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镜头(33)
潭淅勉笑起来,觉得他脸红得很好玩:“还亲吗?”
他笑的时候眼尾非常窄,伪装得既软弱又风流,像是一种勾引,尤其是他现在呼吸也很乱,一个很乱的潭淅勉,让人觉得这时想对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
可是。
“要到时间了。”喻呈老老实实给他看屏幕。
“噢。”潭淅勉佯装刚刚领会,“不是还有一分钟?”
是还有一分钟,但喻呈还有别的事要做。
“潭淅勉。”他问他,“今晚是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啊?”
潭淅勉看着他笑:“没有明天,当然什么话都可以说。”
“那你不要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喻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没含住以至于把下巴都浸湿了,他用手臂抹干净,喉结急促滚动了一下:“潭淅勉,我收回在南京说过的话,我好像不是挺喜欢你,不是还喜欢你。你懂不懂?”
潭淅勉好像没办法和他对视,他低头看向手机,时间还剩下十秒。
他犹豫了一会,然后很平静地回答:“不懂。”
“今天过完我就不说了。”喻呈有点紧张,但又觉得很畅快,好像话语不受控制地要冒出来。
在倒计时归零的最后一秒,00:00:00,他说——
“是很爱你。”
作者有话说:
*Dbq我也不是故意控s,但就是此刻适合纯爱战神。
*另外卦象这个事情其实蛮神奇,写故事先定的人名和人设,然后写了几章后突发奇想想算一卦试试,然后就用一种笔划的方法算了一下,喻呈是贲卦,重文重修饰,所以没办法真正打开自己,而潭淅勉是丰卦,生命丰富而盛大。解的未必对,但合也合的上,觉得是因缘际会,好像真有其名、亦有其人,非常妙。算作一小段创作故事,跟大家分享~
第30章 “到床上去”
潭淅勉看着他,缓慢解开衬衣领口的第二颗纽扣,向后靠坐下去。
你要你就来拿。
但是他终究没有说出这句话。光线倏然暗下去。
“好,停。”程珏抚掌赞叹,“这次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
好像一场梦醒过来。潭淅勉茫茫然,觉得这句夸奖实在是很没缘由,因为最后他靠在椅背上被快门锁定的刹那,他好像出了戏,他带着这句话回到了昨夜凌晨,填补了他当时面对喻呈的语塞与空白。
——是很爱你。
——你要你就来拿。
在这个瞬间,他好像看到喻呈的眼睛,亲吻后充血的嘴唇,看到他碾动的喉结,和薄薄T恤下立起的**。他捕捉到他的渴望,确认了他对他的影响,他知道自己在这场恋爱里稳操胜券。
然后程珏说很好。每一个人都说很好。他走过去看相机里这张照片,难道他昨夜也是这种表情?眼睛眉毛鼻子是自己,组合起来又不像自己,光线和镜头让它们产生微小的变形,让他在这一刻显得如此不同寻常。
又好像上了台,剧场的顶光打着他,他光着脚追着跑着,在够一个够不到的衣角。霓裳往事不可追,一脚踏进红尘泥沼,好像在此时赢了,可又清楚再往下走,就是每况愈下,没有赢家。
呈现艺术的感觉就是这么奇妙,一夜之隔,就好像有云泥之别,或许,他确实从昨夜的角色扮演中获得了灵感。
他就这么看了一会,直到小柴来喊他,进卧室拍下一张。
卧室的光线被调得很暗,房间里很拥挤,只能看得清每个人的轮廓,床边有一个落地穿衣镜,鹅黄的墙纸上布满抽象的湿渍,床单是旧而干净的浅青色,电扇在床头柜上单调地回摆,不知道是哪里生锈,每转一圈半的时候就要短暂卡壳一下。
桌上除了团成团的手纸,拆过封的套和润滑以外,旁的东西很少,大多是用墙纸和有限的道具撞色。道具组非常用心,这种破败带来的性感不是那么容易呈现。xing/爱是很原始的,越少附加的东西,越接近本质。
也是在这一刻,姜潮明知道他一无所有,却还是心甘情愿在这张床上被他的一无所有填满。姜潮在突破一道人生的界限,朝袁颂义无反顾地奔去。
“袁颂呢?”程珏回过头用眼神找他,好在潭淅勉实在太高,就算看不清脸也一眼就找到了,“你坐在这里,不要动,让姜潮主动。”
怎么主动。
姜潮跪坐在他身上,来掀他的衣服,一点一点露出比姜潮肤色深几度的腹肌和腰。
“小森,你怕一点,不确定一点。对……”
“Pedro,还得是刚刚的状态。”
“就这样,保持。”
在程珏的声音里,冯千煜调整参数,飞快摁动快门。
杂乱的快门声令人心烦意乱,喻呈走到卧室外去,他想今天没有他的机位最好,大景都交给冯千煜,他一点也不想看。
相比眼前,他更愿意去回忆昨晚令他感到开心的事——
很好笑的是,在他大声告白以后,巡夜老人的手电遥遥扫到他们,他大声呵斥着“什么人”,可是他们两个衣衫不整,下面反应明显,潭淅勉笑着问他:“跑吗?”
