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缘(33)
可能是在拍的时候才注意到姜苓在看她,她又迅速放下手机,扭头假装若无其事。
“阿苓,你有听我说话吗?”
姜苓的脸颊被他用鸭舌帽的帽檐轻轻戳了一下。
“在听。”
姜苓垂眼看他的墨镜,上面映着自己的脸。
“那我刚才说什么了?”
“你说你妈妈买了专门的机器要给你做鸡蛋汉堡,结果全烤焦了。”
裴千羽满意地点头,“你真的在听。”
姜苓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过了几站,公交车上的人下去一些了,车厢空了许多。
姜苓起身,裴千羽有些遗憾,感觉大腿和怀抱都空荡荡的,“接着坐吧,你不重。”
“不用,快到了。”
没多久公交车到站了,过一条马路就是他们当初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发生了车祸的十字路口。
裴千羽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对着路口发了会儿怔,问姜苓,“你当时看到我了,为什么不理我?”
“不认识,不想理。”
裴千羽一点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在姜苓眼里是什么样的,还感慨道:“多亏我死缠烂打。”
姜苓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死缠烂打?你只是跟过来。”
“但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第26章
裴千羽不是第一次来姜苓家,但上次是生魂离体的状态,感受不同。这次他进门就满眼新鲜地到处看,房子小小的,收拾得很干净,随处都有姜苓生活过的痕迹,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上次来我都没注意,阿苓你还养花了。”
姜苓的住处有个小阳台,上面摆了一些绿植。他抽空看了一眼,说:“房东的。”
姜苓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伺候花花草草的,他就在山里长大,奇花异草看得多了,也觉草木无情,自然不愿费心费力。
他在房间收拾衣服,裴千羽在客厅小转一圈,站在卧室门口看他,“你一直自己住吗?”
“不然我能跟谁住?”
裴千羽听他说过一点家里的事,比如姜苓家已经没有人了。
这句话听的时候感觉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尤其姜苓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身处孤独的迹象。但来到他的住处后,难免细想这句话有一个让人心里不好受的事实,就是姜苓没有家可以回去了。逢年过节,周围人喜庆团圆的时候,姜苓也是自己一个人,可能就像那次他看到的,加班到那么晚独自吃便利店快餐。
“可以跟我住。”
姜苓哼笑,“我这里可没有地方给你睡。”
床虽然是双人床,但尺寸给两个大男人睡肯定不够的。
“我的意思是,住我那。”
姜苓头也不回,“谢谢,但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可怜我的。”
“我是心疼你。”
“谢谢,多余了。”
裴千羽有些泄气,低头抱手靠在门框上,“怎么就多余了,我不能心疼你?”
“没什么好心疼的,我有手有脚有存款,有得是人比我不容易。”
“那又不关我的事。”
“我的就跟你有关了?”
“当然了。”裴千羽理直气壮地点头。
姜苓看了他一会儿,扭过头并不想说什么。
裴千羽这个人好像天生就这样,长了张跟人有距离感的脸,性格却很好接近,很容易就讨得所有人的喜欢,让人心里惦记他。
但他本人却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可能他也只是在随性地与人相处。
从卧室整理完出来,姜苓又从客厅的一张小桌抽屉里拿出几张黄纸和提前写好的符咒,一部分随身带,剩下的都放在包里。
“好了,走吧。”
楼道狭窄,裴千羽跟在他后面问:“我们现在去哪?”
“你想去哪?”
裴千羽还未回答,前路就出现一个奶奶。他们正想给人让路,奶奶看见姜苓了却先往旁边让,慈眉善目地对姜苓点头微笑。
姜苓一顿,也对她点点头,快步穿过。
下了楼裴千羽才问:“你们认识?”
“不算认识。”姜苓淡淡地说:“吃过她家几个饺子,就帮了她一点小忙。”
那奶奶跟他楼上楼下,知道他一个人住,有一年春节就送了盘自己包的饺子给他。姜苓觉得无功不受禄,这情得还,就给了她一道符。
老人家有一个三十好几的儿子,近两年诸事不顺,不止夫妻分居两地,工作上也总是与人发生争执。老人家听姜苓说这符能给人带来好运,就把符给了自己儿子,没想到真的就开始一帆风顺,夫妻结束分居,工作上也加了薪,来年升职有望。
裴千羽听得很好奇,“什么符这么厉害?”
“五行转运符。”
裴千羽虽然不知道这符具体作用,但听这名字也能明白那老人家为什么对姜苓这么客气。运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是最不能不信的,因为人倒霉的时候往往还能更倒霉。倘若能在流年不利之际遇到能转运的贵人,这是关乎一生的恩情。
裴千羽双眼晶亮地看着他,眼中流转憧憬,“阿苓,你好帅,好像无所不能。”
姜苓笑了笑,“过奖了,我当然有做不到的事。”
“比如?”
“比如成为世界首富。”
“那是挺难的。”
两人走到路边,姜苓想叫计程车,但裴千羽按下他的手,“这就回去了?”
“你还想去哪?”
“再玩一会儿吧,反正我还没有被人发现。”
“那要是被发现了?”
“赶紧跑就好了。”裴千羽拉走姜苓,边走边说:“四处转转,喝杯咖啡。”
姜苓没有挣开他的手,“你很喜欢闲逛?”
“喜欢,小时候就很喜欢到处走,绕远路看点不一样的。”
只是后来工作特殊,出行就不那么方便。
“你呢?你有空的时候会做什么?”裴千羽问。
“赚钱。”
“王述说你在这行里很抢手,出场费很高。”
“他说的是真的。”
裴千羽回头看他,话里有很明显的笑意,“那完了,你已经被我包年了,他们以后要自己想办法了。”
“什么时候?”
“我不是交了一百年份的保护费?”
姜苓这才想起来,“噢,那个。”
两人过了马路,来到一条很长的林荫路。裴千羽没再拉着他的手,两人肩头隔着一拳的距离并肩而行。
“阿苓,你将来会收徒吗?”
“不知道。”姜苓没有特意想过这个问题,“随缘,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裴千羽顿了一下,“那我行吗?”
姜苓停住脚看他,“你?”
“你不是说我根骨奇佳吗?”裴千羽也看着他,但由于他把自己捂得很严实,看不到他现在什么表情。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但我不能当你师父。”
裴千羽一怔,“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你不行。”
裴千羽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就卡我?”
“对。”
裴千羽想不通,“是有什么忌讳吗?”
“大忌。”姜苓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知道我当师父是什么样就会知道,这对你没好处。”
裴千羽心一跳,小心问:“你会对我很凶吗?”
“非常凶。”
“那还是算了。”裴千羽摇头。
“还学吗?”
“你得答应不会凶我。”
姜苓点头,“不凶你。”
“我学。”
“那明天就开始吧,我会把我会的都交给你。”
“万一我给你丢人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