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缘(75)
姜苓还是挺乐意看他笑话的,“你这是刚从山里出来?”
徐潜礼窝火得很,眼神又累又阴沉地直视姜苓,“五十年不可能。”
他的寿命就是正常人类的寿命,不是什么长命百岁长生不老的,姜苓这番狮子大开口是要他把下半辈子都拿出来。
姜苓挑眉问:“你怕自己没有五十年可活?”
“你爱帮不帮,给你当牛做马和给别人当牛做马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姜苓笑着说:“我又不是要你当牛做马,福泽我还是福泽千羽都行,我让你挑。”
徐潜礼没有说话。
姜苓收起笑,不急一时地问:“你叫我来,就是来跟我说不可能的?”
徐潜礼面无表情地说:“我想跟你谈个交易,你帮我忙,我福泽千羽二十年。”
“你说说看,我考虑考虑。”
“这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姜苓摇头,“我说的才算。”
徐潜礼疲惫地低头叹了声气,“我长话短说,除了你,现在所有找我的人都不是要我福泽他们,而是因为一个已经去世很久的人,这个人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将生平所见所闻写成一本传记。据说那本传记是用类似云篆的字体写的,难以解读。”
事情了解到这姜苓就能听懂一半了,跟徐潜礼有直接关系又已经去世很久,生前经历又不一般,姜苓只能想到一个人。
“是你的先祖,那只真正的金蟾吗?”
徐潜礼不意外他能猜到,点了点头继续道:“他一生游历四海,在家写完传记就离世了,据说在他生命最后几个月,曾给身边的人说了一个故事。故事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他发现了阴和阳之间其实存在一个缺口。”
裴千羽默默听,因为根本听不懂。
能听懂的姜苓嗤笑,“所以那些人是信了真有这个缺口,知道你是金蟾后人就来找你。”
徐潜礼也觉得很可笑,但他一点都笑不出来,“他们想要我拿出传记,带他们去找。”
“传记里还写了缺口的位置?”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真有也早就丢了,我家里没有人见过。”
“那他们为什么觉得有?”
徐潜礼想想都要气笑了,“我说了没有,他们不信。”
姜苓更疑惑另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要找这个缺口?”
“我也很想知道。”徐潜礼已经心力交瘁了,“我不想被卷进任何事,只要你帮我,我可以答应福泽裴千羽二十年。”
“太少了。”姜苓抱手摇头,“这件事你觉得棘手,对我来说一样,四十年。”
徐潜礼咬牙瞪他,几个字是从后槽牙挤出来的,“三十年。”
“四十年。”
“……三十五年。”
“四十年。”
徐潜礼大怒:“三十五年!不可能再多了!”
“成交。”
姜苓突然松口,裴千羽和徐潜礼都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只见姜苓速度极快,伸手一把抓住徐潜礼,往后用力一甩。
裴千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黑暗中一团黑影飞了过来。他下意识用手电筒照,看清了是一团黑布,但黑布会动。
姜苓不等黑布掉下来,拿出祭祀用剩的火柴盒飞快划亮火柴丢出去,扔中了黑布。火焰迅速燃烧起来,最终一团火掉在地上,烧穿的黑布滚出几只着火的马蜂。
不等姜苓说,徐潜礼已经趁机跑了。他在逃跑上相当有天赋,只是一眨眼他人已经不见了。
当然朝他们丢马蜂的人也不见了。
空气中有昆虫烧焦的怪味,裴千羽用手捂着口鼻满眼嫌弃地走到姜苓身旁,说:“太臭了。”
“走吧。”
姜苓没有去追徐潜礼,而是拉着裴千羽继续往前走,从另一个门离开公园。
裴千羽问:“我们去哪?”
姜苓指着眼前成片待改造规划的老城区,里面的道路错综复杂,很多地方根本没有灯。
裴千羽一看就不想进去,“这里面一定有老鼠。”
姜苓已经走进去了,“你还怕老鼠?”
“我不怕的东西还没有出生。”
裴千羽抓紧手电筒紧跟在姜苓身后,看着两边老旧的房子,害怕又疑惑,“阿苓,我们为什么要进来?”
“因为他们跑进来了。”
“就是刚才给我们扔马蜂的人吗?”
姜苓嗯了一声,稳步走在前面,“跟紧我,不要乱跑。”
“我肯定不乱跑。”
在这种地方乱跑他就是疯了也不能这么干。
然而裴千羽刚这么想,手电筒的光束忽然照到一张人脸。
那张脸就贴在一扇离他很近的玻璃窗上,没有牙齿的嘴巴嘴角快裂到耳朵,黑洞洞地往下淌血,似乎舌头被人拔了。
裴千羽只看了一眼,细节就已经记到脑子里,包括那双正看着自己的眼睛。
这要是平时这东西刚出现姜苓就能发现,但此时他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几个跑进老城区的人身上,所以比裴千羽慢了那么零点几秒才注意到窗户有东西。
他刚扭头要收拾,突然身旁一阵风刮过,黑暗里手电筒光束混乱地到处闪,因为拿着手电筒的人正拔足狂奔。
夜晚老城区的上空盘桓某个人魂飞魄散的惊叫。
“啊啊啊————苓!!!”
姜苓:……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老裴被他老婆1vN迷得要死,并暗下决心以身相许
述:合着我小师叔越强得不像个人你越兴奋?
第57章
老城区的小路纵横交错,已经无人居住的房屋外还沿着墙角堆放了很多脏乱的杂物,这让本就不宽敞的路面更显拥挤和混乱。
和在谢家那次一样,裴千羽完全是依靠本能在跑,连自己往哪儿跑的都不知道。
今天是中元节,民间传说中一年内仅有一次的鬼门大开的日子。活人越少阳气就越少,相反阴气就会越盛,而他现在就在一个没几个人喘气的地方,周围的黑暗浓得像会动,对着惊慌奔逃的人窃窃细语。
能看见的人就能听见,意识到那些孤魂野鬼是在讨论自己,裴千羽顿时头也不回地跑得更快,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但他从头到尾都在瞎跑,哪里有路他就往哪里蹿,最后就是把自己跑进一条死胡同。
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坑坑洼洼的墙面上,整面墙有两米多高,下面还堆着几个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破麻袋。
他想原路出去,但直觉告诉他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耳边窃窃细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有无数人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前有墙后有鬼,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窃窃细语的声音严严实实堵着被困在死路的人,没有继续往前也没有后退,像极了在看猴。
而被当猴看的人已经受不了了。
他从跑进来开始就没敢转身,窝囊地对着墙壁罚站。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的窃窃细语声突然一顿,随即更加兴奋地讨论起来。
“哭了……哭了。”
“他哭了……”
“过不去……我们过不去。”
裴千羽抓着手电筒就地蹲下,双手捂住耳朵,哽咽地呼唤他的救世主,“阿苓。”
第一次叫他的声音还不敢太大,但这两个字好像每叫一次都会给他一点勇气,于是他越叫越坚定,越喊越大声。
“阿苓!”
“阿苓!!”
就像混乱嘈杂的教室里班主任突然走进来,一键静音。
死胡同上空响起某人的叹气声,很复杂地能听出无奈跟心疼。
姜苓从上面跳下来,听到他动静的裴千羽已经冲过来抱住他了。
低低的啜泣声埋在姜苓的肩窝里,委屈得不能更委屈,好像姜苓再晚到一会儿他就再也看不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