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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83)

作者:妤芋 时间:2024-07-31 08:28 标签:ABO 狗血 万人迷 沙雕

  omega的目光与我相汇,我确定了他的身份,惊讶地喊出他的名字,“陈丹!”


第64章 状似老友(二)
  陈丹比我小十岁。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民政局。
  那时,陈丹才二十四岁,是有名的美人,作为柏砚的附属官实习生之一被招入基地。我们在大厅擦肩而过,我揣着离婚证准备回家收拾东西,他拿着号码牌准备和柏砚结婚。
  人潮涌动的大厅中,我们同时错身走过最中心的圆形地砖。视线交汇的短暂几秒里,我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我。我对他笑了笑,他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
  我三十二岁离开精神疗养院,搬到一个湖边的小屋。我离群索居,封闭自我,以求逃避,获得短暂的平静。除了偶尔到裴可之的私人工作室做心理咨询,我那儿也不去,谁也不见,包括基地,包括我曾经的下属与朋友。
  柏砚和陈丹的感情,也就是在这个我与世隔绝的时期升温的。
  这样的叙述有些奇怪。讲得好像陈丹是那个趁虚而入的貌美第三者,柏砚是那个心猿意马,朝三暮四的丈夫,我是这则情感小说的悲情主角。看上去貌似也的确如此,但是,这也只是看上去。
  从始至终,我都不认为陈丹插足了我的婚姻,也不认为他破坏了我和柏砚的夫妻关系。相比起来,我觉得他是个令人同情的受害者。
  二十九岁,我重整旗鼓,决心走出阴影。我想要直面我的破碎,想要掌控我的身体。
  于是,当柏砚来疗养院看望我,我们一起到草坪上散步,晒着太阳,我对他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柏砚愣了一会儿,他望着我,绿色的眼睛晶莹剔透。我追问他说好不好?他偏过头,看向草坡下碧蓝的湖,湖面波光粼粼,在他的眼中绰约,他缓慢地点头,回答说好。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旦承诺,就必定会做到。他很努力地想要和我重新开始,他尝试与我重新构建亲密关系。这对他来说,真是再困难不过的事了。
  过去二十多年里,总是我孜孜不倦地缠着他,贴着他,和跟脚的小猫小狗没有区别,我的每一步都填在他的落脚点。柏砚没有主动构建亲密关系的经历。一次都没有。他在人际上是相当被动,相当懦弱的人。他永远等待着别人的来到。他的策略是,等别人有所动作后,他再给予利益最大化的回应。这是他掌握主动权的方式。
  这么多年来,他主动构建的,只有以利益为核心的同盟关系。
  柏砚很认真,很努力,他将‘与我重新开始’设置为头项任务,兢兢业业地为此付出心血。
  不幸的是,二十九岁的我在精神与心理上深受困扰,我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也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开始。一种活着的羞耻与对自我的厌恶贯穿着我。
  我既无法成为曾经尚未经历一切,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姜冻冬,也无法成为在派系斗争里极端危险、沉默阴郁的姜冻冬。我失去了我的形状,我找不到我的方向。我的理想闪耀着光,鸟将它衔于喙中,飞向高山之巅,离我越来越远。
  顺着大腿流到脚踝的尿液,不定期抽搐痉挛的运动神经,我丑态百出。尽管我有走出迷雾的心愿,可事与愿违。
  ‘我没有办法重新开始,’我崩溃地告诉柏砚,‘我忘不掉过去的所有事情,每一刻、每一秒,耻辱的事都会向我涌来。我分不清过去和现在,分不清虚幻与真实,我看不见我的未来。’
  柏砚凝视着我,他碧绿的眼睛还是和过去一样,空茫干净,纯粹得如同一颗玻璃珠子。
  ‘我来忘掉,’他说,‘我来忘掉过去的所有事情。’
  我那时不懂他的意思,我以为他是指他愿意包容我。
  奉行效率至上、目的优先的有用论的柏砚,为了达到‘忘掉过去的所有事’,选择去洗掉了精神核心所有有关过去的‘不好’的记忆。
