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强强](53)
罗强朝着那里面疯狂地抽插,撞击,一下一下地撞,昨晚看小黄片本来就惦记白馒头,欲念夹裹着醋意,火力全开。邵钧眼神全乱了,敏感处搅得又爽又疼。他呼吸急促混乱,嘴里吐出一连串挣扎咒骂,诅咒罗家祖宗八辈儿一窝霸王龙下辈子都投胎成大太监都他妈不长毛不长那玩意儿!
罗强恶狠狠得:“还敢跟别人骚吗?给别人看吗?”
邵钧快要让这人弄死了,哼哼着:“你妈的,我就给你看过!”
罗强再顶:“老子干得爽吗?屁股爽了吗?”
邵钧被顶到里面,触电般战栗,说不出话,身体却无法抗拒地回应了罗强。他胯下自顾自地肿胀,勃起,随罗强的冲撞而摇晃。俩人眼睛都红了,紧紧勾缠,渴望地吻在一起,吸吮,啃咬,臀部一起剧烈地抖动。罗强一梭子热液飚射入邵钧的肠道,邵钧“啊”得一声,颤抖着让罗强捅射了出来,俩人恣意畅快地和了一把“天地同春”……
邵钧让霸王龙折腾得筋疲力竭,在罗强臂弯里睡过去,迷迷糊糊地想,医院缝屁股那地方,以后一家子都去,给打个折吗?
……
100、第一百章 老丈人的条件
几天之后,七班牢号里几个人接到假释通知,收拾行李,准备出狱。
顺子从墙上小相框里取出他老婆闺女的照片,收进旅行包。
胡岩一声不吭地在床上收东西,闷闷不乐,心里其实特不愿意离开。在牢号里还能每天瞅见罗强,出去以后找谁去?
顺子要先押送回什邡当地的监狱机关,参加文化技能实习班。临出狱的犯人一般都要上三个月班,学习一些电脑课程,实用技术,帮这些人融入社会。胡岩连实习班都不用上,他在三监区已经干两年的理发师了,出去他还干这行,也只会这一行。
邵队长打开牢门,嘴角翘着,捧了一个大号包裹:“小胡,你的。”
邵钧把包裹丢到胡岩床上,胡岩爬上床,刺猬也爬上去:“啥好东西?”
邵钧说:“寄给你的,是你妈寄得吧?”
包裹寄送单上,确实填的胡岩家在本地的地址。
胡岩咕哝道:“我打过电话,我妈知道我马上就出去了,寄什么?”
包裹打开一看,是用保鲜冷藏盒细致严实包装好的一大盒葡萄。还是新疆空运来的那种,又大又甜的好葡萄……
邵钧:“……”
胡岩:“……”
“小心!!!!!”
胡岩突然从床上蹿下来,像屁股着火,一手拽着邵钧,一手拽着刺猬跑走,以为包裹里有机关,会爆炸。
包裹里没机关,也不可能有炸弹,递进监区历经好几道机器和人工搜检,确实就是一箱葡萄。
罗强从上铺跳下来,示意其他人都退后。他仔仔细细将包裹里外翻了好几遍:“写着从你们家地址寄来的。”
胡岩一张脸熬白,心乱跳,这时候才开始发慌,后怕了。
罗强“嘶”一声揭掉寄送单,露出下面掩盖的两个大字:光军。
罗强盯着那两个字,骂:“操。”
罗强扭头问邵钧:“公安还没抓住那人?!”
邵钧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下意识捏住胡岩的肩膀安慰:“我听说的,枪手跑了。他们后来又出动一批武警,一共七八百人,搜山,只捡到几样证物,没抓到活人。”
罗强精明地审视小狐狸:“跟老子说实话,到底咋回事?你都干啥了?!”
胡岩嘴唇嗫嚅:“我,没,我也没干什么……”
罗强火冒三丈:“你他妈没干什么,那个辉子就能盯上你?!”
