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缘(110)
“噢噢。”小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姜苓的话下意识就去执行,没有多问一句。
姜苓又对林景道:“搭把手。”
若是平时,姜苓一个人就能把裴千羽再加个林景一块扛起来,但现在他没有这样的力气,情绪起伏过大极度伤神,也伤身,只靠他一个人可能没有办法把这么多事做完。
林景伸手拉过裴千羽一条手臂,绕到脖颈上将人扶起来,姜苓则是掺着另一边,两人合力先把裴千羽送到床上。
姜苓在给裴千羽脱衣服,一旁的林景惊愕地用手搓自己的后脖子,“他怎么会这么烫?”
刚才所有碰到裴千羽的皮肤都热得惊人,他都怀疑自己的肉被烫红了。
“因为他的免疫系统被蛊毒激活了,发烧是人体的一种保护机制。”
林景听得一愣,“蛊毒?他中毒了?!”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裴千羽几乎被姜苓脱光了。
小刘将浴缸放满温水,测完水温走出来说:“姜哥,水放好了。”
姜苓用完人就丢,“你们可以走了。”
“啊?不用我们帮忙吗?”
姜苓头也不回,“不用,快出去。”
林景不太赞同他的做法,“我不知道你要对他做什么,但他高烧这么严重,还是送医院比较稳妥吧?”
“去医院没用,洋人不知道什么是蛊。”姜苓回过头看他,漆黑的眼睛雾沉沉,像一团化不开的墨水,不容置喙。
林景不再说话了,转身离开,小刘担心地看了一眼裴千羽,也跟着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姜苓把裴千羽身上最后一条内裤扯掉,将人扶进浴室的浴缸里。
小刘放的水太多,裴千羽刚坐进去水就往外溢,已经没过了裴千羽的心口,姜苓身上的衣服和裤子都被打湿了。
浴室的灯光足够亮,姜苓一手托着裴千羽的脸颊,另一只手抚摸那几根头发丝一样的血线,被这脏污的颜色和形状膈应得恨不能都拽出来。
浴缸的水温一点点变凉,裴千羽忽然醒了,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阿苓。”
“嗯。”
“我怎么了?”
“中蛊。”
裴千羽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我会死吗?”
“不会。”
“那就好。”
姜苓微微侧过脸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温柔地问:“很难受吗?”
裴千羽被问了才说实话,“难受。”
姜苓又亲了一下,“哪里难受?”
裴千羽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只感觉身体哪哪都不对劲,“我也不知道。”
姜苓问:“你给谁开的门?”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人让裴千羽那么放心把门打开。
裴千羽怔了一下,拧眉思索事情经过,“你出去后我一直在写情书,写完了我想去洗澡,可是我还没给你打电话,我就想等打完电话了再去洗。”
说到这他突然停顿了,这里停顿的时间有些长。
姜苓一直在观察他,见状轻声问:“想不起来了?”
“不是,我记得。”裴千羽神色露出些许古怪,似乎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我听到有人敲门,原本我以为是林景他们,但是我从猫眼看了,门外的人是我爸。”
裴想不是一个在人群中会没有存在感的人,裴千羽也绝对不会认错亲生父亲,白天裴想才出现过,晚上再出现似乎也挺合理。
“他怎么知道你住在哪个酒店哪个房间?”姜苓问:“你事先告诉他了?”
“没有。”
他白天发给裴想的两条消息还是未读未回。
“你开了门,然后发生了什么?”姜苓问。
“他抱了我一下,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裴千羽看着姜苓的眼睛,很担心裴想,“我爸不会害我。”
“你觉得是他吗?”
当时一切都发生得很快,裴千羽没有时间察觉异样。
“我不知道。”裴千羽缓缓说:“我觉得是他,又觉得不是。”
“他应该没事,只是被利用了。”
姜苓说的裴千羽都信,无条件相信,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些,“那就好。”
说完裴千羽突然感觉很不舒服,从颈侧某块皮肤开始又热又痒。
“阿苓,我的脖子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姜苓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头发丝一样的血线像活的一样在皮下扭动,他镇定地回答:“没有。”
“可是越来越痒。”裴千羽吃力地抬起手,想去抓挠,但半道被姜苓拦下了。
脖子上的不适已经变成奇痒难忍,他手挠不到下意识用耳朵去蹭,可这姜苓也不同意。
“别动。”
裴千羽心头顿时涌出难以抑制的焦躁暴怒,不耐烦至极的语气十分刺耳,几乎是用吼的,“我叫你放开!放开!你聋了吗?!”
刚说完他自己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姜苓。
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恶劣的口吻,他从来没有一次这样完全不可理喻地跟人说过话,可是这样的第一次他却给了姜苓,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没聋,我听得见。”姜苓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还是沉稳地抓着他。
毫无征兆的,裴千羽的眼眶涌出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滑到下巴,最后滴入浴缸。
姜苓抬起一只手帮他擦去眼泪,又看了一眼那几根还在蠕动的血线,能猜到裴千羽此时的异样是受体内蛊毒的影响,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阿苓。”
“嗯?”
裴千羽的眼泪还在掉,“你会不要我吗?”
“不会,你是身体不舒服。”姜苓给他擦眼泪都有些擦不过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可是我刚才凶你。”裴千羽已经没有办法控制情绪,刚刚他生气控制不了,现在他难过伤心也控制不了,尤其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这样跟姜苓说话,“我怎么能对你那么凶。”
姜苓耐心安慰,“这不是你的错。”
“这是我的错。”
裴千羽绝望地想,姜苓要是跟他离婚,他根本没有任何颜面挽回。
“阿苓,别不要我。”
“没有不要你。”
他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失去控制的情绪就将他推向另一个极端。
上一秒他垂头丧气,这一秒他神采飞扬,就算姜苓要跟他离婚也挡不住这一刻他觉得很快乐。
他体内的多巴胺似乎在没有原因的大量分泌,刚才他控制不了怒和哀,现在他控制不了愉悦和兴奋,连身体反应也控制不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忽然抓住姜苓把人拖进浴缸里。
无法承受两个人的水哗哗往外漫,姜苓身上的衣服彻底湿透,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没有责怪地说:“怎么把我拖进来了。”
裴千羽抱着他,像小狗一样嗅他的胸口,下巴,最后捧着他的脸吻上嘴唇。
姜苓的姿势避免不了碰到他,大腿被戳,发热的却是心。
他把一只手伸进浴缸的水里,裴千羽随之打了个颤栗。
被照顾的感觉太好,他迷迷糊糊的早就连魂都被姜苓拿走了。
看着心上人酡红的腮颊,姜苓的掌控欲也得到最大的满足,他心情还可以地用鼻尖蹭裴千羽的喉结,亲了一下,再含住。
裴千羽仰起头没有任何挣扎,任由姜苓对他做任何事。
姜苓从他的喉结吻到下巴,嘴巴贴着他的嘴角,问:“还难受吗?”
裴千羽的脑子乱得像浆糊,已经停止思考,但听到姜苓的声音还是乖乖地回答,“不难受。”
“还想哭吗?”
“不想。”
“那生气吗?”
“不生气。”
浴缸的水被人为搅弄得很不平静,姜苓直起腰,低头俯视裴千羽,和他对视,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里自己清晰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