  四十年前,这项技术尚未成熟,无法定点精准清除,常会出现将关联性记忆一起清除的情况。出于这个原因,医生会提前设置【安全词】。只要安全词出现,遗忘的记忆都能够复苏。
  柏砚因这个手术失去了所有与我有关的记忆。不仅如此,更糟糕的是,他的【安全词】是‘与柏砚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因为这本就不在他的人生计划上,因为我无法生育。然而,失去记忆的他,成为了最铁血冷酷的有用论拥护者。相比起有着家族荣光,正处于上升期,能够带来后代的陈丹,平民出身,已然退役,身残志也残的我明显更没有用。
  所以,他选择了与我离婚。
  那个时候,我与世隔绝,浑浑噩噩。我不清楚他做了记忆清除手术,更不清楚令他恢复记忆的【安全词】。我只是悲观、平静、绝望地以为这不过又是一次我的不被选择。
  三十四岁秋天的下午,自我出院,便与我分居,鲜少和我联系的柏砚敲响了我的家门。
  在我喊了声‘进——’后,他出现。
  ‘我出轨了,’柏砚站在门口,逆着光,浑身都披着黑暗,他对我说,‘离婚。’
  ‘好啊,你等等,等我打完这把游戏。’我躺在沙发里塞了口薯片。
  柏砚没说话,面无表情地双手环胸,就这么伫立在门口,冷漠地看着老旧游戏机上的小人落下又蹦起,蹦起又摔倒,摔倒又奔跑,最终落进河里,彻底死亡。
  离婚的路上,我们经过一个公园,两个秋千空空荡荡的。我看到了,高兴地指着说,‘秋千!’
  柏砚冷淡地瞥向我我,什么也不说。我感到受伤。柏砚知道我喜欢秋千,但凡是见到秋千,就想将屁股落上去。
  小时候和他一起去沙坑里玩,我玩的最多的也都是秋千。以往,他总是先于我看到秋千,拉我去坐,我在前面荡,他在后面推。可现在他无动于衷,这让我不知所措。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笑着说,‘我荡完秋千,我们就去离婚!就一会会儿!’柏砚依旧不说话,他用沉默表示他不关心的态度。
  于是,我一个人在秋千上摇摇晃晃,他站在旁边的树下,静静地注视着我。
  失去记忆的柏砚能够理解他与我结婚,为了An基因体质象征的低投入高回报,为了我曾经辉煌的成绩能给他带来的便利,但他很疑惑,他究竟是为什么会和保持婚姻。
  ‘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这么久呢?’在我第三次尝试荡得更高,他问我。
  我不知道他失去记忆,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的这句话被当时的我认作是对我们感情彻头彻尾的否定——即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在一起。我再也没办法再向高处荡秋千,我的脚支在地上,无助地摇晃着秋千单薄的椅子。
  ‘我不知道。’我说。
  铁链嘎吱作响,我陷入如死灰般的沉寂,我沉默了很久,‘也许是……我爱你。’
  柏砚噢了一声。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他移开了目光,不再看我。
  总的来说,令我和柏砚的婚姻走向破裂的,从来都不是陈丹,而是我和柏砚,是我和柏砚选择逃避过去的痛苦,而不是面对或共同承担。
  我将我的痛苦转嫁给了柏砚,过去的重量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为了和我有‘新的开始’,他洗去了记忆。洗去记忆的他,理智地践行自己的方法论,选择了对他更有用的伴侣。
  这才是我们三个人悲剧关系的开端。
  柏莱固执地相信,柏砚和陈丹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就是这么一个被算计、欺骗出来的孩子——但如我告诉他的那样。事实不是如此。他出生于爱情中。
  柏砚喜欢陈丹。这份喜欢里的确有利用,有评估,可也有欣赏和爱意。忘记了我,他终于遇到了年少和我描述的理想恋人:共同进步,野心勃勃,头脑清醒,严谨冷静。
  如果没有遇见我,柏砚或许会活得更好吧。我不止一次这么想过,我为柏砚遇见我感到深深地愧疚——我深知,我不能没有遇见柏砚。如果我没有遇见柏砚,我或许在童年就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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