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鬼簿(25)

　　他看向聂子枝，有些愤愤道：“你这是违背世子爷的旨意。”
　　聂子枝手腕一动，那绑着他的发带从他手上松开了，他把鳞片与发带缠在一起。
　　他向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随意地把发带绑在林序的头上。然后轻轻一笑，灼灼地看向他，道：“序哥儿别忘了，我才是世子爷。世子爷说应该这样罚。”
　　面前的人靠近，林序不自觉地低下头，脚虽然踩在地上，但总觉得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
　　聂子枝的呼吸近在咫尺，指尖短暂的停留在发梢。他身上蓬勃的气息席卷着这个小亭子，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林序觉得自己可能是喝醉了。
　　聂子枝满意地看着林序发带上的鳞片，道：“时间不早了，序哥儿，我们去休息吧。”
　　聂子枝带着林序去了自己的府邸。府邸远远看去灯火通明，院子里一尘不染，树木葳蕤挺拔，花花草草长势都非常喜人。
　　几个侍卫井然有序地守着门口，大门是雕花的款式，花纹栩栩如生，繁琐却不显冗杂。门的顶上有一块牌匾写着“归墟苑”。
　　看见聂子枝后，侍卫齐声喊了句世子爷好和欢迎林公子。
　　林序还看见了来客栈“捉拿”自己的侍卫。这些侍卫不仅要守好这个院子，还要配合聂子枝玩一些把戏，真是不容易。
　　只是这几个侍卫的余光瞥到他的发带，眼神闪躲。林序心生疑惑却什么也没问。
　　进了门，里面是错综复杂的宽阔道路。每条路上都铺的是昂贵的石板，在光下璀璨夺目。
　　聂子枝带着林序去了一处院子，沿路上的人看见他们，都整整齐齐地行礼问好。
　　院子背靠月亮，莹白的月光流淌在院子里，树枝在月亮的映照下形成了黑色的剪影，又落到地上。
　　院子的中心还有一个水坛，有一条用石头刻成龙吐着喷泉。那条龙的眼睛是用黄金镶嵌上去的，看上去金贵极了。
　　聂子枝一直把林序送到院门口，简单介绍了一下院子，便留下林序一人站在院子里。
　　许是知道林序不喜欢有人伺候，院里没有除了林序以外的任何人，连看门的侍卫也没有。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进屋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头上的发带拿了下来，仔细观摩着那块鳞片。那是块月白色夹杂着金色的鳞片，只有一枚铜钱大小，躺在手心里，小小的。
　　鳞片有一些温热，像是带着聂子枝的体温一般，摸上去有一些滑腻，比一般的鳞片要软一些。
　　虽然归墟苑的人已经极力掩饰自己的好奇心了，但林序依旧从他们的表情和视线里品出了一些不一般的情绪。这块鳞片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林序有些懊恼自己当初在鸿都门学的时候，没多了解一些关于应龙族的知识。现在离开了那里，与五大家族相关的所有信息，都成了神秘、触不可及的东西。
　　他躺在床上，用指腹摩擦着那块鳞片。du,jia,wen,wu,tou
　　聂子枝是从后颈拔下的，林序用手在后颈处摸了摸。他在想，这块鳞片是长在聂子枝后颈的哪个地方。
　　他拿起鳞片在后颈的位置比了比，当鳞片碰到颈椎骨左边位置的时候，金光一闪，那块鳞片与皮肤长到了一起。
　　林序发出疑惑的一声，用手去摸那处的皮肤，只能摸到微微的鳞片状突起。他试图把鳞片拿下来，却发现鳞片与皮肤长得很牢，怎么也抠不下来。
　　虽然对应龙族的鳞片不了解，但他还是知道这个鳞片是养人的，具体有什么作用他不清楚，不过是好东西。
　　拿不下来他也懒得管了，本来早就该睡了，又折腾那么长时间，他已经很累了。闭上眼睛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梦里的他如置云端，轻盈快意。
　　第二天，林序是自然醒的。喝了酒之后的脑袋有些沉，缓了好一会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深呼吸了几口气。他想起昨天晚上的鳞片，拿起桌上的镜子，斜着身子看了看。