胡总发型师的小理发店里,胡岩摩着黎兆辉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捋,力道拿捏恰到好处,能把人整只手都揉酥了。黎兆辉让胡岩捏得很舒服,仰躺在靠背椅里,睫毛抖动,从眼皮下盯着胡岩的腰。
胡岩每回上工的时候臭美,下身穿肥肥大大的囚服裤子,上身把罩衣一脱,露出紧身白背心,背心外面罩一件西装小马甲,掐着腰。马甲左右兜里插着小剪刀小梳子,那个专业范儿特别勾人。
胡岩从手指捋到手腕,在这人脉搏跳动处捏一捏,耳垂上揉了揉,十分直白的挑逗的含义。
小狐狸当时觉着不逗白不逗,再说他从来都这样,勾搭男人勾习惯了。他跟人说话的时候嘴角天然上翘,嘴唇上方人中附近有一颗特小的黑痣。
黎兆辉面无表情,盯着大镜子里胡岩掐腰的背部,盯着胡岩晃动的屁股……
胡岩故意摸这人手指关节上的身份标志。
黎兆辉也知道胡岩就是摸他手上的枪茧。
俩人就这么沉默着,视线交汇……
那天临走,黎兆辉站在门边,冷峻酷帅的头型笼罩在阳光下,回头对胡岩说:“欠你一箱葡萄。”
为这事儿,罗强把小狐狸削了一顿。
罗强骂,“你就整天甩你那小骚尾巴,生怕别人闻不出来你浑身上下一股子骚味儿?!”
“自作聪明,啥都掺合!”
“你早晚栽在自个儿这聪明上头!”
罗强的警觉与恼火不无道理,问题的实质比他设想的更复杂。
第二天,罗强就被他不认识的便衣从操场上提走,双手铐在背后,带到地下室,穿过一条黑黝黝的楼道。
罗强被推进禁闭室,迎面而立盯着他的人,是邵局长。
邵国钢面容严肃,眼眶深凹镶着一层疲色,一身黑衣,双手插兜。老冤家再见面,那感觉、那滋味儿,分明就不一样了,透着一层双方都你不情我不愿的、诡异的亲近感。经过炸监暴动一役,俩人心知肚明,肯定不能算仇人了,可是距离亲人二字似乎隔着一层难以逾越的鸿沟,双方这死硬死硬的狗熊脾气,谁还都不肯主动为对方迈这条沟。
罗强歪头,嘲弄地审视这人:“老子还以为,这是又要关我禁闭,或者想找个没人的犄角旮旯下手直接把老子做了?……邵局,有话跟咱说?”
邵国钢用眼神示意:“罗老二,坐。”
罗强也没客气,下巴一伸,“烟”,就知道局长大人兜里装的烟肯定不能差了。
罗强背手而坐,邵国钢给俩人一人点一颗烟。俩爷们儿静静抽了一会儿烟,心情都极其复杂。邵国钢终于开口:“我不是为我们家邵钧那事儿。”
罗强:“说。”
邵国钢直截了当:“罗强,我们专案组需要你合作。越狱当晚袭击你们的那名枪手,仍然在逃。”
罗强冷冷道:“老子能帮你们啥?”
邵国钢严峻地说:“我们现在连对方真实身份都无法锁定,但是这人送来一份死亡威胁。”
罗强:“那小子威胁谁死?”
邵国钢:“你。”
罗强一口几乎咬折过滤嘴,眼神慑人……
武警大规模搜山,扫荡清河郊区附近的山梁,沟壑,峡谷,只找到若干枚子弹壳,几件抛弃的衣物,车胎印和鞋印。公安根据狙击的射程角度确定了枪手所处位置,找到枪手曾经藏身的山包,丈量到此人的数据。不久后,一百多公里外河滩上发现枪手开过的那部吉普车,已经让一把火烧成焦黑的铁架子,焚毁一切痕迹。
公安当然也调查过枪手曾经开过的食品车。这人竟在配送公司做装卸工潜伏很久,就为进入监区,炸掉食堂后身的围墙,突破高压电网。
这人留在公司的姓名年龄证件当然也是假的,查无此人,无人知其行踪。
公安方面只拿到胡岩描述的辉子的真容画像,并且知道这人身材结实高大,1.82-1.85米之间,80公斤左右的体重。
这些资料就存在局长办公室档案柜里,邵国钢是公安部督办处理这案子的临时负责人。连日来开会,研究,侦察,窃听,大量细致的取证手段,连轴工作,一个月就没怎么回家睡觉。
胡岩收到的出狱问候,邵国钢和监狱长也同时收到。
不过邵局这边可没那么好运气,收到的可不是大葡萄。公安局收到一张打印出来的大头像,罗强的照片。罗强脸上被打了大大的叉,盖上戳,“KILL”。对手同时开出条件,把姓罗的从监狱里放出来,双方一对一单挑,做个了断;罗强敢不露头,就炸天安门。
罗强用门牙咬着烟,忍不住乐了:“牛逼,他这算是给您升迁的贺礼?拿我当个由头,跟全城的条子叫板?”
