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白月光(25)
许庭知看了一眼房卡上的数字,揣进了兜里,意有所指地说:“不一定吧。”
梁颂年笑了笑,谈玉琢没有意识到交谈的话题已经到了他的身上,他晚上吃多了,现在胀得有点困,没什么精神地靠边站着。
到了房间,谈玉琢先倒了杯水喝,梁颂年把屏风打开,露出一口私汤温泉。
谈玉琢一只手端着水杯,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感慨了一句:“好适合先在温泉里做一遍,然后全身湿漉漉地滚到床上再来几遍。”
“不可以。”梁颂年取下两块毛巾,“这样不道德,会把温泉水弄脏,之后的不知情的客人怎么泡?”
谈玉琢无言地咂摸了几下嘴里没味的开水,认命地点了下头:“你自己泡吧,我去睡觉了。”
谈玉琢洗完澡换完睡衣,躺上床,睡意反倒没有那么强烈了,他翻了几个身没有睡着,摸出了手机。
过了半小时,梁颂年泡完温泉,松垮地围着一条浴巾走到床边。
他身上蒸腾着热气,肌肉的线条完美,谈玉琢戴着耳机欣赏了片刻,冷不丁说:“听说泡温泉可以活血,血活了说不定就治好你的病了。”
“你应该多泡泡。”
梁颂年解下浴巾,嘴边带了些笑意,脾气很好的样子,不置可否,“是吗?”
谈玉琢心如止水,平躺在床上,梁颂年掀开被子坐上床,谈玉琢起身,趴在他的腰腹上。
梁颂年把灯光调暗,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没什么意味地摸着他的发梢。
过了会,谈玉琢翻了几个身,似乎怎么睡都不踏实,梁颂年低头看他拧着眉。
模糊不清的电子音微弱地响,梁颂年之前没留神,现在注意到了,开始仔细听。
听了片刻,梁颂年狐疑地偏了一下头,抚摸的动作慢下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伸手把他左耳的耳机摘了下来。
谈玉琢发懵,睁大眼睛抬头看他。
“玉琢,耳机漏音了。”梁颂年拿过他手里的手机,把听书功能关了。
“……”谈玉琢缓慢地扯下另一边耳机,面色凝重。
见他不说话,梁颂年好意给他台阶下,问:“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在听什么?”
谈玉琢想了一下毫无遮挡显示在屏幕上的书名,默了又默,误以为梁颂年是故意的,硬着头皮视死如归地回答:“父爱如山的故事。”
说完,谈玉琢轻咳了一声。
梁颂年放下手机,微妙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他看谈玉琢实在太过于窘迫,叹气:“玉琢,我不是让你真的回答我。”
“这样啊。”谈玉琢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小声嘟哝,“我以为你玩羞耻训练呢。”
第22章 柠檬树
为了缓解尴尬,谈玉琢起身去客厅倒了杯冷水,喝到第二口的时候,刚发生的画面还是一幕幕地在他的脑海里回放,细致到连梁颂年手腕上的青筋脉络走向都无比清晰。
他喉咙里像是塞入了一团干燥的棉花,再也喝不下了。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谈玉琢才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强装镇定地走回房间。
昏黄的床前灯下,梁颂年依旧靠在床头,睡袍微微敞开,露出一线分明的胸肌沟壑。
谈玉琢眼神四下游移,反正就是不落到梁颂年的脸上。
梁颂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他同手同脚地上床,悄无声息地侧身躺在床边沿,两人之间隔了足有两三个枕头的距离。
梁颂年倾身,握住谈玉琢的上臂,嘴角弯起不明显的弧度,“怎么了?”
谈玉琢往回挣手臂,警惕地说:“空调太热了,我睡这凉快。”
梁颂年想了一阵,觉得有些好笑,也不戳穿他,顺着他的话说:“我把温度调低点,你睡过来。”
“你真讨厌。”谈玉琢气吁吁地翻过身,面对着他,“睡近点有什么用,你除了抱着我弄我一脸口水还有什么用?”
