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缘(8)
林景等人都没有怀疑他的话,就是奇怪那个人怎么进来的,外面明明有人守着。
“他从窗户进来。”
裴千羽转头看着窗,今夜风清月明,姜苓的身影还很清晰地存在他的脑海里,明明看着比他还小几岁,可姜苓给人的感觉特别靠谱,那种安全感让人忍不住想依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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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苓离开医院后便回了出租屋。
他会的很多本事都是家传的,小时候在山上师父虽然教过他许多,但他行事还是姜家人的作风,确实不算个道士。
小葫芦的红绳一解,被装在里面的亡魂被倒出来,无力地趴伏在地上,期期艾艾地问:“你想干什么?”
姜苓并不答,从抽屉里找出金箔纸叠了几个金元宝,又点一根白色的蜡烛,固定在桌沿的一角。他用烛火点燃金元宝,嘴里念念有词。
微垂的眼睫毛很长,落在脸上的影子像一把小扇子。
几个金元宝烧完,纸灰无风打了个旋。
烛光倏地一暗,原本橙红的火光隐隐发绿,难以形容的阴冷气息好像从地底深处渗出来,整个出租屋顿时如坠冰窟。
窗外响起若隐若现的铃铛声,叮铃叮铃由远及近。
姜苓只是低头看着烛火,淡声道:“去吧。”
女生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神惊惧地望着窗外,似乎已经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东西,“不……”
姜苓没有看她,“你已经死了,不能留在这。”
“那为什么只抓我,不抓他?!”
姜苓微怔,扭头看着她,“不止你一个?”
女生已经吓坏了,爬到茶几下躲起来,“求你别让他们进来,别让他们进来。”
姜苓眉心紧锁,朝她走过去,“你说清楚。”
她死亡后的执念把自己骗了,不堪一击的谎言被揭穿后,她的魂魄再也无法维持她想象中的模样,而是她死亡后的状态,车祸导致的致命伤在脖子上,被碎裂的玻璃割破了。
她是跟着裴千羽到这座城市来的,那天晚上也不是她第一次跟车,车上也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一个男的也在车上。两人一起包车可以分担昂贵的追车钱,这很常见,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如此严重的交通事故,她当场死亡。
姜苓没什么耐心地把她从茶几下拉出来,“还有一个在哪?知道就快说!”
第6章
林景从袋子里拿出三明治和豆奶,放在裴千羽能看到的地方,问:“是这个不?”
裴千羽一眼认出这就是姜苓吃过的牌子,眼睛一亮,“是。”
看来是真挺好吃了,林景记下这两个牌子,想着改天也尝尝。
他们往回走一趟就是为了给裴千羽送点吃的,所以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乘电梯回到一楼,max突然说:“找个地方等我,我上个厕所。”
林景点头,“我们抽根烟,外面等你。”
“好。”
医院内没有吸烟区,三人找了个远离人行道的角落摸出烟盒,林景一边抽一边看手机,这两天不管点开什么软件,新闻推送总有一条跟裴千羽有关。作为目前商业价值最高的几个明星之一,裴千羽获得的社会关注度是巨大的,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
有时候林景都说不清楚该不该羡慕裴千羽,因为他的生活环境从旁观者角度根本难以想象。
不管走到哪都有人跟着,住酒店有人敲门,更离谱的是还会有人藏在窗帘里,躲在床底下。车子被人贴定位器,粉丝送的礼物有窃听器和摄像头。直播威胁要放血逼他录祝福视频,演出休息室被偷贴身衣物……
林景从未见过比裴千羽的八字更邪门的人,也没有见过比他性格更好的人。每天被各种奇怪的疯子和神经病包围的人生,换个人不知道会被逼成什么样,也就裴千羽还能整天乐呵呵的,跟谁都能当朋友,跟谁都能聊两句。
“这碗饭就他吃得了。”
鼓手徐一杨和键盘手周舟听到这话都看向了林景,见他人靠在电线杆子上,看的是对面马路那群人,也跟着扭过头。
黑夜里乌泱泱的人群仿佛能将一切淹没,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呼吸不过来。
晚上的医院和白天是两种画风,少了匆匆缴费拿药的人,连卫生间都空荡荡的,只有输液室里能看到大晚上还在吊针水的病人。
max推开门走出来,站在镜子前洗手。
清洁卫生的阿姨就在厕所外的走廊上,能听到拖地的声音。
max低头掬水想顺便洗把脸,闭眼前余光似乎看到有人进来了,但他洗完直起身又没有人。
他不太相信自己眼花了,可确认过隔间的门都没有上锁,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不过也有可能是那个人马上又出去了。
他没有太过在意,侧身取纸巾擦手。一尘不染的大镜子里,厕所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很快,max就发现不是这样的。
刚才他没有看错,真有人进来了,而且那个人还在这里。他没有看见是因为那个人就在他身后,紧贴着他的后背站。
那个人影用正眼看不到,要用余光,从镜子看。
max浑身冰凉,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发现时他不觉得自己身后有东西,可当注意到了,那种感觉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
他不敢回头确认,鼓足勇气的一眼也是用余光去看左侧的镜子,他先看到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掌,手指细长,白里透青,衣服上有血迹。
虽然他已经吓得要忘记呼吸了,可是下意识地反应还是让他忍不住去确认这个鬼长什么样。
就在视线猛地往上抬的那一刻,他的整个眼白好像都翻过去了,眼球剧痛,瞬间失去意识。
拖地的阿姨正在清洗拖把,看到有人出来,口音浓重地提醒小心地滑。
但走出来的年轻人似乎身体不太舒服,走路摇摇晃晃的。
阿姨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发现他其实走得挺稳的,应该摔不了,才扭过头做自己的事。
守着裴千羽病房的保镖换了一个班,因为要通宵,他们问护士借来两张椅子,此时便坐在椅子上休息。
听到电梯门响,两个保镖不约而同看了过去,见来人是max都有些惊讶,起身道:“裴先生已经休息了。”
但max没有说话,脸色铁青地走过来。
保镖都察觉到不对劲,可又不好拦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开门进去,再面面相觑,掏出手机给林景打电话。
病房里裴千羽确实睡着了,他的睡眠挺沉,没有被进来的人吵醒。
如果他现在能睁开眼睛,大概率是会被吓到,毕竟睡着的时候有个大活人站在旁边盯着自己看,这想想都有些毛骨悚然。
可他没醒没睁眼,不会被吓到也不会发现自己熟悉的好朋友此刻很不正常。
首先眼神就不对,max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千羽。”
他走到病床边,看着裴千羽的眼神里爱意缱绻,温柔缠骨。
“千羽。”
他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庞。只是伸出去的手刚要碰到裴千羽,突然有什么东西电了他一下,下一秒他整个人从病床边弹出去,险些摔到地上。
疼痛感还在指尖,但他已经难以置信地朝病床扑过去,又是没碰到人就被掀开,好像有堵无形的空气墙在保护裴千羽。
接到保镖电话的林景又一次回到医院,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另外两个在楼下等他们。
“林先生。”保镖们表情为难。
林景气都没喘匀,“怎么回事?”
“门从里面反锁了,我们打不开。”
林景眉头紧锁,屈指敲门,“max,你们锁门干吗?快打开。”
门里没有人答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林景感觉很不好,让一个保镖去找护士过来,自己继续敲,“max!快点开门!”
还是没有任何人应他。
林景又气又急,“你们确定是max?有看到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