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个怨种前夫(262)
很姜冻冬的回答。柏莱心想。
但柏莱还想诱惑一下姜冻冬,“或许我告诉你一些无关痛痒的?”
姜冻冬眨了眨眼,他总感觉莱很想让自己知道未来的事。出于不想让朋友失望,姜冻冬还是豁出去了。
“要不然你再请我吃一个猪扒包?”姜冻冬伸出食指,大义凛然地提议道,“说不定我再吃一个,我就想知道了!”
噢,这个回答更姜冻冬了。柏莱又笑了起来。
于是,柏莱又和姜冻冬一起走到街对面的商铺,买了份猪扒包和椰奶西米露。
这次买的时候,姜冻冬掏钱,自己买了份猪扒包喝一瓶运动饮料。他把饮料给柏莱,至于另一份猪扒包,则留给还在训练中心的柏砚。
姜冻冬解释说,“让柏砚也尝尝味儿。”
柏莱衷心希望这份猪扒包是馊的。
往回走的路上,手里的烟只剩下三分之一了。他们站在一处红绿灯下等待时间被一粒一粒地数完。
“你说吧!我的未来怎么样?”姜冻冬撕开新的猪扒包,刚出锅的食物给予了他偷听未来的勇气。
柏莱也不卖关子了,他低下头,用手帕轻柔地帮姜冻冬拭去嘴巴挂着的白菜丝。
“你的未来不太好。”他说。
“啊!——”
在姜冻冬震惊的目光中,五十五岁的柏莱平静地告诉十六岁的姜冻冬,“你会结三次婚,每一次都很不幸。你的第一任丈夫爱你,可他遗忘了你们的爱,他出轨了,还有了孩子,你们离婚了;你的第二任丈夫爱你,可他不是个好人,他爱你的同时还牵挂着别人,你们也离婚了;你的第三任丈夫是个只会向你索取的无底洞,他也许爱你,但同样和你离婚了。”
“你会遇到很多人,他们有的喜欢你,有的憎恨你,有的会为你而死,叫你痛心疾首,还有的会与你天各一方,再也无法相见。你的情路坎坷,事业同样多舛,你付出了生命、尊严,却遭受背叛、不被理解与被边缘化。”
说到这儿,一阵风吹过来,柏莱手里的烟燃起一簇火光,烟燃烧得更快了。
“这种不公正到你死后都不曾消散。你被淡忘,被污名化。有很多人编写你的桃色故事,他们热衷于将你想象成性感的玩物,或者缺爱的疯子,没有人记得你的人格。”柏莱说。
柏莱指向他们身后的一条大道,那条大道通往首都星的商业区,和学区分道扬镳,“要是现在,你走上这条路,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姜冻冬看了眼柏莱手指的方向,他笑着问,“那未来的我后悔吗?”
“什么?”
“遇到了那么多人和那么多事的我,后悔吗?”
柏莱低下头,他看见姜冻冬颊边拂动的碎发和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他的鼻翼旁,还冒出了一颗白色的小痘痘。他的肌肤细腻紧致,阳光打在上面,像乳似地融化开。
“不,你从不后悔。”柏莱答道。
姜冻冬脸上的笑愈发明显,“这不是很好吗!”
烟快要烧到手的灼热,提醒着柏莱时间所剩无几。假如他还想回到属于自己的时间,他就要准备和姜冻冬告别了。
“再说点儿什么吧,冬。”柏莱说,“我会把你的话带给未来的你。”
“未来的我?那是什么时候的我?”姜冻冬好奇地问。
柏莱扯了个谎,“六十八岁的你。”
姜冻冬没想到原来柏莱来自这么遥远的未来。“那不就是五十二年后了吗!!”他吃惊不已。
柏莱带着寡淡的笑意,安静地凝视眼珠子四处转悠的姜冻冬。他知道,他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也将是他最后一次寻找他。
“想好了吗?要对六十八岁的你说什么?”柏莱问。
十六岁的姜冻冬不是磨磨唧唧的人。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我想好了!”他说,他举起吃了两口的猪扒包,笑着对柏莱说,“六十八岁的姜冻冬,你好啊!我是十六岁的姜冻冬——再过五十二年,我就会成为你啦!”