邵国钢印堂发黑,喷出一口烟,把那一页盖戳的照片拍在罗战面前:“没工夫跟你闲扯,自己看。”
罗强眉骨拧起来:“他为啥偏要杀我?因为老子挡了害?”
邵国钢盘桓着开口:“当时是你紧追姓尤的身后。我猜……他没看清楚,他以为那一枪是你射的。”
罗强一头向后仰去,然后弹回来,喷了邵国钢一脸烟灰:“我……操!!!”
罗强眼神犀利,直勾勾盯着邵局长,磨着后槽牙说:“老子明白了,您今儿个是来提我?您想把我弄出去,对付那个辉子,对吧?”
邵国钢说:“我们需要你协助。”
罗强面无表情,骂得也不留情:“甭忒么跟老子扯淡,绕来绕去兜圈子,你们公安一窝瞎,抓不到人,想起老子了?想拿老子当饵?让我替你们做活儿抓这个人?”
邵国钢:“……”
“老子一个犯人,替你们这帮条子溅血亡命,死了也白死,最后立功升官儿都是你吧?”
罗强的茅坑臭硬脾气,浑不吝,眼前是馒头的亲爹,他也照样骂。
他喷完了,痛快了,突然乐出来,咧出一口白牙:“邵局长,您得是老子什么人,能让我这么给你卖命?”
罗强话里有话,笑得特别无赖:“您给句话,您算我啥人?这样老子好歹也值了。”
邵国钢脸一阵红一阵青,咬牙切齿,姓罗的王八蛋狗娘养的,狼子野心,这分明就是要挟他!
邵国钢这脑子里,像绞了一团钢筋铁线,勒得他脑仁疼。
他兜里就揣着手枪,他原本都下了决断,再有机会逮着罗老二这个混账王八,一枪崩了这浑玩意儿,绝对不手软。
可他还是手软了。
他是亲眼看见罗强扑到那个杀手枪口下。隐蔽的狙击手倘若当时扣动扳机,就可以替他邵局长宰了这个心腹大患!可是罗强怀里抱着的人是邵钧,罗强是为他儿子拼死挡那一枪,挡住邵钧的头颅……
那滋味儿就好像,他倘若这会儿崩了罗强,这一枪下去,连带着崩的也是自己儿子。
罗强第一次投案自首,帮他升迁正位;
这人第二次自首,帮他进了市委;
这回又是因为罗强,让他鬼使神差成功击毙越狱暴动背后元凶,把尤宝川这条潜伏六年的大鱼收拾了,又立功了。
邵国钢为什么这时候拉下脸跑来找罗强?
他现在让越狱这个案子压得透不过气,就踩在一步登天的悬崖边上,多少人盯着他邵局长破这个案!倘若成功破案令凶手伏法,就能往上再进一个层次,假若破不了,让北京城里炸出大事儿,惊动高层,这就是重大事故,严重渎职,你还做梦想要升迁?更何况现在非常时期,XX大召开在即,破案期限迫在眉睫,全城警戒森严,中外媒体聚焦,安全保卫不容任何差池,倘若真有漏网之鱼报复社会,自杀式袭击玩儿一手大的,把刑事案件升级为政治事件……
邵国钢让对手一步棋将在这地儿,捏住命门,案子破与不破,关乎他的政治前途跟后半辈子。
……
邵国钢抽完第二支烟,挺直腰杆,郑重其事:“罗强,我们专案组这次确实需要你协助,我们查到这人在广西当地的关系,他很可能还有境外雇佣军的经历,在缅甸待过,而你也在当地混过道……你如果这次还能立功,我们有条件给你,算作你协助破案立功的奖励。”
罗强眼底精光像觅食的猛禽抓住猎物奔跑的踪迹,毫不迟疑:“我要求假释,或者保外。”
邵国钢想都没想:“不成。五年。”
罗强:“妈逼的,减五年老子还剩八年呢。我帮你除这个人,帮你升官,你放我出狱。”
邵国钢愤慨地掷掉手里的烟:“监狱就不归老子管,你觉着我有这么大权?”
