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镜头(10)
还有些别的猜测,但总之没有定论。毕业季本来就是告别季,有的朋友变敌人,有的敌人变朋友,谁说得清呢?
但好好的双子星结局如斯多少令人唏嘘,时间过去许久大家才渐渐停止猜测,只是默认这两人不对付,说话组局注意点,也就这样了。
可现在不对付的俩人竟然在同一个时间地点出现。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唬得组局的费岷直瞪眼,一个劲儿给潭淅勉使眼色,意思喻呈不是他请的。
还是赵逾磊反应快,先站起来,帮喻呈打圆场:“呈儿我叫的啊,这么多年没见了,这次人难得这么齐是吧。”
说着往门口迎,到喻呈身边,立刻把声音压下去:“祖宗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他不在,我再通知你,那不通知,不就是他在?”
喻呈故作轻松:“又不怕他,都是过去的事了。”
赵逾磊勾着他的颈刮目相看:“嚯,呈哥这是在战略上藐视敌人。”
说话间已经走到沙发边,潭淅勉好像早料到他会来,没多意外,看着他略一颔首。这时喻呈才发现他唇间夹的烟压根没点着,不知道是不是没顾上,就这么干含着,手正在筛盅上搭着,眼睛里还是笑笑的,说了一句:“来了?坐。”
在大家错愕的眼神里,喻呈鬼使神差地挨着潭淅勉坐下了。
这一坐导致所有人都没回过神,《雨天》的结尾没人记得唱,就这么随着伴奏播过去了。下一首自动跳到林倛玉的《同花顺》。
麦霸终于也觉出尴尬,撇下麦随手点开原唱,坐下来和大家聊会天喝点酒。喻呈认出来她好像是潭淅勉他们班的文艺委员,除了那双眼睛,好像其他什么都变了,变高了点,身材也没那么苗条,记忆里还是高马尾、素颜,现在涂纪梵希口红,大波浪,开了双眼皮。
还有很多人也变了,那时候班主任耳提面命也不听课的倒数第一,现在出来娱乐还记得发名片,让大家光顾他的生意。喻呈自己也变了,不戴眼镜,头发长了,做着不稳定的职业,搞艺术,喜欢男人,班主任老王肯定不会想到,当年最听话的学生如今最离经叛道。
生活啊,生活。
“唉?听说喻呈现在是大摄影师?”人来都来了,费岷干脆过来搭话热场,“说起来,你和潭淅勉一个是摄影师,一个是模特,还挺搭。”
挺搭,什么挺搭。
喻呈又想起那天在拍摄现场的那些画面。潭淅勉摆,他在拍,这人一贯有个性的,但到了片场也得听他安排,他说躺下吧,他就躺下,他说闭上眼,他就闭上眼。他摸到他了,也差点亲到。
“就是很巧,前两天已经在工作中见过了。”潭淅勉眨了一下眼,“是吧,喻老师?”
短暂的波折过后,几番寒暄又让气氛活跃起来,身为年级焦点的二人尽释前嫌,将今夜的活动引入高潮,酒杯碰撞,游戏重启。
潭淅勉将手里没开的筛盅继续摇,手法不知道是不是在国外学的,让人想起拉斯维加斯的荷官,动作行云流水,手型也好看,摆弄这大俗的东西看着也像大雅。
“大还是小?”
“啊?”
喻呈正在走神,以为他在问别人,结果发现筛盅停了,潭淅勉正在看自己,眼神带一点醉意,素阔的白衬衣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很松弛,总之和那天晚上在知宁小馆吃饭时很不一样。
“你猜大还是猜小?”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懂这个。”
他本来运气就背,一听猜错的要喝酒,喻呈更觉得为难。
“没关系,随便猜。”潭淅勉咬着烟说话不便,每个字都有点挠人似得含混,见对方犹豫不决,他又倾过来,眼底带着点狡黠,偏头凑近喻呈的耳廓,“你猜什么我就开什么嘛。”
作者有话说:
潭淅勉,很会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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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真的很喜欢要大”
喻呈被潭淅勉的呼吸声搅得脑子里懵懵的。说什么就开什么,真的假的,有没有这么神。
“大吧。”他说。
潭淅勉还是距离很近地看着他,眼神懒懒散散的,看得他有点受不了。
“要大的?”
