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鬼簿(21)

　　林序透过镜子，把那台上少女的一双紫眸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想到聂子枝提到的关于换瞳之术的趣事，这下倒还真有几分可信。
　　第一个拍卖品是一把宝剑，通体洁白无暇。
　　“这把宝剑是寒山深处的冰晶所制，剑身较薄，锋利无比可以割裂玄冰。”说罢，拍卖师举起那把剑，手腕轻轻旋转，那剑迅速地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剑身过处飘下片片雪花状的灵光。她极快地出了一招，那剑矫若飞龙在空中起崩腾之势，发出清脆地剑鸣。
　　确实算是一把好剑了，林序的目光落到剑上。他曾经也有一剑名化羽，与这把剑在外形上有一些相似。只是那把剑被他留在了鸿都门学，连同在那里的岁月，都封藏在了过往。


第十六章 示威
　　那把剑最后是一位女子以高价拍下了，那女子一袭白衣和那把剑倒也是很般配。
　　林序还见到了在客栈卷轴上极北之地的晶石，还真以起拍价的高三倍的价格卖出去了。他不禁啧啧称奇，来灵月阁的人，当真是有钱得很。
　　几件拍卖品过后，在座的人更加激动和热血澎湃。拍卖师从一个精美的盒子里，拿出了几张符纸，正是林序所绘制的那几张。
　　拍卖师扬声道：“这是七张上好的召怨咒和散怨咒，是近期制作的，上面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这样的符纸不比前面的拍卖品，一眼能看出品质高低。因而阁内的人大多选择观望，有性子急的，大声问道：“这些符纸是哪位名家绘制的？”
　　有人低声附和，“怎么不说是哪位名家画的？这样怎么知道符纸的品质？”
　　拍卖师听到大家的问题笑了笑，道：“这虽然不是出自名手，但威力十分惊人，灵月阁自然不会拿普通的东西糊弄人。”
　　她拿出一张召怨咒，手掌按在上面，道道法阵浮现，风在符纸上方形成一个小漩涡。鬼哭狼嚎的声音从灵月阁上方传来，众人往屋顶上看，原本封闭的屋顶现在变成了圆形的露天。一群乌鸦盘旋在上方，它们嘶哑地低吼着，发出怪异的叫声。乌云形成阴影遮住些许光亮，灵月阁内一下子就暗沉了下来。
　　在大家观察屋顶上方的怨气时，拍卖师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张散怨咒。上面的血光形成绿绿红烟飘向空中，那成群的乌鸦立马散开了。聚集着的怨气也都消散了，屋里又重新变得亮堂起来。
　　看见阁内人被这符纸的威力震住，拍卖师的笑容更开心了。随即宣布道：“起拍价五百两黄金。”
　　林序一直关注着动静，听见这个价格吃惊地看向聂子枝道：“这个是我绘制的那七张符纸吗？起拍价这个高？”
　　聂子枝看见面前人惊讶的神情，不禁笑道：“是，这个定价有什么问题吗？”
　　在拍卖师宣布价格后，竟然还有不少人加价，价格越来越高。林序手里的那杯茶差点没拿稳。
　　小城镇待久了，外面的物价居然发展成了这个样子，这已经比他预估的成交价都高上不少了。
　　民鸟作为压轴的拍卖品，为了给最后一件拍卖品渲染气氛，定的起拍价很低，就算是没多少钱的人也可以叫一叫价活跃气氛。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样的拍卖品就算定价低，最后也能以天价拍卖出去。
　　这个符纸用途特殊，竞争价格的人不多，但每一个喊的都是高价，价格一路飙升被叫到二千两黄金。
　　那个喊二千两黄金的人似乎对这个符纸志在必得，声音异常兴奋。
　　就在拍卖师准备问还有没有人加价的，一个声音道：“五千两。”
　　满座哗然，林序深深吸了一口气，侧目看向聂子枝问道：“你说这人不会是钱多到没地方花吧？”
　　聂子枝答道：“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随即他笑了笑，又道：“但我更觉得他是为了唬一唬人，为的是后面的拍卖品，没人敢与他争价。”
　　林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多想，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毕竟那什么只比普通冰块化得慢一点的晶石都能买几千两银子。