罗强歪头说:“怎么整那是你的事儿。”
邵国钢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脸色因为愠怒而发红,盯住罗强的眼睛,突然说:“我放你,你放我儿子,放过邵钧。”
罗强像是嘴巴被烟烫了一下,一颗烟喷出来掉在地上。
罗强哼道:“不可能。”
邵国钢像一头暴躁的压抑着情绪的雄狮,低吼:“我让你出狱,给你想要的自由,你跟邵钧分开,别沾他!”
邵国刚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这么失态。他身体前倾,直直地望着罗强,双眼发红,整个人仿佛倾尽全力去抓取眼前最后一个机会拯救他儿子不要泥足深陷,及时止损,悬崖勒马。为了保护他儿子的安危,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手上已经沾了血,已经到了这地步,他绝不能让钧钧再因为罗强这个人遭到牵连。
禁闭室里听得见两人较劲厮杀般的喘息声与啃咬过滤嘴的声音。
罗强的眼也慢慢变红,深邃的目光穿透对方的眼。
罗强突然笑了,略带嘲弄:“邵局长,你糊涂了咋的?你都把老子放出去,老子转脸就带你儿子走,远走高飞,你拦得住?”
邵国钢迅速摇头:“你不会。罗老二,你也是个爷们儿,你答应了,就不会出尔反尔。这点我信你。”
罗强:“……”
“你就甭想!”罗强声音有点儿抖,“邵局长,我帮你升官,你帮我出狱,这就是老子的条件。”
邵国钢猛地站起身,情绪爆发:“你以为老子什么人?老子怕了吗?……老子他妈的就不在乎这个位子,我什么都不要,我在乎的就是我儿子!……我告诉你,罗强,老子绝不会拿儿子换自个儿前途。”
罗强也从椅子上弹起来,手仍然铐在身后,一步一步逼近邵局长。
俩人眼对着眼,罗强一字一句地说:“你不会拿他换,那你觉着,老子会拿他跟你做这个交易、换下半辈子自由吗?”
罗强嘴角阖拢,线条锋利。
“老子绝对不跟他分。”
“老子在这牢里蹲一辈子。”
……
罗强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邵国钢在身后哑声道:“罗强,你了解钧钧这孩子,太单纯,所以能让你蒙上,你在这蹲一天,他陪你蹲一天……你这就是活活坑了他。”
罗强声音发哽:“老子就坑他了……老子绝对不放他。
101、第一百零一章 九局密令
罗强让人从地下室送回来,已经是傍晚。
操场上打篮球的犯人们结束活动,由教官集结整队。罗强穿过监道时甚至隐约听到刺猬他们一个个报数的熟悉喊声。
罗强让老丈人搅合一回,没打成篮球。他趿拉着黑布鞋,晃悠进空荡荡的牢号,心里反复响着他在邵国钢面前放的话:老子就坑他了,老子绝对不放他。
时过境迁,距离当初的斗气和龃龉好几年了,罗强早不是当年那个跟邵局长放狠话凶残嚣张的罗强,他再次与邵国钢这人交手,跟以前的心情大不一样。他现在顶邵国钢一句,就好似往自己胸膛也划一刀。
罗强心里清楚,说到底,他是利用了邵钧对他的感情。他在邵国钢面前永远握有谈判的筹码,他的筹码就是邵钧,他知道邵钧死也离不开他,把心把命把感情都交他了。陷得越深,越舍不得放手,他根本不可能放过馒头……
黄昏的斜阳从窗口打进光来,给罗强在小屋里投下一枚斜斜的颀长的影子,四周静谧。
罗强漫不经心瞟一眼地上,浑身汗毛一动,在后脑勺掌风闪动几乎让人劈上后脖颈子的同时躲开致命的袭击,滚过一层床铺,后背抵住窗台!
