廉价的白月光(37)
谈玉琢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下去,捏着袖子,隔着车门和梁颂年对视。
气温实在太低了,谈玉琢感觉自己在细细地打颤。
“在等谁吗?”梁颂年收回搭在车窗上的手,两臂交叠在方向盘上,脸趴在臂弯处,很淡地笑。
“嗯?”谈玉琢被他问得一愣,摇了摇头,不太明白地回答,“没有等人。”
“那为什么不上车?”梁颂年视线落在他脸上,转瞬便移开了,转而落到他衣襟上,“外面很冷。”
谈玉琢还是有点愣愣的,半晌之后才挪动脚步,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梁颂年关上车窗,调高了车内空调温度,发动车子。
车内的灯暗了下去,驾驶坐上梁颂年的身影也变得模糊。
谈玉琢全程都很安静,连呼吸声都非常细微,似乎想让自己隐匿在黑暗中。
窗外路灯的光快速地掠过,谈玉琢幅度微小地转头看了一眼。
浮光掠影间,梁颂年的脸时明时暗,像上世纪默剧的前序。
过了三四个交通灯,谈玉琢调整几遍自己的呼吸,尽量平静地发出声音,“你怎么自己开车来啊?”
梁颂年几乎没有动,谈玉琢只感觉到他的视线偏移了几寸,不知有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会不会很辛苦?”谈玉琢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看上去很无辜。
车开过新溪街,车外的大灯涨潮般漫过,一瞬照亮了谈玉琢的眼眸。
梁颂年脸朝着前方,伸出手,谈玉琢讨巧地往他的方向偏了偏。
梁颂年手指碰到他的下巴,摸了几下,不轻不重地摁住了把他头摆正。
“嗯。”梁颂年手重新放回方向盘上,“所以你先别说话,疲劳驾驶容易出车祸。”
谈玉琢闭上了嘴,没几分钟,他轻声嘀咕:“哪有那么严重。”
梁颂年看了他一眼,谈玉琢抿着嘴和他对视,脸上流露出被抓包的轻微慌张感。
“困吗?”梁颂年问。
“还好。”谈玉琢诚实地回答,他觉浅,一般醒来之后就不太容易睡回去。
“困的话,将就靠着睡一会。”
梁颂年看上去并没有审问他夜不归宿的意图,谈玉琢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靠在车窗边自顾自对着神游。
梁颂年放慢了车子速度,车子顺着蜿蜒的山路向上,他以为谈玉琢已经睡着了,转头却发现对方睁着眼睛,睫毛偶尔眨动几下,不知道在自娱自乐些什么。
谈玉琢大多数时间,都很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别人和他说话,他就弯起嘴角笑,眼睫弯弯密密,好像很认真的样子,实际上根本没有仔细听对方说什么。
他练就了一套自己的敷衍方法,并且屡试不爽。
梁颂年停下车,叫了一声谈玉琢的名字,谈玉琢直起身,低头把安全带解下来。
梁颂年回身关上车门,突然看见谈玉琢站在车头一侧,一只手虚虚地放在车头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的一秒内,谈玉琢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眼神莫名坚定,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抬腿向他走来。
谈玉琢从身侧轻轻抱住了梁颂年的腰,犹豫了片刻,缓慢地将脸埋进他外套里,僵硬地蹭了两下,“颂年,你真好,刚下飞机就来接我。”
谈玉琢身上有点热,梁颂年垂下手,手背触到他的手指,却是冰凉的。
梁颂年深谙谈玉琢敷衍的套路法则,作为一个生下来就有好容貌的人,谈玉琢很早就学会如何运用自己的脸,连仰头的角度都计算好,下巴藏进衣服褶皱里,让自己的脸看上去更加小。
梁颂年盯着他看,谈玉琢放慢眨眼的速度,在对方微微俯下身的时候,低下头佯装靠后躲了一下,下唇轻轻地噘起。