　　最后符纸以五千两黄金的价格成交了，只是这笔钱还没有林序手上，况且都要用来赎民鸟，林序没有获得一大笔钱的惊喜感。反倒是看到这里人都出手阔绰，有些忧心忡忡。
　　又过了几个拍卖品，很快民鸟作为压轴便出场了。拍卖师提着一只笼子走上台，笼子里是一只羽毛流光溢彩的鸟。尾巴从笼子里的缝隙里自然垂下，随着拍卖师的动作在空中荡来荡去。
　　拍卖师还没开始介绍，聂子枝便打开了三楼房门的窗户，从他的手心中飞出一团火焰浮在窗户的上方。
　　阁内的人瞬间不淡定了，聂子枝不走正规程序点天灯，却在窗户上点了应龙族的异火。
　　应龙族有神兽应龙的血脉，本来就身怀异火，偏偏要和他们这些人争抢民鸟幼崽。这样的行为都不是争抢了，而是明晃晃的示威！
　　有人低声说应龙族的世子爷排场大，想要拿下拍卖品可以出高价，偏偏点个异火生怕谁不知道他身份一样。
　　有人说应龙族的世子爷就是拽，这些大家族就是爱显摆。
　　也有的夹杂着几句脏话，愤愤地盯着三楼。聂子枝一笑置之，只是以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俯瞰，眼睛扫过下面不安定的人群。
　　林序也在聂子枝点燃异火之前，站在了他的身后，表演着一个称职的侍卫。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却微微扬起，他算是体验到民间画本子里烽火戏诸侯了。
　　只是人家商纣王是实打实的一国之君，面前这个人是个冒牌的世子爷，还装得煞有介事，骄矜得眉毛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拍卖师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道：“看来应龙族的世子爷对这件拍品很感兴趣呢。”
　　聂子枝施了法，他那冷冽的声音传遍阁内，他道：“那就在此先谢过灵月阁了。”
　　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拍卖师宣布开始拍卖后，还真有不少人被唬住，一时间没人叫价。聂子枝对这样的情景并不意外，怡然自得地摇晃着手里的茶杯。
　　不过五大家族虽然名声在外，但也还真有敢挑事的。
　　有人显然看不爽聂子枝这般嚣张的气焰，直接喊了起拍价的两倍。
　　聂子枝挑了挑眉，看向拍卖师，冷声道：“这位贵客恐怕是没有灵月阁的邀请令牌，喊的价应该不算数吧？”
　　拍卖师嘻嘻笑了两声，低头对后面的人说了两句。不多时，那个喊价的人就被请出了灵月阁。他还想挣扎，但被下了禁言咒，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支支吾吾地就被带走了。
　　他的邀请令牌孤零零地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举一出，有人愤然，有人感概唏嘘，也有人嗤笑那人不自量力与世子爷抢东西。
　　五大家族在外向来团结，互利互惠。不过说白了就是一丘之貉，别说世子爷今天要让一个冲撞他的人失去竞拍的资格了。就算是要那人死，多的是人递刀。
　　这下没人敢加价了，就算心中不满也只敢低头悄悄说。甚至不敢大声说出来唯恐三楼的世子爷听见。
　　最后聂子枝成功以起拍价三千两黄金得到了民鸟，本就是霸道的行为，他还要说一句“感谢各位抬爱。”
　　世子爷这话一说，大家又摆出一副谦卑的样子说哪里哪里？
　　最后一件拍卖品聂子枝看都未看，撤了窗户前的异火，关上窗拉上帘子。三楼又隐蔽了起来。
　　他那双眼睛波光荡漾，眼尾盛满了笑意，哪还有刚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看向林序道：“怎么样序哥儿，我表现得可还好？”
　　既然房间已经封闭了起来，林序也不扮演一个木头似的侍卫了。
　　他摘下面具，擦了擦额间的汗，道：“这还真是件让人心惊肉跳的事情，我还生怕他们不买世子爷的账呢。不过你这还挺跋扈的，你们世子爷平时就那个样子吗？”
　　聂子枝笑道：“哪能呢？他平日里比这更嚣张，我也就演出他六分的样子。”
　　林序喝了口茶，道：“那还好你不在他手底下办事，不然多闹腾啊。不过你这样借用他的身份，不怕他以后听见了来找你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