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拼图(200)
“会冷。”
易时低着头,耳根到脖子那一片肌肤全部变成淡粉色,家里又没有暖气,这样才会冷吧?
他的双手被按在桌上,强行弯腰,林壑予在肩头、后背细细密密地亲吻,肌肤暴露在冷空气里,冒出一层层鸡皮疙瘩。毛呢裙被摞到腰间,易时惊慌:“脱掉、才买的、洗了不容易干。”
“丝袜呢?表面很光滑,好像很容易破。”林壑予低声笑,“幸好还有一条。”
“……”易时趴在桌子上脸色涨红,终于知道那天为什么会穿黑色的了。他弱弱恳求:“回房间好吗?这里、这里不行。”
“在我家,哪里都行。”
疯了、疯了。
后来几天,易时再也没坐在餐桌那里吃过饭,任由林壑予怎么哄,就是不去,羞涩又固执,宁愿捧着外卖在沙发上吃完。
最近海靖市局异常热闹,大批警员进进出出,林壑予一眼瞧见原康和张锐,两张脸都比记忆中要年轻许多,特别是张锐,躺在医院病入膏肓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和现在的神采飞扬形成强烈对比。
“我跟宋苹说过,劝他少喝酒,不知道有没有用。”易时说。
“人各有命。”林壑予压了压帽檐,“我们都改变不了自己,更何况别人呢。”
这句话很真实、很悲凉,易时想安慰他,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靠在肩头眨眨眼:“会改变的,总不能一直这么惨吧。”
也对。林壑予低头去寻他的唇,易时惊慌地往后退闪:“在街上。”
林壑予单手搂着他的腰,哭笑不得:“你穿着裙子啊。而且监控也拍不到。”海靖市局周围有多少道路布控他可太熟悉了。
易时尴尬挠了下脸颊,这才顺从地闭上眼。一阵风刮过,林壑予下意识护住易时的长发,视线一扫,看见一个背书包的小鬼站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接吻。
小孩子对大人的举动产生好奇心是很正常的,关键是小鬼的脸太熟悉了——活脱脱就是缩小版的原茂秋。
林壑予下意识拉上口罩,怕被未来搭档给认出来。原茂秋一路小跑过来,从小就有社交牛逼症:“姐姐,你好漂亮!”
易时愣了愣,不得不低头看向他。
“姐姐,你多大啦?在上学吗?是前面的初中吗?”原茂秋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高一点,甚至踮起脚尖,“我上三年级了,很快就能上初中了!”
“……”易时扫一眼自来熟的小鬼,问林壑予,“他从小就这样?”
“大概吧。”林壑予摸摸圆乎乎的小脑袋,“姐姐有男朋友了,小孩子快回家写作业。”
“我不回家,我在等爸爸下班。”原茂秋往市局的方向跑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易时,“果然我还是喜欢成熟的小姐姐。”
林壑予、易时:“……”
原来花匠的传奇故事从小学就开启了。
———
易时买好U盘,在网吧把《Humpy Dumpy》的儿歌拷贝进去,回去之后开始制作暗号。林壑予从柜子里找了本不用的便签本,保存得还不错,多年过去纸张都没有泛黄。就是撕的时候出了点意外,食指给锋利的纸片划破,这种伤口都是浅表伤,口子不深但疼得很,像是被火燎过。
易时握住食指稍稍一挤,血珠便冒出来,林壑予走来,握住他的手腕:“怎么了?”
血珠滴下去,恰好掉在水笔的尖头。易时抽了张纸捂住伤口,拿起水笔看了看,仔细观察笔尖位置。
只沾到这么一滴血迹,却能造成极其细微的鲁米诺反应?
“要擦掉吗?”林壑予把餐巾纸递来。
易时摇摇头,直接拿起笔在纸上书写,微弱的血迹融在黑墨水里根本看不出来,在精密的化学试剂下却会做出最诚实的反应。
林壑予已经调好一杯水淀粉,空笔芯在浑浊液体里沾了下:“这个好写吗?”