　　白金色的鳞片纹路清晰可见，像是月牙印在他的后颈处。
　　他还想着要去问问聂子枝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便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整理好穿着，他下床开门。
　　来人是聂子枝，拿了两碗燕麦粥和几个包子。他把粥放在桌子上后，看向林序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林序坐了下来，回答挺好的。接着他问起了鳞片的事情。
　　聂子枝解释道：“昨日忘了说，应龙族的逆鳞是有灵的，它会选择自己觉得合适的地方温养自己。”
　　林序问道：“怎么会选择这么个地方？”
　　聂子枝道：“也许是因为本身长在后颈处，所以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吧。”说罢，他又道：“我也没想到它会选择这么个地方。”
　　顿了顿，他又道：“鳞片有安神养气的作用，可以滋养身体。”
　　还没等林序开口，他又道：“这个鳞片会在危机关头变成一个坚硬的结界，可以抵挡外界的伤害。不过一块鳞片只能用一次。”
　　他的视线移开林序落到地上，又道：“有了这个鳞片还可以在水下呼吸，像一条龙在水里游一样。”
　　说罢，聂子枝又想说些什么，林序打断了他，道：“我没有说这个鳞片不好，只是问一问。”
　　聂子枝把视线又移到林序身上，道：“但是我没有办法把它拿下来。”
　　林序摸了摸后颈处的鳞片，道：“那便不拿下来。”
　　后颈长了块鳞片的感觉还挺奇妙，林序总是忍不住地摸后颈处。
　　聂子枝看着林序低下头，掀开一点点衣服摸鳞片的动作，瞳孔里闪过得意的笑意。只是当林序抬起头来，他又恢复了一副略带歉意的模样。
　　林序见他还是垂丧着脑袋，柔声安慰道：“鳞片很好看，我没有不喜欢。先喝粥吧，一会凉了。”
　　粥喝进肚子里面暖暖的，包子肉香四溢。林序吃得心满意足，他喜欢这样简单的早餐。
　　吃完后，聂子枝道：“序哥儿，你还记得在平野城的那个水神吗？”
　　林序当然没有忘，水神是鲛人族的，后来又被偃师族的人金蝉脱壳。牵连了五大家族的里面的两个家族。
　　而五大家族向来神秘，平常人很难查探不说，水神到达平野城是几十年前的事情，时间又久远，林序对此毫无头绪。
　　聂子枝道：“族里有些关于鲛人族的卷轴，本来这次回来打算找一下线索，不过近来族里事情多，还没有腾出时间。序哥儿要是一会无事，我们可以去藏书阁。”
　　林序听此不可思议地睁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藏书阁这样的地方，向来是家族的禁地，里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只是一个外人。
　　聂子枝看出他的犹豫，解释道：“藏书阁的底下三层楼，一些外族也是可以进去参观的。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顶层，有禁制。而且这里的藏书阁，是我的藏书阁。”
　　只是他没说理论上可以供一些贵族参观，但实际上压根没人真的敢来罢了。
　　听此林序舒了一口气，既然外族可以进去，那他便没有那些心理负担了。
　　林序住的院子后面有一个传送阵，可以直接到藏书阁。两人通过传送阵去了藏书阁门口。
　　藏书阁平地起高楼，阁前立了两根巨大的龙柱，黑色的龙身雕得栩栩如生。龙生四翼，翅膀在空中铺展开，似乎下一秒就会展翅高飞。
　　林序看着那龙柱，指着它们问道：“你的真身也是这样的吗？”
　　聂子枝笑了笑，眨了眨眼道：“比它们威武一点。”
　　林序道：“也是四翼吗？我记得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两个人是两翼。”
　　聂子枝道：“一般直系是四翼。”
　　林序了然地点点头。
　　聂子枝带着他进了藏书阁，守门人看见两人恭敬地行了礼。
　　藏书阁非常大，几乎一眼望不到头。木质的书架上摆满了卷轴，根据年份整齐地摆列好。里面充满了书卷的纸香和檀木香。
　　楼梯是旋转的悬空梯，看上去静谧又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