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下(6)
第167章 不过杀鸡焉用牛刀而已
在各怀心事之中, 就数钟子津最为愉快, 他喜滋滋地数着赢来的灵石, 快乐地把本金交还给穆星河,还要去赌。
穆星河害怕这个少年误入歧途,没他在可能钟子津要被坑得内裤都不剩, 赶紧拉住他:“等下你血本无归,是不是又要卖身?我不会给你赎身的!”
“没事儿,不会输的, ”钟子津笑得阳光灿烂,“我就压你和师兄。”
钟子津是特意来台下迎穆星河的,穆星河甩了甩手,活动关节, 也不管旁人看他的眼光, 只同钟子津说着话。
他扬了扬眉,问道:“你看着有没有心痒痒,想不想打?”
穆星河只胜了一场,但是已然赢来了许多或欣赏或赞叹的眼神,能来到论道大会比试或受邀前往论道大会观看的必不是普通人,许多人借着这个论道大会扬名天下, 那些赞叹是有分量的。但他明白钟子津这个人, 钟子津不在乎名,也不在乎利, 他在乎的不过是自己的剑道而已。但是这个路上逮着一个看上去会剑的就要切磋一二的少年,如今在这强者云集的地方, 不过是陪着朋友而来的旁观者,他会甘心吗?
“想当然是想的,”钟子津回头看了看那无人比试的比试之台,眼中的光彩好似流星划过,但他很快又转回了头,“不过我实力不济,只能旁观而已。没关系,今年不行,还有十年,十年不行,还有六十年,总有属于我的时间的。”
穆星河看着他的朋友,少年的眼眸在日光之下,分外明亮。他恍惚间想起许久之前那个玉泉谷的夜晚,钟子津神情迷茫,说自己无法突破到结魄的模样,这一年多,钟子津因为过度使用剑法而无法用剑,但却好像变得比以往要强大。
穆星河笑了笑,转过头去,不经意间,却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衣墨发,一点红泪痣,微微侧头同身边的人说着话,正是沈岫。穆星河想过去打个招呼,却发觉沈岫是坐在宗师席上,周围尽是各派宗师,寻常弟子都未敢接近。穆星河虽行事随便,但并非不懂轻重,因此只是看了看,没有走过去。
距离有那————么远。穆星河心想。
但就在穆星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沈岫却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他身上,朝他微微一点头。
穆星河一瞬间又雀跃了起来——过不去就过不去吧,他终究还是会看到的。
钟子津却也看见了沈岫,他没有留意那两人短暂的眼神交换,只看到了两人间的距离,思忖道:“河啊,我觉得你准备做的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是啊,”穆星河垂着眸,轻笑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没关系!”钟子津说得豪气干云,“我会帮你的,谁叫你是我兄弟呢!”
大多数宗师都坐在比试台前,等待着下一场开始,却也有宗师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寻弟子说话。
穆星河和钟子津找到温行泽的时候,温行泽正在乖巧地听着瀛洲剑派的宗师说话。
穆星河走近的时候,听到那剑客说:“……那厮是焚天宫的,谁知道中间会下什么绊子,不过无妨,你到时候发现不对,直接用杀招压制他,有什么事,老夫给你担着!”
穆星河是知道温行泽此轮对手是来自焚天宫的人,焚天宫与瀛洲剑派结仇已久,两者皆是你杀我一人我杀你十人的脾性,这仇怨杀来杀去,定然是解不开了,哪怕之前穆星河和钟子津联手杀了蔺离,也只是让这仇恨结得更深而已。
穆星河想到比试之中可能不太简单,却是没想过会听到瀛洲剑派的前辈会这样说——毕竟寻常长辈,在这样的情况下多半是宽慰弟子,叫弟子多加提防,尽量不要惹事的,但这个前辈却豪迈地表示温行泽可以随便浪,千万不能放过对手。
穆星河还在想着呢,钟子津已经凑过去了,蠢蠢欲动道:“对,也别等他动手了,直接揍得他落花流水!”
温行泽闻言无奈而顺从地笑了笑:“……我尽力而为。”
围观了全程的穆先生表示:“……那那张九天镇剑道符,你要不要拿回去?”
“不必,”温行泽微微侧头看着远处有一抹血红色的身影,眼神是罕见的冷厉,“杀鸡焉用牛刀。”
“焚天宫岁荒,对阵瀛洲剑派温行泽。”
温行泽与穆星河并非一组,他的比试被安排在很后面。但他走上比试台之时,却未见一点紧张或者烦躁,神容平静地看着他的对手。
他的对手一身血红衣衫,如血、如火,沉沉的眼眸亦在注视着他,与他的平静不同,岁荒的眼中已然带上几分狠戾:“瀛洲剑派、温行泽,我知道你。当初玉泉谷之外,你也在。”
温行泽却是微微笑了:“当时我并没有机会直接出手。”
岁荒面上浮上一层鄙夷之色:“——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不是的,”温行泽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他的眼神依然是温和的,叫人感觉诚恳的,“我的意思是,若我直接出手,你那位同门的下场,便不止如此。”
岁荒面现怒色,冷哼一声,术法已动!
而温行泽亦然执剑静候变化!
