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拼图(198)
老大爷包的饺子不错,皮薄馅儿多用料足,在易时这里,对得起即将多涨的房租了。餐桌在床头,就是一块简易的可收纳木板,平时折在墙上,要用的时候放下来,可以当床头柜、写字板、饭桌等等,真正实现一桌多用。
林壑予坐在床上,易时坐在椅子上,他挺喜欢这个设计,边吃饺子边说:“以后我自己的家也想装一个,省空间又实用。”
“家里有桌子。”林壑予说。
易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哪个“家”,林壑予撑着额:“以后没有和我住一起的打算吗?”
易时被呛了下,脸颊涨红,现在这种情况下,哪能轻松地确定未来?
他和林壑予仅有的闲适也是忙里偷闲,争分夺秒地珍惜,也抵不过追赶在身后的时间洪流。
林壑予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虽然比较棘手,但总归会有解决的方法,我们奉公守法为人民服务,老天一直折腾也说不过去的。”
易时顺着他的话点头:“嗯……会解决的。”
“解决之后如果我们在同一个世界,能不能邀请你同居?”林壑予的手指沿着小桌面爬过去,碰到易时的手指,“你喜欢这个小桌子,装一个也行。”
易时摸摸鼻尖:“我的生活很沉闷,没什么朋友,除了上班就剩下在家看书了。”
“嗯,差不多,我也不爱出门。”林壑予勾住他的小指。
“我不会做饭、只能打下手,家电也不会修,家务……一般般吧,也不是很好。”
“不用你忙,我会做就行。”林壑予握住他的半个手掌。
易时注意到交握的双手,渐渐紧张:“我调去海靖,海靖那边不一定愿意接收。”
“有我在。”
手掌被揉捏搓弄,越是亲昵,易时越是紧张到混乱:“知芝、知芝不同意怎么办?”
“她两个哥哥在一起,为什么不同意?”林壑予修长的手指扣进指缝。
“我——”
林壑予猛然用力一拽,易时猝不及防地身体前倾,被扶住脸颊夺去呼吸。林壑予或许早就想吻他了,积存了许多感情和欲望,全部融在唇舌交缠里。易时一只手被牢牢拽着,努力调节姿势,让脖子不是那么吃力,另一只手在慌乱中扶住碗,这时候还能分出心思关心它会被打破。
心脏像是要涨开破掉,易时短促地喘息,林壑予终于放开他,贴着额头目不转睛地对视:“还要问吗?”
易时的睫毛颤了颤,他原本的确还有一些问题,想和林壑予坦诚地交代清楚,但此刻脑中已经一片空白,磕磕巴巴开口:“你——真的确定吗?”
“嗯。”
“那、那就住一起好了。”
林壑予笑了笑,终于松开他的手,收拾碗筷拿去小厨房。他卷起袖口,顺便把刚刚煮饺子的锅一起洗了,再把厨房里那些随意摆放的物品归置一下,正如刚才的承诺,什么都不用易时去忙的。
易时半个身子伏在书桌上,逐字逐句回想先前的对话,尽管八字还没一撇,自己却开始妄想起来。
是谈婚论嫁吗?是的吧,邀请他同居、包容他所有的毛病、解决所有的问题,再狡辩是朋友关系连鬼都不信。
果然,他还是最喜欢这个林壑予了。
第122章
在整个南宜刑侦支队赶往海靖之后, 易时和林壑予也没有耽误,启程去往海靖。搜山行动声势浩大,两地抽调的警员大部分都扑在成安山, 因为警力有限,不可避免地造成别的地方排查松懈, 比如国道, 稍稍谨慎小心些,林壑予这个“黑户”便顺利地回到海靖。
之前穿越到镜像世界,总会为生活问题而烦恼,光是解决住处就已经让人头疼不已。在路上, 林壑予问过易时打算在哪里落脚,易时拿出钥匙, 在他眼前晃了晃:“忘了吗?你告诉我放假有空的话可以直接过来的。”
“……还在吗?”
