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鲸鱼(76)
昨天的事情确实让他很绝望,但被温景焕细心照顾了一晚上,晏安鱼怎么也生气不起来了。
“我知道了,”他握住温景焕的手,在他鼻梁上轻啄了,“不要再相互道歉啦,陪我聊聊天吧。”
晏安鱼的亲吻轻飘飘,温景焕感觉鼻梁被羽毛挠过似的,心里也跟着痒起来。
为期一天的冷战悄悄结束了,晏安鱼吃过退烧药,还是觉得身上烫得很,于是把小黑盘出来,放在手臂上降降温。
小黑显然不喜欢晏安鱼的胳膊,缠了两下就想爬走。温景焕一瞪眼,捏着它的七寸,小黑便可怜巴巴地不敢动了,乖巧地缠在晏安鱼的胳膊上。
温景焕把他搂在怀里,一手捏住小黑,一手搂着晏安鱼。他话没说几句,一直低头盯着晏安鱼,看久了就想上嘴亲。
“会传染的啦……”
晏安鱼哑着嗓子,把小黑挡在两人中间,温景焕没亲到他,嘴唇贴上了小黑凉飕飕的肚皮。
“好吧。”
温景焕刚得到原谅,也不敢越界,听话地坐了回去。
电视里在放早间新闻,晏安鱼身上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靠在温景焕的肩膀上,怀里抱着小黑,呼吸声很重。
他依然觉得身上烧得发疼,手指摸着小黑的鳞片,凉丝丝的总算好受了些。
看着小黑,晏安鱼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温景焕:
“温医生,你卧室里挂的蛇骨标本,是真的吗?”
温景焕漆黑的瞳孔反射着电视的蓝光,他缓缓低下头,思索片刻。
“是真的,”他最终选择了说实话,“那是小巫,是小黑的妈妈。”
晏安鱼的眼神很平静,并没有如温景焕想象那样,露出恐惧的表情。
“它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是的,”温景焕伸手摸了摸盘在晏安鱼肚子上的小黑,手掌把晏安鱼的手包裹起来,“小巫是我养的第一条黑松林,一开始是养在实验室里的。她的体质一直不太好,后来生了一窝蛋,我只留了小黑。她的病……是我的疏忽。”
小黑被温景焕摸得烦了,往晏安鱼的手臂上爬了两圈,尾巴尖尖在两人的小指上勾着。
“她死后,我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埋她,”温景焕说,“她很漂亮,我不能接受她的身体被烧成灰。”
“所以就做成标本了吗。”晏安鱼问。
温景焕勾住晏安鱼的小指,顺便挠了挠小黑的尾巴尖。
“是的。”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不久前,”温景焕回忆着,“似乎,就在认识你不久前。”
他沉默地捏着晏安鱼的手指,回忆起那段日子。
“小巫不吃不喝了很久,她死的时候,我也早有预料。我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把她的皮完整地剥下来,只留下肋骨,一根根粘起来,还原成她生前的形状。”
“那……她的皮呢?也和小黑一样,是漂亮的黑色吗?”
“对。我把她的皮装进了玻璃瓶,和干花放在一起密封,送给了她的配偶的主人。”
“噢……”
晏安鱼感觉自己在听一个童话故事,他回想起初见时地铁上的那一瞥,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当时的温景焕看上去那么冷漠。
陪伴了自己许多年的伙伴去世,怎么会不伤心呢。
他抱着小黑,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温景焕对他平淡的反应很惊讶,还想问些什么,桌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郑丹。
按下接听,郑丹慵懒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喂温景焕,你在家吗?我这两天要出差,能把我妹放你那儿不?你放心吧,霸王龙不来,陪吉娃娃看店。”
温景焕的手机开着免提,晏安鱼即使不想听,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听出这人的声音,眨眨眼,好奇地看着温景焕。
吉娃娃?