岁荒虽已怒极,但行动并未失去章法,相反,他还很谨慎。他知道温行泽是一个剑修,因此一直在谨慎地保持距离,使用小术法干扰温行泽的行动,稍有不对便直接使用本门的身法血手炎隐逃遁。而温行泽向来剑术便是稳扎稳打,计算对方变化,因此两人相持甚久,谁都没有找到对方的破绽。
但在岁荒的道道术法之中,比试场地终究发生了些变化。焚天宫名为焚天,术法自然以火属为主,那些火焰落地之后,虽然没有伤到温行泽,但是也在不断燃烧着,熄灭后还留着道道青烟。比试场上青烟缭绕,火焰熊熊,剑光闪烁,身影朦胧。
与人对阵,“势”是不可忽略的,如今场地上都是青烟,竟然是岁荒的势更胜一筹。
“他想用万毒血咒,”花想容坐在瀛洲剑派的宗师白木则身旁,言笑晏晏,“岁荒佯装谨慎,却是想借由小术法,迷惑温道友,布下毒阵,待到毒阵已成,温道友便无可退避,而他就可以以杀招逼上。”
白木则盯着台上,点了点头,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看见。
“但是他想错了……”花想容也看着台上,眼中泛着一点笑意,“这个人对术法的理解不比他差,他想什么,他都清楚着呢。”
白木则这时才转了转目光看着身边这个修为未至金丹的女子:“小女娃,眼力不错。”
只听比试台上一声轰然巨响,那些青烟竟然道道爆开,浓郁的青色烟雾如有实体一样沉于地面,地面一片血红,却是燃起了幽幽的蓝色火焰——万毒血咒已成!
温行泽被困锁于血咒之中!
而岁荒的皮肤开始浮上重重血色,他的肌肉贲张,血管凸起,双目赤红,身周真气大涨,身带烈焰,向温行泽冲来!
杀招已现!
温行泽身陷血咒,面前是对手的杀招,如何从这般绝境中取胜?!
瀛洲剑派有一式很有名的、可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绝世剑招——明月沉西海。但那一招也是寄托自己所有的真气于一剑的绝境之式,一剑之后,自己也会陷入衰竭之中。
若这是唯一的希望,用是不用?
“他想骗小温师兄用明月沉西海,”穆星河看着台上的形势,分析道,“以他人对瀛洲剑派的认识,如此绝境,小温师兄想赢,只能用明月沉西海。但这一式是自毁之式,纵然论道大会有神医妙手,也无法在短期内将他回复到如今的水平,即使胜,也是惨胜,之后的战斗里走不了多远。况且……焚天宫之人擅长逃遁,难说他没有做好准备身化血池,躲开这一式,而后趁小温师兄衰弱,给予真正的杀招。”
钟子津罕见地没有接话,只是神色凝重地看着台上。
血化烈炎,烈焰化为重重火蝙蝠,一齐扑向温行泽!
“怎么样,还不使出你们瀛洲剑派引以为豪的明月沉西海吗?”岁荒的面上挂上了意得志满的、充满讽刺意味的微笑。
温行泽却也是笑了。
——这般情势,他如何能笑得出来?!
岁荒且惊且怒,然而那一瞬间,他却看到无数剑气如雨落下,击溃了他精心布下的法阵,击溃了那一只只血蝙蝠。
——那是剑气化形!
结魄期的剑修习得剑气化形并不奇怪,岁荒也并不是对此毫无准备。
但是可怕的在于,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时准备的剑气化形,又是为何能如此精确地分辨出血蝙蝠和万毒血咒的真气枢纽之所在,以他无法反应的速度击溃他的一切布置!
岁荒察觉不对,即刻想要使用遁术逃离战场,然而他尚未融化,却见一道清冽而耀目的剑光绽放在他眼前,带着叫人灵魂几乎都要冻结的冰冷,伴随着对手平静的语声:“我说过,杀鸡焉用牛刀。”
“……这个剑修,他的术法定然很厉害。”台下有人喃喃道。
“是很厉害。”有人平静地接道。
那人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接话的是一个蓝衫人,背负着一把细剑,在看着台上残留的剑痕,神色却毫无波动:“他的术法很好,我与他比试过,但我也胜过他。”
那是一个很眼生的剑客,但不知为何,他说出的话就有种叫人信服的奇异魔力。
蓝衫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剑,淡淡说道:“术法太好,便失去了自己的剑心。”
那人还想问些什么,蓝衫人却已迈步离去。
他最后留下来的一句话是:“该我了,赢下这一局,我便去会会他。”
那人想很久,回忆起来剩下的还有一场有剑修的比试。
那人来自沧剑阁,那个不久前在狩人场事件中大放异彩的门派。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宗门实力究竟如何,他们的剑修是否有他们的阁主那般的能力。
三十二进十六的比试很快就结束了,穆星河短暂地同温行泽庆贺一会之后,一同去看了看对战列表,此刻对战安排那些名字之下已经标上了各人所出宗门。因为穆星河的胜利,十六进八的比试中,依然是八大宗门占据半壁江山,唯独因为严君伐的特殊,温行泽那一组的对手不是出于八大宗门,那是一个许多人还有点陌生,但是对于他们却是老熟人的宗门——沧剑阁。
组别不同,穆星河的比试稍早而温行泽的比试稍晚,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有机会碰到。穆星河此次对手是玄朔派之人,这个名字听上去有些耳熟,但穆星河回忆了一下,隐隐约约想起自己关于这个门派的记忆和接下来对手的实力无关,终究放在一旁,懒得再想。
这一场战斗的情势和上一场有所不同。
上一次的时候,很少有人认得他,因为他的对战安排的原因,许多人认为他是那些大宗门弟子中最弱的,甚至认为他是依靠宗门的关系才得以站在这里的。事实上,他实力是不是八大宗门弟子中最弱的那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能站在这里,绝不仅仅靠宗门的偏爱。别人是从激烈的竞争中一次又一次胜利赢来的机会,可云浮派的内门比试又何曾简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