“当然在了,知芝可舍不得把这里卖掉,房贷全部供完了。”
林壑予抱着臂, 内心惆怅万千, 光阴流转岁月无情, 隔了这么多年, 家里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二十年里,小区的物业公司换了数拨,业委会新找的这一家口碑不错,最起码对保洁的管理严格, 能让老小区的公共道路和场所保持干净和整洁。两人顺着林荫道步行, 林壑予抬头欣赏两排整齐林立的法国梧桐,给易时讲了个笑话:“当时购房宣传册里提到整个楼盘的绿化率高达35%, 夏天到处可以歇脚乘凉,交房之后不少业主才发现能乘凉的树寥寥无几, 包括这两排,我住进来那年它们也只有半人高。”
“没找开发商吗?”
“我没时间,听别的业主说,开发商答复:‘树也是分期交付,一批批长的,早晚会全部长好的’。”
“……”易时回头看了看,物是人非,小树苗拔高成参天大树,二十年对他们而言只是一场镜像世界的穿越,在外人看来,林壑予的确是许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那些外物被岁月涂上痕迹,时间却牢牢定格在单元楼的三居室里。林壑予推门进入,除了空气是不熟悉的清冷之外,家里的陈设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一切都保持在他最后离开时的景象,仿佛他不是失踪多年,而是外出旅游转了一大圈再回来似的。
“惊喜吗?”易时拉着他进来,“是不是和那边的家无缝衔接?”
“……嗯。”林壑予随手拿起屏风隔断上面的照片,“是知芝经常过来打扫吗?”
“她每隔几个月就会回一趟海靖,扫墓、打扫屋子。可能是怕我伤心,在我面前从来没提起过回海靖是和你有关。”易时笑了笑,“也幸亏知芝这么勤快,给我们提供一个住所。”
距离林知芝上一次过来打扫并未过去多久,平时窗户也是关起的状态,屋子里没落下什么灰尘,窗明几净令人舒心,林壑予感叹:知芝嫁人后变得挺能干,终于不用让他操心了。
房子的水电供应正常,但暖气早就断了,夜幕降临屋子里到处冷冰冰的,林壑予在十一月的供暖的北方呆惯了,还感觉别扭,反观易时,没有任何不适,冻习惯了。供暖是什么?南方人过冬靠的是一身正气。
嘴上说着“不冷”,睡觉时易时还是窝在林壑予怀里,汲取他的体温。林壑予把冰冷的手包入掌心搓揉,说:“手脚这么冷,小时候也不这样。”
“小孩子火旺吧。”易时想起见过几面的少年林壑予,他的手一直都是滚热的,每次接触都像摸到一团炭火,热乎乎暖洋洋。
他的右腿习惯性搭在林壑予的腿上,林壑予的手沿着小腿抚摸,感受覆盖在纤细骨架上的紧实肌肉,看似平平无奇,爆发力相当强,踢赵成虎的那一脚记忆犹新,对准心窝子的,作为旁观者都感到胸口隐隐作痛。
“那天看你下手挺狠的,在学校里也经常打架?”林壑予问。
易时抬起头:“还好吧,都是随便打打。”
“……随便打打?”林壑予内心大无语。
“嗯,大部分同学不会惹我,打不过。”易时顿了顿,“有一回想认真,被喻队拦下来了,没打过瘾。”
在警校里还敢打架斗殴,看来易时从小到大都是一直自由地生长在条框之外,在哪儿都敢轧红线。林壑予无奈叹气,捏了捏他的小腿:“还是得注意影响,喻樰不是每次都能护得住你,凡事要留一些余地。”
易时连连点头,额头在温暖的胸口蹭了两下:“我知道,喻队也和我聊过,让我改改性子,多交朋友。”
“你改了?”
“嗯,上次等同住的队友一起开会、行动,还不够?”
易时每次眼神迷茫时都会从骨子里冒出一股天然呆,林壑予笑着表扬两句,趁他不留神,低头缓缓靠近白玉般的脖子,呼出的热气打在侧颈,肉眼可见地聚起鸡皮疙瘩,淡白细软的几根汗毛可怜地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