霸王龙?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被锁了,改了四次也没通过,明天继续改……(抓狂)
第61章 妹妹
“哥,我到门口了,你给我开个门呗。”
电话里的女孩讲话没什么波澜,晏安鱼隐约能听见玄关外的声音。
温景焕把热水倒进玻璃杯,给晏安鱼抱着,捞起在沙发上作乱的小黑,起身去开门。
郑心今天穿着黑色皮夹克和小热裤,衣领敞开,露出里面的吊带和纹身。
“景焕哥早上好,”她把背上的书包放到脚边,给温景焕打完招呼,又俯身去摸小黑的脑袋,“哟,小黑也在呐?好久不见,又帅了。”
客厅里,晏安鱼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她熟练地接过小黑,挂在脖子上,捏住它就亲了一口。
温景焕给她拿了双拖鞋,低声说:“我室友生病了,精神不太好。你待会儿别拉着他打游戏。”
“哦。”
郑心掂了掂包里的游戏机,狡黠地眯着眼,“就是老郑说的那个男生?你俩在一起啦?”
她的声音不算小,温景焕尴尬地咳了一声,瞥了眼满脸茫然的晏安鱼。
晏安鱼的耳朵因为生病有些发蒙,他根本没听清楚两人在说什么,抱着手里的热水,缩在沙发角落里。
他身上还穿着昨晚温景焕给他换的睡衣,白底上印着浅蓝色线条的小狗,看上去有些过于幼稚了。
实在不是很体面,被客人看见了,要闹笑话的吧……
晏安鱼局促地掖了掖被子,刚准备起身溜进房间,郑心已经从玄关处进来了。
她一眼便看到了沙发上裹得像粽子似的晏安鱼,晏安鱼也看到了她。
熟悉的反季节穿法、胸前的红宝石纹身,晏安鱼立刻就想起了昨天上午碰到的女生。
郑心也愣住了,喃喃自语:“嚯,还真是你啊。”
“你们聊,”温景焕转身去了浴室,“我去洗床单。安鱼,记得把桌上药吃了哦。”
“好。”
晏安鱼把被子从脑袋上摘下来,往沙发角落挪了挪,给郑心腾出位置。
他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时尚的小女生,越发觉得身上的小狗睡衣太幼稚,于是紧紧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你发烧了吗?”
郑心脱了夹克,把小黑在脖子上挂稳了,凑过来打量晏安鱼,“天凉了,要记得添衣服。”
小黑冲晏安鱼吐信子,像是在附和她说的话。
晏安鱼看了一眼她露在外面的肩膀,总觉得这句话应该是自己说才对。
浴室里传来水声,温景焕把床单泡进热水里揉搓,布料的摩擦声很大,他听不到这边的声音。
“你不冷吗?”晏安鱼问郑心。
“不冷,”郑心脱了鞋,和晏安鱼一样盘腿坐在沙发上,“你见过老郑没,他比我还不怕冷,”她像个小孩儿一样,吹牛吹到一半,又嘿嘿直乐,“其实主要还是为了炫耀一下纹身啦。”
晏安鱼眨了眨眼睛,脸上的雀斑显得他的表情格外单纯。“老郑是谁。”
“我哥,他之前不是还来过一次吗?”郑心从包里掏出一只润唇膏,在自己干燥起皮的嘴上糊了两下。
“噢,”晏安鱼想起来了,自己被温景焕绑起来的时候,家里来过一个客人,“当时我在睡觉。”
郑心遗憾地摇摇头,“那好吧,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老郑那儿,他的纹身很漂亮的,”说到这里,郑心指了指正在洗床单的温景焕,“景焕哥的纹身就是老郑纹的。”
晏安鱼脑袋转得慢,也呆呆地看着温景焕。
温景焕把水盆放在洗漱台上,背对着门,两只胳膊有力地揉搓着床单,肩胛骨在黑背心下起伏。
晏安鱼看了好半晌,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他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自来熟的女孩身上,看向她胸前的红宝石。
他记得,温景焕的背后也有一块六边形宝石,被蔷薇花簇拥着,但没有上色,里面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