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鲸鱼(59)
现在总算是看到了。
书桌前的椅子上依旧堆着不少衣服,衣柜半敞着,小黑的造景缸放在书架上,亮着一盏小灯。
说不上整洁,却很有生活气息。
床单和枕头被子都是深灰色,简约风格,在这样一个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晏安鱼环顾四周,视线落在正对着床的墙上。
墙上挂着一个相框,里面装裱的不是画,也不是相片。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晏安鱼就注意到了这个相框,但是没能看清楚里面是什么。
相框里装着的,是一副蛇的骨架标本。
泛黄的几百根肋骨被拼凑成蜿蜒的形状,黑色卡纸做背景,衬得它格外的诡谲美丽,像是还有生命一样。
晏安鱼盯着这相框,愣怔了许久,忽地想起什么。
温景焕的后腰处,右侧的枯梅上攀着一只小黑蛇。起初,他以为那是小黑,但仔细一看,头型似乎长得不太一样,要比小黑的头更圆润些。
晏安鱼漫无目的地想着,温景焕忽然推门进来了。
他换上了深色的浴衣,手里拎着一个小盒子,前额的碎发打湿了些许。
“已经自己盖好被子了吗?”
温景焕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书架边,打开了造景缸的玻璃门。
只见他手里握着金属镊子,夹着一团白色的小白鼠,粉色的尾巴垂下来,应该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温景焕敲了敲缸壁,小黑从树洞躲避里探出头来,吐着信子,凑到门口。大概是闻到了事物的味道,小黑的半个脑袋很快伸到缸外面。
“今天不能出来玩哦,”温景焕用手指摸它的脑袋,“你安鱼哥哥在床上休息呢,不要吓着他。”
话虽如此,但毛茸茸的饲料还是让晏安鱼心里发毛。
他眼看小黑离那只白鼠越来越近,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
温景焕忽然回过头来,微微眯起眼,朝他一笑。
“小鲸鱼,想看小黑的绞杀表演吗?”
话音未落,小黑迅猛地一口咬住了那只白鼠,还未看清它的动作,那只白鼠已经被紧紧地缠住,蛇身的肌肉有力地收紧,死死将它困住。
小黑平日里十分温顺,但捕食猎物时丝毫不含糊,瞬息便把鼠头咬在了嘴里,然后极其缓慢地往下咽。
温景焕也不管它有没有吃完,反手关上门便不管了。
晏安鱼第一次见大蛇绞杀,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在床头的角落缩着。
“怎么了,吓着了?”
温景焕跪在床上,凑过来摸了摸晏安鱼的脸。
他反手关了头顶的灯,只留下床头一盏橙色的夜灯还亮着。
灯光颜色有些暧昧,晏安鱼瑟缩着往角落里退,却被温景焕拉着绳子拽了回来。
他把绳子的一端绑在床头的柱子上,这才放心地掀开被子,躺在晏安鱼身边。
“安鱼,你知道吗,蛇都是这样吃东西的。”
他握着晏安鱼的腰让他躺下,侧过身,与他额头相抵。
呼吸交织,同样的沐浴液香味混在一起,晏安鱼感觉自己快变成他的所有物了。
“虽然小黑很乖,被摸头的时候也很可爱,但是它对待猎物就是这样,”温景焕低声说,“现在,你是不是很讨厌它?”
他的声音实在太迷人,像甜腻的吻一样在耳边缠绕,让人无法思考。
晏安鱼紧张地耸肩,身体隔着薄薄的布料,触碰着他的胸膛。
“不……不会的,”晏安鱼小心翼翼地开口,声如蚊呐,“那是它的本能而已,我不会讨厌它。”
他不敢睁眼,屏息凝神地等着温景焕的回应。
半晌,抵着额头的触感消失了。
晏安鱼睁开眼睛,却倏地对上温景焕的一双眼。
炽热如烈酒,用目光灼烧着他。
此时的他不像一个疯子,更像一个热恋中的情人。
“真的吗,”温景焕喃喃道,“你不讨厌,对吗?”