地上的影子无情地暴露了屋里藏身的人,让罗强先一步察觉。
来人腿风凌厉,拳脚大开大阖,一腿劈向罗强头顶,罗强猛地闪开!那只军靴脚一脚在刺猬床铺上剁了一个洞,直接砸穿了木头床板……
罗强来不及提鞋,一只布鞋直接飞到上铺去了。他一脚蹬上窗边暖气片子,腾空拧身一只赤脚狠狠兜上对手的头颅,脚骨和头骨对撞,响声心惊肉跳。
风衣扫过天花板的垂线吊灯,吊灯惊恐地晃动。
军靴脚砸上铁造的床栏,铿锵作响。
十几平米局促空间里,两个人闷不吭声地过招,招招狠辣。屋里一共五个上下铺的铁架子床,两条精健强壮的身躯在铺位之间穿梭,横扫,翻转,跃上跃下……
罗强让对方一脚踹到手肘麻筋儿,那条胳膊瞬间失去攻击能力半分钟。那人用膝盖顶着他把他摁地上了,手枪华丽地上膛,按抵太阳穴。
罗强屈身在对手脚边,头让枪抵着,只看得见一双硬朗的皮靴脚,墨绿迷彩裤。
罗强撇嘴:“有两下子。”
对方冷冷地说:“罗老二,你就这套本事?”
罗强抖了抖嘴角,满不在乎:“咋着,专门跑这地儿,想一枪崩了我?不另约地方了?”
对方慢条斯理儿拨动保险栓,罗强突然抬手捏住对方持枪的腕子将枪口调转指向天花板,速度堪比闪电,力道让对方情不自禁“呃”一声嚎出来!罗强随后一手毫不留情而且完全不上台面的“黑虎掏裆”,一拳从下往上狠狠砸向对方鼓囊囊的迷彩裤裆……
粗重的嚎叫不像人声儿,对手一下子瘫了。
罗强拾枪反抵对方的太阳穴,冷冷地俯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
“老子有多少本事,见识了?”
罗强冷着脸,嘴角一耸。
那家伙跪在他面前,捂着下身痛叫,嗷嗷地骂娘,骂他祖宗。罗强那一下忒狠,那个角度,应该是砸着蛋了,一颗鸡蛋肯定肿成鹅蛋那么大。
罗强顺着枪口仔细一瞧,皱眉头:“你不是辉子?”
袭击他的人是个寸头黄脸,咬牙切齿地揉裤裆:“姓罗的你他妈悠着点儿!……狗娘养的我操,老子一窝孙子……让你丫给我砸没了……”
罗强也莫名其妙:“嗳我说,你这人干啥的?你手欠招我,活该不是?”
对方不忿地一摆头,躲开枪口:“甭他妈指着我,没装子弹!”
罗强:“……”
罗强抬头,牢号门口堵了好几口子人,都是一水儿差不多的打扮,墨镜风衣,严肃冷峻。
为首三十多岁一人,抬手示意:“罗强,别打,我们的人。”
罗强警觉地打量,已经看出这阵势不一般:“你们哪一路来头,有话跟老子直说,咋还一来就亮家伙啊?”
那人墨镜下闪着精光,一抬手,竟然用江湖礼节,跟罗强客气抱了抱拳:“罗老二,身手不错,蹲好几年牢,保养得真可以。”
跟罗强打架的人这会儿扶着床柱站起来,弯着腰,从胸口和手腕上解下微型电子测仪,甩给他的头儿:“陈处,攻击秒速325公里,反应速度值75,力量270斤。”
罗强:“……”
那人伸手一拍罗强肩膀,把人掉个个儿,从罗强后脖颈子上揭下一枚类似贴片的测仪,扔给姓陈的:“抗打指数7600,超常人五倍……我操,疼死了我先躺会儿……”
罗强说:“……和着你们几个玩儿老子呢?”
那倒霉蛋歪在让他自个儿踹出一个洞的床上,敞着两条腿,咝咝地喘气忍疼。
陈处一摆头,示意:“罗强,我们有事让你协助,跟我们走一趟。”
罗强盯着人:“给老子一句明话,你们到底哪路的?”
“不会伤你。”姓陈的笑了,口气平和,沉稳,却不容置疑抗辩,“我们是九局的,找你过去谈,走吧。”
罗强没再废话,今天不想去也肯定得去,没跑,甭瞎蹦跶了。
他约莫瞧出眼前这几个是什么人。这一个个都是身怀绝技深不可测的高手,找他这么一平头老百姓监狱犯人,肯定有事。这些人势力比公安大得多,在地方上一句话可以让公安的人闭嘴让路,一出手能把富甲一方的商政大员整倒完蛋弄死,掌握各种机密情报,在各机关口出入往来如入无人之境,亮出身份畅通无阻,因此也能进到牢号,随随便便提走一个重刑犯,请到他们国安部大楼聊天,“喝茶”。
罗强莫名失踪,邵钧这边直到食堂开晚饭找不着人,才发觉事情蹊跷。
做饭大厨换了,今儿的冬瓜汆丸子汤做得就不对胃!丸子里水淀粉搁少了,冬瓜汤没撒五香粉和白胡椒面儿,不合三爷爷的重口味。罗强呢?!