喻呈知道他在说点数,可是听起来好不对劲。
“要大。”
“不改了?”
“不改了。”
潭淅勉笑了一下,手腕翻动,筛盅离开桌面晃一圈,明明盅口朝下,但一粒骰子都没掉,像有什么魔法,全稳稳套在里面,再一反手,啪嗒一声落在桌上。一开筛,果然是大。
喻呈眼眶挣了挣,不敢相信似的,脸上的表情实在很精彩。潭淅勉也跟着笑了:“再来。”
于是再摇。这回喻呈还猜大。
“你真的很喜欢要大。”潭淅勉两只手摇了一会,“帮我点下火。”
“打火机在哪?”
潭淅勉偏了下头,示意自己的左裤兜:“掏一下口袋。”
喻呈就把手伸下去,明明摸的是别人的裤兜,却把自己的脸摸红了,好不容易掏出来,潭淅勉又把脸迎过来,意思是要他点。
他是一点也不避讳,明明两天前还在秦淮河边亲过他,现在又装作老同学似地打招呼,心无旁骛地要他给他掏打火机,点烟。
或许在国外,亲一下,抱一下,一点接触,说点调节气氛的话,只是社交的手段而已。喻呈想。
手指摁下去。咔哒。
红色的火苗,瞬间把潭淅勉的眼底划亮了。烟草被点燃,变成血色的星子,倏地蔓延进深处。
也是在这一刹,周遭的声音低下去,音箱里林倛玉的歌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
要是你心里真有我,你不会嘴边无火花……
这歌好像唱进心底了,喻呈想。现在火花有了,这个人心里有没有我。
视线移上去,看到潭淅勉将烟一点点吸进去,又一点点吐出来。手里的筛盅摇得更快,噼里啪啦响。
动作骤然一停,心紧跟着悬了一下,筛盅打开,这回四枚骰子整整齐齐堆叠在一起,立成一个竖柱,手腕一抖,又哗啦啦散下来,心脏也重新落回来,吐出一口气。这回一数,果然还是大。
“这是什么,魔术吗?”喻呈眼花缭乱。
“骗小孩儿玩的。”潭淅勉笑着说。
又没喝酒,可还是觉得心跳过速,喻呈晕晕乎乎连赢好几把,直到潭淅勉累了,把烟一捻,筛盅一扣:“手酸了,我出去透口气。”
大堂里空气新鲜不少,那里有一块水果自助的餐吧区域,还有一个调酒的吧台。喻呈跟出去的时候,看到潭淅勉坐在吧台旁边的高脚凳上,面前放着一杯凉白开,一碟草莓和砂糖橘,支着脑袋在跟调酒师闲聊。
喻呈走过去,在潭淅勉背后的凳子上坐下,听他们两个人好像在聊金酒和柠檬。过了一会,潭淅勉才看见他,或许是因为太无聊,他自己一个人躬着背,在一张餐巾纸上用填意见簿的笔写写画画。
这人头发长了,个子高了,一伏案,还是像那个好学生。潭淅勉就这么看了他一会,等他笔停了,才凑过去看他在纸上写什么。脸贴着脸才看清,好像有几个数字,还有一些时而连续时而断开的线段,中性笔墨水太足,每一划都晕开边,不太好辨认。
“算什么呢?”
喻呈慌张把纸团起来:“没什么。”
潭淅勉也觉得无所谓,随口问:“你怎么不玩了?”
喻呈心说,潭淅勉不包庇他,再玩肯定就要输,他又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唱歌。
“我其实也不是来玩的。”喻呈说,他看着潭淅勉,有点眼巴巴的,“我……”
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
在他说他还喜欢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后来在知宁小馆吃饭,他自曝性取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