姜冻冬说完的瞬间,头顶的路灯数完了禁止通行的一秒又一秒,街对面,绿色的灯发出“嘀”的一声,亮了起来。
第169章 你走过的路(正文完结)
脚下的街道开始消失,头顶的蓝天白云逐渐崩塌,八十三年前不属于柏莱的一切光景都在离他远去。
当他想再看一眼姜冻冬,急速的下坠却带他离开了时空。所有的声音都消亡了,柏莱只觉得自己落进了一片死海,四周漆黑一片,没有生命的迹象。
他悬浮在半空,忽然丧失了对自我的感知。他的记忆迷失,他好像忘记了所有的事,忘记了自己的姓名、身份、该去向何方。
这种难以言喻的迷茫一直持续到金色水母的出现。没有任何光线的空间里,金色的水母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它们努力地攒动着,一朵接着一朵涌向他,汇集到他的身边。
他好奇地伸手——在触摸到水母的瞬间,他想起了他的名字、身份,想起了他要回到的时间坐标。
于是,一条金灿灿的路蜿蜒地铺开,时间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无数发光的水母顶着柏莱,带他游向他的故乡。
伴随着一道强烈的白光和不容拒绝地拖拽感袭来,柏莱终于明白了,姜冻冬年轻时在任务报告里潦草写下的话语,到底是什么含义:
「死去的人,或许会成为发光的水母。有一天,我们都将永存抽象的维度里,在深海中,为迷失的生命指引通向陆地的道路。」
白光之后,八十三年后的世界在柏莱眼前重构。望着实验室淡蓝色的天花板,柏莱不由得恍惚。他忽然想起那些被接生出来的孩子,他们似乎也是这样,在漫长潮湿的黑暗中,游向发光的通道后,降临到属于他们的时间。
像又出生的一次。
不过这次出生,迎接柏莱的不是医生拍向屁股的巴掌,而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这个孩子,太乱来了。”
已经白发苍苍的三道说。他无可奈何地望着眼前的柏莱,在姜冻冬、白瑞德、伊芙,在他的老朋友们都相继去世后的现在,唯有他还活着。
作为上个世纪高技派的代表人物,他能做的,只有替几个老家伙盯着他们的继承人。
“如果没有Aquarius,你和谢家的孩子全都要死在时空乱流里!”三道说着,用拐杖指向角落里的莫亚蒂,“还不道谢吗?”
柏莱坐在地板上,他碧绿的眼睛扫向角落的阴翳处。在那里,莫亚蒂双手环胸,也正面无表情地也盯着他。四目相对,两人确定彼此依旧是互看不上的眼神。
柏莱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他再次望向三道,对这位负责的长辈诚恳道谢,“谢谢您。”说着,柏莱撇了下嘴,到底还是带上了莫亚蒂,“谢谢两位搭手相救。”
这时,莫亚蒂缓缓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还穿着那双木头做的拖鞋,鞋底敲击着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站在芭拉力和gloma中间的朵朵,甚至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不论是面露忧心的三道,还是刚刚醒来的谢沉之,或者抱臂旁观的姚乐菜,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走出来的老人。
灰浆色长袍松松垮垮,棉麻制织布随意地被一根腰带系着。如此褴褛的衣服,穿着莫亚蒂身上,却带了股超脱的意味。
在所有的的注目下,莫亚蒂走到柏莱面前,他俯视地上的alpha,“别谢我,”他如此说道,“谢你有个好养父,让你在他死后这么多年,依旧能活在他的庇护里。”
“下次要是真的想死就死远点,蠢货。”莫亚蒂冷笑。
他说完,站在肩膀上的半机械鸟也跟着大叫起来,“蠢货!蠢货!”葁燕边叫边拍打翅膀,绕着柏莱飞,“蠢货!蠢货!”
虽然出行前很期待这个异父异母的兄弟,但葁燕是一只爱憎分明的小鸟。它讨厌一切莫亚蒂讨厌的,喜欢所有莫亚蒂也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