等了几秒,嘴唇上也没有传来任何温暖的触碰,谈玉琢疑惑地抬起眼,恰好被梁颂年用食指指节敲了一下额头。
谈玉琢愣了一下,没有搞清楚状况,“哎哟”了一声,这次没有装了,真心实意地将脸埋进外套里。
在他头顶上方,传来声音:“先上楼。”
谈玉琢感觉到梁颂年在笑,他还是有点愣愣的,不太知道梁颂年在笑什么,疑心他在笑自己,又觉得对方不至于那么坏。
好吧,上楼再亲。
谈玉琢没什么负担地想,突然觉察到了男性功能障碍的好处,不必要花费多大的力气,亲一亲就能解决矛盾。
谈玉琢顺从地跟着人坐电梯上楼,走进卧室,看梁颂年反锁上门,在原地呆立了会,只眼睛跟着对方的动作转。
梁颂年叫他换睡衣,谈玉琢没有认真听,更没有认真思考,听见声音迟缓地跟着他走了几步,又被笑了。
梁颂年问他是不是属尾巴的。
谈玉琢心里想着其他事,慢吞吞地脱下外套。
他里面穿着一件贴身的薄打底,余光扫过立地的镜子,谈玉琢侧着身,看见自己薄薄的腰身。
谈玉琢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夸赞自己的话,心底最后一点害怕胆怯也消失了,走过去沉默地再次抱住了梁颂年。
梁颂年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拿惯常地目光看着他,像是某种审视,却比审视温和。
这次他很主动,仰头嘴唇在梁颂年的下颚线上蹭了蹭,梁颂年低了低头,他的嘴唇便移到了下巴上。
谈玉琢还有点拘谨,并且谨记之前的教训,打算更加礼貌一点。
“我本来想提前告诉你一声的,我没有干什么坏事。”谈玉琢小声地解释,“现在我好害怕呀,你怎么不理理我?”
谈玉琢承认自己有点蛮不讲理,但他自己没错,做出如此动作并不是因为自己品行有缺,只是形势所迫。
梁颂年微微低下头,谈玉琢仰头的角度刚刚好,若即若离,像是在等着人来亲吻自己。
谈玉琢得到了安抚性质的一个吻。
梁颂年俯身在他唇边停留两秒,温柔的,没什么逾矩的意思。
在离开的一瞬间,谈玉琢追上去,半直起身子,双膝分开挤/进/梁颂年/分/开/的两/腿/间。
他像只急躁的小兽,鼻尖在人脸上动了动,就习惯性用嘴唇去贴。
“我没生气。”梁颂年扶住他的后脖颈,语气里有点无奈,“已经很晚了,你应该休息了。”
谈玉琢的睫毛在他脸上痒痒地刮了几下,因为语句都闷在嘴唇里,谈玉琢的声音变得又含糊又闷。
“真的不生气吗?”
谈玉琢挺有警惕心的,他亲了会,发现梁颂年都只是在被动地配合和接受,一时间信心下去大半。
他就不应该对一个养胃抱有期待。
养胃不只是单纯的器官障碍,养胃,是一种面对生活淡然的品格,是一种独身在外的姿态,是一种高洁如雪的品质,是一种无懈可击的智慧,抱怨养胃不举,是一种懦弱,是一种逃避,是肤浅幼稚的行为。
想要读懂男人就要读懂养胃,读不懂养胃,你就走近不了一颗男人的心。
总而言之,养胃,是一种长久的福报,一日养胃,终生养胃,千年万岁,岁岁颂声。
“下来。”梁颂年轻轻拍了拍谈玉琢的脊背。
谈玉琢想了想,手指在梁颂年的脖颈侧微动,不太高兴地在梁颂年唇角亲了几下。
不管梁颂年说真的说假的,谈玉琢自认为道歉的诚意非常十足,要是梁颂年偷偷在背后生他闷气,蓄意报复,那他也没有办法。
这样想着,谈玉琢有点生气的苗头,单纯地嘴唇贴了一会,突然唇瓣用力/磨/蹭/几下,伸出舌尖,但只是试探性地舔了舔梁颂年的上唇。
谈玉琢觉得差不多了,想起身,梁颂年的呼吸突然/重/了一瞬。
谈玉琢骤然被往下/压,被磕了一下,疼得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梁颂年亲吻的习惯还是温和的,除了第一下的意外。
谈玉琢微微放松身体,被舔上颚的时候躲了一下,稀里糊涂地想,靠,还不是生气了,臭傻逼。
梁颂年后退出距离,谈玉琢也随之往后移了几寸,没有看对方的视线,低下头用手背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