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鬼簿(60)

　　长怀向聂子枝道了谢，便仔细看起了土地神的那双眼睛。
　　长怀是按照自己的眼型捏的，他的眼型眼尾下垂，看上去单纯无害。而这样的眼型配上浅蓝色的瞳孔，看上去却有些疏离。
　　只是那种疏离感在土地神开口的时候，荡然无存。
　　“小爷我终于重见天日，这都是我应得的。”
　　“哈哈哈哈。”
　　“我的眼睛，天下第一霸气！”


第四十七章 告别长怀
　　又连着在宋富豪的院子里治疗了几天，崇安这里的事情才算解决。
　　为了让大家放心地走上七步桥，长怀特意从土地神身上抠了块泥巴，做成了一块大石头立在七步桥的岸边。又放出传言说这块石头是从某座大山上搬下来的神石，可以庇佑崇安。
　　三人坐在饭馆里，长怀身边的土地神嚷嚷道：“你这是造谣，欺骗崇安人。”
　　长怀悠悠地喝了杯茶，道：“不这么说，难道跟他们说，这个其实只是从一个还没我小腿高的泥人身上抠下来的。这样的话，崇安人能放心去七步桥吗？”
　　土地神沉默了，伸出拳头，往长怀身上比划比划。
　　长怀瞥了它一眼，道：“等吃完这顿饭，你就回你那破庙好好当雕塑吧。”
　　土地神哼哼两声道：“那是当然，我可是土地神，要在庙里接受崇安人的跪拜。”
　　听到土地神这么理所当然，并且毫无留恋的话，长怀心里闷闷的。
　　他本意想把土地神带回羽族的，毕竟与其让土地神留在它那破庙，还不如带它回羽族为他效力。但土地神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林序轻咳一声，向长怀问道：“崇安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你是什么打算呢？”
　　说起这个事情，长怀有些郁闷地叹气，他道：“本来我是想同你们去背阳城，但是族里让我回去，说是有事情要交代。”
　　他和玄览许久不见，本意是想多叙旧一段时间。刚好背阳城的通告了发给五大家族，他作为羽族的人，可以和林序他们一同前往。
　　林序听此也有些惋惜，但背阳城一事，本就在崇安拖得太久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得尽快启程去背阳城才行。
　　正惋惜间，却见聂子枝神色一凝，他道：“不用去背阳城了。”
　　林序感觉耳朵嗡的一声，双手不自然地摩擦着手指，问道：“是因为在崇安耽搁得太久了吗？”
　　长怀心里也颇有些不知所措，说到底聂子枝他们在崇安耽搁这么多，还是因为他。若因此耽误了背阳城的事情，那真是罪过。
　　聂子枝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望世子爷速归”。
　　他解释道：“这是刚才凶犁那边给我的传讯，背阳城的事情应该另有情况，所以才让我回凶犁那边。”
　　听此两人松了一口气，但又见聂子枝神色并不轻松。林序提议道：“那我们现在回凶犁？”
　　长怀也附和道：“那你们先回凶犁吧，到时候我得了空，再去找你们。”
　　聂子枝答应了下来，带着林序匆匆地在饭馆的角落使了缩地符就回了凶犁。
　　他们走得匆忙，长怀心里不无担心，看着桌子上还没吃两口的饭菜叹气。也不知道凶犁那边是什么事情，急着让聂子枝回去。
　　倒是土地神优哉游哉地大口吃饭。
　　长怀幽幽地盯着它，问道：“诶，你多久回你那破庙？”
　　土地神从碗里抬起头来，吐了吐舌头，道：“你管我？我爱啥时候回，就啥时候回。”
　　长怀本就因为崇安的事情，耽误了林序和聂子枝的时间心怀愧疚，听到土地神的话，心里更加烦闷，索性一甩袖，站起身来，留下一句话。
　　“谁爱管你？”
　　土地神连忙放下手中的鸡腿，小短腿哒哒哒地跟上长怀，在他身后喊道：“怎么了？你不会生气了吧？”
　　长怀连个眼神都没给它，土地神只得继续跟在他身后。