“应该吧,反正就是几个图案。”
易时本想自己写,没想到林壑予抢先一步,已经开始画图案,他赶紧提醒:“林壑予,你当时看到的——”
“看到什么?”林壑予抬头,三个简便的图案已经画好了。
“……没什么。”
易时原本是想提醒,当时在咖啡馆他看到的图案是相反的,但刚刚猛然想起,这里是自己的世界,林壑予接触的物品、写下的文字都会镜像反转。所以这个暗号本就该是他留下的,先进行一次翻转,然后再拿给现在时间线的林壑予,图案会再次翻转,恰好成为正确的暗号,由他自己亲自破解。
到处都是奇妙和意外堆砌起来的巧合。
晚上躺在床上,林壑予撑着额,手指拨弄着易时的黑发:“明天早上你去过市局之后,接着去找林二德?”
“要回一次时光荏苒,得先让你回去一下。”易时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递给林壑予,“10月21日我遇见过你,应该是现在的你。”
表格上很仔细地列出各个时间点和发生的事件,还用红蓝两种笔标记,易时指着打星的10月21日:“因为你告诉我,12月11日会遇见你啊,不然我怎么会恰好等在那里。”
细细咀嚼,林壑予很快就会过意,尽管早有经验,还是感叹这种电影里发生的情节正在不断上演。他抚摸着易时的脸颊:“然后呢?我回到10月21日,会陪你做什么?”
易时垂下眼眸,握住他的手,久久沉默不语。林壑予靠近,把他搂到怀里:“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不想说吧,还是你自己经历比较好。”易时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眸,“你和我说过很多次,一切都是既定事实,注定会发生的,你自己要记好这句。”
看样子像是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林壑予没有追问,该来的躲不过,相信易时肯定是提前经历过,明白随意改动反而会促成最不想要的结果,才不想说的吧。
易时忽然翻身,骑在林壑予的腰间,低头捧着他的脸,明明想说些话,却欲言又止。他主动去吻林壑予,唇齿交缠了一会儿,又退开,一双黑眸温润透软,盈盈泛着水光,眼底又有星星点点散落的不明情感,几次张开嘴唇又合上,林壑予不去打扰,耐心等他考虑清楚。
算了。易时闭上眼:“晚安。”
他想爬下去躺好,被林壑予掐着腰按住:“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
“不说就别下去。”
大部分时间林壑予都很温柔,个别强势的时候也挺不讲道理,易时的抗拒、挣扎在他面前都不管用。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被林壑予管得服服帖帖,易时根本躲不过去,支支吾吾红了脸:“就是、就是现在的我可能会很久见不到现在的你……想留个纪念。”
“留得还不够多吗?都不肯上餐桌吃饭了。”
易时顿时耳根涨红,林壑予搂着他坐起来,抱着瘦削的身体叹气:“不知道明天要回去,东西没买,怕伤到你。”
易时不言不语,拉开床头柜,食指勾出一个小塑料袋。再看到林壑予的眼神,悔恨排山倒海而来,就不该头脑发热吧,显得他就那么想要一个实质性的结果。
他跨坐在林壑予的腿上,四肢并用的抱着对方,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响声,林壑予问:“喜欢哪个口味?草莓还是香蕉?”
“……随便。”
“都试试吧。”
———
第二天一早,易时准时醒来,慢吞吞去浴室,镜子里的那张脸有些苍白,脖子那里一枚鲜红的吻痕。
易时抬手捂住,拧开水龙头洗脸,刚弯下腰双腿发软有点撑不住,赶紧扶着洗脸台缓了缓。
纪念留得有点多了。
他用半个小时调整好状态,林壑予晨跑回来,发现易时已经起来了,神色如常,便捏捏他的脸颊:“状态不错,看来以后可以加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