梁颂年慢慢地松开他的手臂,低下脸,没有说话。
谈玉琢很快就感觉有点后悔,但是愧疚的情绪非常有限,他看了几秒梁颂年的眼睛,很快又开始游移。
梁颂年挺不想看他为难的,想要开口再给他一个台阶下,谈玉琢却先开口了。
“我不是故意想这样说你的。”谈玉琢把下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对眼睛,漆黑的眼珠定在虚空的一点上,“我知道生病肯定是难过的,虽然你什么都没有说,就是……你当没有听见就好了嘛。”
“对不起。”梁颂年手臂撑在枕头上,垂着眼看他笑,“我真的没听清,也没有仔细看屏幕。”
谈玉琢把整张脸都藏进被子里,闷了几分钟后抬起头,自暴自弃地说:“你不要再说了。”
梁颂年一错不错地看着他,问:“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件事?”
谈玉琢很不想看他,但是怕自己表现得太不礼貌,便把视线落到他的脖颈处,却没有多么仔细地思考。
他很难去解释这是多么人之常情的事,不是所有人都像梁颂年,轻而易举地就能抵挡住诱惑。
“我下次不看就是了。”谈玉琢愁着脸,他应该更为谨慎的。
梁颂年却不是这个意思,“没关系,这是正常的。”
谈玉琢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吞吞吐吐地解释,“因为我很无聊,你既不让我干这个又不让我干这个。”
“我管你太紧了吗?”梁颂年低声问。
谈玉琢实际上接受不了梁颂年现在这个样子,会让他产生自己被尊重被爱护的感觉,偶尔他会想,要是梁颂年素质没有那么高就好了,这样他就不至于三番五次地吃回头草。
谈玉琢看上去认真思考了几秒,“还好吧……”
“你的生活很规律健康,是我之前过得太混乱了。”
谈玉琢身体不好,后面又喜欢上了烟酒,因为生活太过无趣,他时常追求刺激。
他思索了几秒,真诚地回答:“梁颂年,我和你的生活完全不一样,我经常熬夜到四五点,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拿来睡觉,有一段时间因为睡不过去,身体太过亢奋,药物对我没用我只能喝得烂醉。”
谈玉琢沉默了几秒,深呼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吐出。
“反正,你别管我了。”
谈玉琢转头看向他,眼睫向上颤动了几下又垂下,“你享受我的年轻漂亮就好。”
梁颂年沉默了许久,也看了他许久,慢慢躺了下来,握住他的手。
“太无聊的话,明天和陈律他们去滑雪?”梁颂年询问他的意见,“或者想去玩些其他什么的?”
谈玉琢的手指被包裹在温厚的手心里,他愣神了几秒,最后点了点头,“我想去滑雪。”
谈玉琢自己可能意识不到,他是一个很鲜活有趣的人。
即使他现在和学生时代的他有些不同,但在梁颂年眼里实际上没有多少差别。
梁颂年想起自己八岁离开瑞士的前一天晚上,正值冬季,屋外一片肃萧,暴雪呼啸扑杀在玻璃上,屋内却温暖如春,弥漫着春木梨的味道,他坐在羊绒毛毯铺着的躺椅上,壁橱里烧着温暖的炉火,木材在火焰炙烤下不时“噼啪”爆出火花。
梁鸿声从牧场里挑了最漂亮的一只小羊,抱回来给他当宠物,小羊温顺乖巧,毛发被人精心地梳洗过,抱在怀里的感觉蓬松柔软。
梁颂年并不怎么喜欢抱自己的小羊,只有小羊用角柔软地顶着他的时候,他才会抱抱它。
他的小羊很聪明,那天晚上趴在他的脚边,不断地用自己短短的角磨蹭他的脚踝,梁颂年没有抱他,也没有带它回国,即使梁鸿声把托运航班都预定好了。
回国后,离开熟悉的环境,生活有了很多改变,他身上的问题愈发严重,那段时间他频繁来往于学校和医院。
一开始,他的父母都陪着他,后面他们实在太忙了,在梁颂年的要求下,这项任务落到了接送他上下学的司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