　　听着身后奔跑得急促的脚步声，长怀还是停了下来，摆着一张冷脸问道：“干嘛？”
　　土地神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瓜，犹豫半天后。才不好意思地说道：“呃，那个……”
　　长怀见它这扭扭捏捏的模样，心里有了猜测，许是它想为自己的无礼而道歉。
　　又或许是，它想通了，待在那个破庙很无聊，要和他去羽族见见世面。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让长怀心里升起了一些期待。
　　土地神结巴半天，又是挠头，又是用脚在地上磨来磨去的。
　　最后像是终于鼓起勇气般，道：“那个……你好像还没付钱。”
　　长怀额间青筋直跳，他走到土地神面前，和蔼一笑，随即一把抄起土地神把它砸到墙上。土地神半个身子都扁了，黏在墙上，啊啊啊地尖叫着，看上去好不凄惨。
　　看着土地神可怜的模样，长怀这才舒心，唤来掌柜的付了钱。
　　土地神垂头丧脑地把自己从墙上抠下来，把墙上黏着的泥巴搓成一团，捏了个小小的翅膀形状，缓步走到长怀身边，道：“这个送给你，别生气了。”
　　长怀悠悠答道：“我没有生气。”
　　土地神挠挠头，抓住长怀的衣袍，慢慢爬到长怀的帽兜里，把那个泥翅膀黏到帽子的边沿。
　　那泥翅膀在绣着蓝色羽毛的帽沿边，很是突兀，也不好看。
　　长怀冷冷地哼了两声，大步地走出了饭馆。
　　另一边林序和聂子枝很快就到了凶犁的归墟苑。
　　院子前站着应龙族的人，恭敬地等待着世子爷的归来。
　　见聂子枝回来，管事的便道：“恭候世子爷多时了，来报的人已经安顿在议事厅了，世子爷是现在过去吗？”
　　聂子枝点点头，带上林序便前往了议事厅。
　　议事厅里坐着几个应龙族的人，见聂子枝带着外人，无一不好奇地打量着。
　　林序站在门口，小声道：“要不我在外面等你吧？”
　　聂子枝道：“序哥儿同我一起进去吧，你懂的比我多，就当是帮帮我了。”
　　议事厅的几个人，听到这样的话耳朵都竖了起来，余光不停地看向林序。能比世子爷懂的还多的人，这世间能有几个？
　　这样的奇人，见上一面可比登天还难。
　　聂子枝冷冷地瞥过去，那几人立马移开了目光，鸵鸟般地把头低了下去。
　　聂子枝坐在高位上，审视那几个人，整个议事厅一时间安静地只剩下风轻轻呼啸的声音。
　　那几个人对视后，一个人走出来，向聂子枝汇报道：“禀告世子爷，之前背阳城一事，除了鲛人族以外，其余四大家族都派了人前往。但传来的消息说，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死在了背阳城。”
　　聂子枝语气低沉，问道：“全部都死了？”
　　那人道：“全部都死了，应龙族派去的人，他们的灵灯全部都熄灭了。然后九黎族的长老带着人去背阳城了。”
　　聂子枝问道：“九黎族的哪位长老？”
　　那人道：“九黎的世渊长老，那边传来消息说，五大家族不少人的人都赶去了背阳城，希望世子爷也尽快出发前往背阳城。”
　　“还有之前世子爷让我们盯着偃师族的吴长老，他去了鲛人族的那片北海。”
　　聂子枝皱了皱眉，问道：“吴青昱去北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人道：“就在一柱香前。”
　　聂子枝若有所思，把那几个人打发走了。懒洋洋地倚靠在凳子上，道：“背阳城的事情既然世渊长老去处理了，不知道着急地把我唤回来干嘛。”
　　林序想了想，道：“传闻世渊长老实力高深莫测，由他出手的话，那确实不需要过多的担心。不过传闻不是说世渊长老不爱理会这些事务吗？”
　　聂子枝道：“世渊年岁过高，一般的事务都是九黎族其他人在管。也许是九黎族的人在忙其他的事情，这才让世渊出面。”
　　“族里管事的这是不相信世渊长老的能力，才让我也过去背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