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8000米(16)
韩峥看了我一会,摸出口袋里的钥匙。我诧异地看着他,这家伙竟然一直随着携带着一把破钥匙?他似乎注意到我的情绪,没有直接把钥匙交给我。
“保险柜在K2,如果你不亲自去,是不能拿到何山的遗物。”他紧紧看着我,似乎想要看穿我此时的想法。
我抿着唇,没有直视他的眼睛。这家伙不是打算反悔吧?
耳边只听见韩峥又说:“如果你没有这个打算,哪怕出尔反尔,我也不会把钥匙给你。”
这家伙还真想反悔?!我扑上去,一把从他手中抢过钥匙。
“我会去的,会去的好吧!我一定会亲自去那什么K2,把我爸的遗物拿回来。”钥匙上还带着另外一个人的温度,不知为何,我突然又想起了剑哥说的那些话。
这么想着,我鬼使神差地又坐了下来,问身边的人。
“喂,韩峥,K2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糖浆的缺点是莽,优点是特别莽。
剑哥:莽,除了能让人在危急关头发挥超常外,它还特别有内涵!
糖浆:?
剑哥:你把这个字拆开看看?
【艹犬艹】
一曰日了狗了。
二曰被狗日了。
剑哥:牛逼不?
糖浆(╯‵□′)╯︵┻━┻
第12章 K2是什么
K2是什么?
你用搜索功能去搜索它,第一个跳出来的结果是汽车型号,第二个跳出来的是一部韩剧,第三个跳出来的是一个化学式,第四个……嗯,这时候你得再加一个关键词,8000米,才会得到正确的答案。
乔戈里峰,别名K2。乔戈里峰,在当地巴尔蒂人的语言里是“伟大的山峰”,在藏语中是“白色女神”。K2这个称呼,是19世纪一支西方探险队为了方便统计给它标注的冷冰冰的编号,然而随着攀登K2的人越来越多,葬送在K2山峰的人也与日俱增,到了20世纪,K2这个编号逐渐成了户外登山者们心目中一座不可逾越的巨石,一座丰碑,能够战胜这个丰碑的人,无一不是英雄。
K2,没有珠穆朗玛的最高海拔,也没有内陆其他山峰的秀丽景观,终年陪伴着它的正如“白色女神”这个名字一样,是皑皑白雪。
它是国际公认的难度最高的8000米山峰,即便到今天为止,依旧没有人类能在寒冷的冬天征服它。
“十三年前,何山最后一次去攀登K2,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今年一个波兰登山家在K2登顶的路上发现了何山的遗体,他从何山身上找到了大本营保险柜的钥匙,根据何山留在大本营的联络信息,寄给了我们。”
韩峥注意到,何棠江在自己这么解释的时候用力握住了钥匙。
“为什么没有人把他的遗体带回来?”
“带不回来。”韩峥说,“K2北侧攀登路线上大片都是垂直的陡峭冰川,除了登山者没有人会过去,即便是技术最好的登山家,也得事先确定最适合登山的天气,在同伴的协助下才能完成攀登,即便他们成功登顶,在下山的路上也可能发生各种意外丧命,或是摔下冰川,或是被落冰砸中。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有余力将何山的遗体带回来。”
注意到何棠江还在紧紧咬着唇,韩峥又补充了一句。
“何山是第十八个。”
“什么?”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何棠江,听到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蹙眉,“第十八个什么?”
“第十八个在K2的登顶路线上被发现遗体的人。”韩峥说出了一个令人胆寒的数字,“截至到去年,有记载的死亡在K2登顶路线上的已经有一百零七个人,其中大部分人都不会被找到遗体。”
一百零七,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一个会让人特别震撼的数字,直到韩峥又补充了一句,“成功攀顶并且活着下来的只有二百八十四人。”
何棠江错愕地瞪大眼。107:284,也就是说每三个攀登者中几乎就要一个葬身在K2,死亡率几乎高达30%!
“他们疯了吗?”何棠江忍不住叫了出来,“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去!”
如果去做一件事之前知道它有三分之一的死亡率,你还会去做吗?明知道那是个地狱,还会往里面前赴后继地跳?何棠江根本无法理解,那些人难道都把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
“你也知道危险,为什么刚才还是选择跳出了窗户?”韩峥紧紧盯着他反问。
“我……”何棠江哑然。让他现在再回想,他已经无法弄清楚,那一刻怂恿他跳出窗户的意念究竟是什么。
“人类发明了汽车和船舶,奥运会里却还保留着跑步和游泳比赛。明知□□无法和机械抗衡,运动员依旧前赴后继去突破记录,他们又是为了什么?”韩峥继续追问,“你,又为什么那么想要赢我?”
“我……”
我就是想要赢啊。
何棠江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在赢了韩峥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成就感和征服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可这又不一样……”何棠江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和你比赛,与他们去K2送命,这两件事根本不一样。”
“你登过山吗?”韩峥突然打断他。
“爬、爬过家门口的小山?”何棠江试探着说,果然遭到韩峥一个白眼。
“不是走人工开辟出来的登山道,也不是一群人前呼后拥地爬到山顶去烧香拜佛。”韩峥说,“只有你一个人,你试过这样的登山吗?”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韩峥说,“那些试图打破竞技比赛记录的运动员,又是为了什么意义?”
何棠江终于想起了剑哥说的话,极限运动,没有胜负,只是不断地挑战自我,而人类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还坚持着□□的竞技赛事,是不是也是同样的道理?
哪怕为此送了命?
眼看何棠江陷入迷茫之中,韩峥不再多说,他向远处的刘砾等人走去,只留下一句话。
“不要再来常青会找我了。”
直到一天后,何棠江登录京华大学官网上,才明白当时韩峥这句话的意思。常青会解散了,这个辉煌了数十年的社团不复存在。
9月7日,何棠江所在的学校正式开始新生军训,每天起早摸黑,日晒雨淋,在床板和操场之间反复挣扎,他很快就将和韩峥的那一场比赛遗忘至脑后。有时候何棠江觉得几日前的比赛是一场梦,战胜韩峥也只是一场梦,K2那恐怖的死亡率只是梦里一个吓人的故事。他依然还是平凡又普通的何棠江,与那些危险和精彩隔着千里之遥。就在他几乎快成功这么催眠自己时候,又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戳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当天结束军训后,舍友总是鬼鬼祟祟地偷看何棠江,在对方第十次这么打量自己后,何棠江终于忍不住了。
“我脸上开花了?”他看向自己的上铺兄弟,“还是你终于想起来我是你前世的债主,准备以身相许?”
“我去你的。”兄弟捶了他一拳,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摊到何棠江面前,“不是我说啊,糖浆,这里面的人跟你有点像。”
嗯?何棠江凝神去看,这才注意到是有人在校内BBS上转发了一则视频,而当他仔细去看视频的内容后,一下子把上铺的手机捞了起来,举到手里。
“谁发的?”他瞪着眼睛看着上铺。
“不会真的是你吧?”上铺一脸惊喜,眼看何棠江似乎要扔手机,连忙扑上去,“哎,别扔别扔,视频是匿名转发的,贴主有说是转载,别急,我给你找找。”
就在何棠江等着上铺给他发原始链接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何棠江扭头一看,重庆号码?不接。
铃声响了一阵,对方挂了,不一会又响了起来。还是重庆号码,只是换了一个尾数。
何棠江瞥了一眼还在辛辛苦苦找链接的上铺,不情愿地接起电话。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