邵钧在监狱大铁门外,把他爸的车堵住了。
他一眼认出他爸爸的公车座驾,一拐方向盘,车头对车头,直接把他爸爸别住,俩车的保险杠都卡上了。
邵钧扑下车,拉开他爸的车门寻么,质问:“罗强人呢?”
邵国钢心事重重,也正烦着:“邵钧,人不在我这。”
“不在您这儿能在哪?”邵钧劈头盖脸,逻辑清晰连贯:“我这一转脸没盯牢,人就给我弄走了,不见了!谁这么大本事,不请示不打报告领导没批,胡闹似的就把我们一个犯人弄出去?完全不打招呼,当我这个队长不存在?!”
邵钧恨不得连车后备箱都打开看了,生怕罗强让他爸爸捆了塞麻袋里憋死了。
他找不着人,狠狠地砸上后备箱盖子,双手拍在后盖上,恼火,担心罗强,急。
邵局把司机和副手支走抽烟去。
父子俩红着眼睛相对,煎熬了这么久,一家人许多话隐忍着不能表白,互相也该到摊牌的时候。有些事情邵钧故意拖着,拖一天是一天,因为知道讲不通,他没能力让亲人也感同身受谅解他付出的感情。罗强那头驴货,常人肯定难以接触;可能也正因为那货不是一般人儿,邵三爷偏偏就看对眼了。
邵国钢眼底遍布红丝,缓缓地说:“邵钧,你长大了,你爸有些事情不好强迫你。”
邵钧低头用鞋子踢石头子。
邵国钢:“但是,你老子是过来人,比你活得日子长,比你见识多一些,我怕你走我的老路,将来过得不幸福。”
邵钧抬头,迟疑着,没说话。
邵国钢说:“你跟罗强你们俩,可能因为一些事,产生感情,你觉着,你就爱上了,你就离不开他。可是将来有一天等你两个离开监狱,重新回到社会上,过正常人日子,一起生活,你就会发现,你们两个完完全全就不是一路的人!他的身份,你的身份,他的家庭,你的家庭,他的经历,你的经历……你会过得很痛苦,你爸曾经痛苦过,你明白吗?”
邵钧皱眉头,试图理解他爸的暗示:“爸,你这意思,你是后悔当初跟我妈结婚?你俩门不当户不对,不幸福,你想说这个吗?”
邵国钢眼里有刺痛的神色,喉咙微哽:“我后悔没能让你妈妈过得更开心,更幸福……人年轻时候不懂这个,我觉着我对你妈妈是真感情,她对我也一样,最艰苦的动乱年代都熬过去,有什么槛过不去的?怎么就不能过日子?人那个年纪都是冲动的,都是不管不顾自以为是觉着自个儿无所不能的,等你到我这年纪就懂,你有一天会发现你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东西,他也给不了你!而那个人在你面前,已经不是当初你爱上的那个!……人一辈子不可能再重新来过。”
邵钧垂下眼,也想妈妈了,执拗地低声说:“我就不会像你俩那样。我为他付出这么多,他也在乎我!不管将来变成啥样,我绝对不放弃他。”
人年轻气盛都这德性,不狠狠摔一跟头就不知道膝盖疼,不跌倒了一头撞上南墙就不走回头路。邵国钢太了解他儿子。邵钧就是这脾气,宁愿咬破自己手指头剥掉一层皮,露出鲜红的肉,让自己疼,然后等待新的指纹从指尖生长出来,也不会退却、妥协。
就是天生的拧种。
邵国钢做着最后的努力:“那你以后,怎么生活?罗强这么个人,你让我们,怎么可能接受他?你怎么跟你姥爷开这个口,老爷子这么疼你,你打算瞒一辈子?”
邵钧摇摇头,眼红着看着他爸爸:“真疼我,就接受他。”
邵国钢:“罗强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邵钧吸了一鼻子,正视他的父亲,从来没这么坦率认真地对邵国钢讲话:“外人眼里罗强是什么人不重要了,他跟我在一起,他罗强就是我的人!”
“我的人。”
“我罩着的人,我看上的人,我绝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