“跑吧。”
然后他们就跑起来,像偷情,也像私奔,耳边是呼啸的风,像极了高二那一年和潭淅勉的某次逃课,险些被门卫发现,潭淅勉嫌他跑得慢,拽了他的手腕。
布满锈迹和绿藻的船舶飞驰后退,橘色的光柱在后面追,像一场杂沓荒诞的海边夜秀。
昨晚他并没有和潭淅勉做,但感觉像是做了。告白和奔跑带来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感到被什么填满又抽离。
所以现在的他完全是空的。
过了一会,冯千煜出来喊他,看他还在发怔,又吹了声口哨:“到你了。”
“什么到我了?”
“加了一场Pedro的特写。”冯千煜感觉他魂不守舍的,“你不舒服?”
“没有。我以为今天不会有单人特写。”
喻呈终于反应过来,一边跟着冯千煜往里走一边强迫自己投入工作,去专心设计三个人挤在狭窄的单人床那,他俩要怎么躺,他要怎么拍,结果一抬眼,看到林瀚森走出来了,见到自己还笑了一下。
“他不用在吗?”喻呈奇怪地问。
“不用啊。”冯千煜说,他觉得喻呈好像还不太明白,又解释,“你这个特写代表的是什么?是姜潮视角里的袁颂,明白了吗?所以小森是不用在的,你把Pedro拍好就行了。”
喻呈还是稀里糊涂的:“那一般这种……有什么角度?要怎么拍?”
冯千煜笑了:“看到床了吗?”
“看到了。”
“这样举着照相机。”冯千煜做了一个仰起机器的动作,有点开玩笑似的,“镜头向上,仰拍。”
喻呈想象了一下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虚心地问:“嗯,然后呢?”
冯千煜笑了,似乎认为以他的专业不应有此一问。
“然后你,到床上去啊。”
喻呈终于明白为什么布景的时候,小陈要说拍亲密场景的时候,是摄影的难度大了,因为和潭淅勉滚在一起的是自己,这太奇怪了。
喻呈本以为拍隐秘情人的时候就已经非常出格,没想到更要命的在这里。
潭淅勉的上衣已经完全脱去了,肌肉的高光雕琢过,野性而漂亮,形状和轮廓都无可比拟。他此时正站在床边听程珏的指导,好像并没有看到他。
过了一会,程珏朝喻呈招了一下手,他深吸一口气,朝床边走去。清过场,灯光再次暗下去。他听到潭淅勉问他:“你怎么拍?”
“我先拍两张侧面的。”
“然后呢?”
“嗯……然后拍脸部特写。”
“坐上来拍?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我试一下镜。”
两个人小声说着话,空气浑浊,氛围暧昧,喻呈的膝盖搭上床沿,潭淅勉往里靠了一点给他腾出位置。可能是因为有人旁观,喻呈觉得拘谨,感觉自己像被闹洞房的新郎官,浑身不自在,跪立在人脚踝处的时候,又碰到了对方光裸的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