晏安鱼缓缓摇了摇头。
下一秒,温景焕翻身握住他的肩膀,把人摁在了身下。
灯光昏暗,给两人镀上了橙色的轮廓。
不知道是不是晏安鱼的错觉,他看到温景焕眼里好像有泪光。
他没来及细看,就已经被深深地吻住了。
温景焕紧紧箍着他,把他揉进怀里,一丝不漏地舔过他的唇缝,疯狂地亲吻。
甜腻的窒息感让晏安鱼眩晕,他无意识地喘息着,心里觉得很难过。
温医生的喜欢好沉重啊。
他想。
作者有话说:
温医生是在用小鲸鱼对小黑的态度试探他!
第49章 乖
晏安鱼的力气很大。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常常帮家里搬一些货品之类的重物,比父母雇的搬运工师傅还能干。
但他从不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强势的地位,特别是被温景焕摁在身下亲吻的时候,他除了张嘴接受,什么也做不了。
他很享受,也很害怕,害怕温景焕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
好在温景焕并没有。
他只是亲了好一会儿,然后抱着晏安鱼睡了。
晏安鱼的手还被床头的绳子牵制着,粗粝的麻绳蹭在两人的胸口处,有些不舒服。
但他不敢动,温景焕的手臂就横在他身前,手上的蛇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放弃了挣扎,枕着对方的手臂睡了。
也不知道被禁足的生活要持续多久,温景焕才能恢复如常。
应该向他表达心意吗?晏安鱼十分纠结,他对这样疯疯癫癫的温医生有些畏惧,却又谈不上厌恶。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于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床的另一侧是空的,还留着淡淡的香味。
晏安鱼有些落枕,浑身酸痛地从床上爬起来,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脚又被绑上了。
牵引的绳子解开了,但手腕脚腕依旧绑得很紧,和前一天相比没有任何松懈。他不舒服地蹭着手腕,发现内侧的皮肤红红的,已经破了皮。
他正为此事苦恼着,就听卧室外远远传来狼狈的响声。
大概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混杂着小声的惊呼,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了一地。
晏安鱼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下来,一蹦一跳地跑出去查看。
厨房门半敞,他蹦到门口,扶着门框,只见温景焕刚从地上站起来,身上的衣服湿了一片,不锈钢盆歪斜在灶台上,水和粉条撒得到处都是。
温景焕尴尬地转过身,把那些滑溜溜的粉条都捡回盆里,放到水池下边冲洗。
这样的场景很滑稽,即使是被绑着,晏安鱼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但再看温景焕掀起衣服,他又笑不出来了。
他看到温景焕腹部那一块泛红的皮肤,瞬间瞪大了眼睛,赤着脚就要挪过去。
“温医生,你烫伤了!”
“别过来。”
温景焕眼疾手快挡住他,地上滚烫的热水距离晏安鱼的脚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你怎么用这么热的水泡粉条呀!”
晏安鱼揪着他的衣服,眼见左腹处那片皮肤越来越红,着急得不行,“快去用冷水冲一下,涂点牙膏!”
温景焕似乎并不觉得痛,他不急不慢地把上衣脱了,绕过地上的那滩水,抄着晏安鱼的腋下,拎猫似的把他拎到餐厅。
“别赤脚乱跑,”他揉了揉晏安鱼的脑袋,“小心烫哦。”
交代完这些,他才进了浴室,拧开水龙头。
晏安鱼跌坐在椅子上,想起刚才温景焕徒手捡粉条的场景,出了一身冷汗。
浴室里的水流声许久才停,温景焕换了条休闲短裤走出来,被烫伤的地方敷着一块药膏。
“已经没事了,”他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拉过椅子,和晏安鱼面对面坐下,“小鲸鱼,我的早安吻呢?”
他用膝盖碰了碰晏安鱼的腿,对自己的伤势并不上心,仿佛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
晏安鱼伸出被绑的双手,碰了碰那块膏药,又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