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中(95)
陈子轻将红包封口摁严实,梁铮要是有小孩,他就要还一份,不低于两块八毛的压岁钱。
对他来说,人情世故什么的,比考大学还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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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不出门,初二拜新灵。
新灵就是前一年死了的人,新的灵魂。这天家人摆酒席,亲朋好友跟乡里乡亲都会过来。
去年梁津川的父母和大哥都死了。陈子轻作为梁津川的嫂子,必须由他主持大局,可他不会,他求助二婶,问新灵能不能不办。
二婶叫他办,傻子才不办,以前送出去的礼钱都要收回来。
而且二婶自家也要办,二叔是去年走的。
除了他们,还有一家要办,那家瘫痪多年的人,和二叔一样喝农药走的。
三家都要办新灵。
那不能同一个时间段办,三家商量着,你家早上,我家中午,她家晚上,彻底分散开了。
陈子轻是第一个,办的第一餐。
村里对烧大锅饭有经验的一批人,都带着自家的厨房用具过来帮忙。
稀饭搭汤圆,粉是原主娘家带的,一大桶,用它现做汤圆,包的是加了白糖的芝麻,大圆还糯,陈子轻偷偷在厨房吃了三个。
炒菜是十盘,荤菜四盘,两汤是银耳桂圆汤和红枣莲子汤。
陈子轻一早上忙得脚底都要冒烟,他的屋门是开着的,一伙小孩在里头玩耍,床上躺了几个吃饱喝足睡得憨香的奶娃娃。
昨晚他为了今早办新灵顺利,费心确保不忽略掉哪个环节,他怕自己那皮箱里面的四大珍宝丢了,屋门上锁会被人说有什么东西怕偷啊?连亲戚们都防着,那很有可能把事情搞大,闲言碎语传成鬼样子。
他干脆将箱子搬到了小叔子的屋里。
小叔子的性情不活跃不暖和,他不出去招待亲朋,也不会问皮箱里面是什么?
今儿一看,幸亏他提前把皮箱搬出了屋子,简直是明智之举。
陈子轻数了数梁家亲戚带来的小孩子们,发现自己买的红包皮不够用,他赶紧找机会去找二婶。
“我那有。”二婶在家里准备中午的饭菜,她把猪耳朵切成条,用菜刀拨到一边,在围裙上擦擦手,带他去屋里拿红包皮。
都是用过的,旧了点,别的没问题。
陈子轻全都塞袄子里了。
“每个孩子都给一样的,这你晓得的吧。”二婶说,“两毛一个就行。”
陈子轻想了想:“会不会太少啊?”
二婶恨铁不成钢地拍他手臂:“少什么少,大人拜新灵包的也就五毛八毛,你给小孩两毛还少?又不会过日子了是吧?”
“会会会,我会过日子,就按二婶你说的,一个红包放两毛。”陈子轻挠挠头,“二十六个小孩。”
二婶开始计算。
侄媳走了,她还没算出来,不耐地朝躲在屋里见不得人的闺女喊问:“丫头片子,二十六乘以2是多少?”
梁云的答案传出来:“五十二。”
二婶说:“那不就是五块二毛钱。”她拧门进去,坐在闺女的床头咂嘴,“南星有那么多钱吗?”
梁云拿着有点粗的铅笔头在桌角磨动:“怎么没有,他在卫生所上班。”
二婶想得比闺女多也比闺女要远:“他送人情送得多,开销大,还有个小叔子要养,下学期的学费不知道留没留。”
梁云一不留神就没管住嘴,冒出了一句:“学校给我哥发了捐款。”
说完才知道自己犯了蠢,她咬嘴皮。
二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什么?捐款?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知道就说明南星不知道,他什么事都往我这说。”二婶自有一套逻辑思维,她狠狠拍床被,“好你个津川,拿了钱自己藏着,连嫂子都不告诉。”
梁云说:“那是给他捐的,使用权拥有权都是他本人。”
“什么本人,他吃的穿的用的不都是他嫂子给的!”二婶谩骂,“个没良心的,我早说是个白眼狼了,南星偏要对他好,照顾个残疾光是想想就够够的。他什么事都做不了,什么事都要他嫂子做,你看他感恩戴德吗,成天冷着个脸冷着个眼,腿又不是他嫂子给打断的,我们大家伙也没对不起他吧,他看到谁喊了吗,不但不喊,头都不抬一下,他就是个捂不热的小怪物……”
梁云握着铅笔头站起来:“妈,我哥是你侄子。”
二婶脸皮一板:“他只和你爸有关系,和我可没关系,我跟你们梁家都没关系。”
梁云摔门走了。
二婶冲出去喊:“死哪去——”
子宫要掉肚子也疼,二婶按着肚子找药吃,她气得呼吸困难。
“作业写完了吗就往外跑,家里一堆的事不让你做,你作业总要写吧,马上就要来人了,肯定又不叫,嘴巴皮子焊一块儿了。”
二婶抱怨完了,叹口气,任命地回到厨房忙碌。她把腌过的猪尾巴拿起来,又放下去,匆匆去前屋跟侄媳说捐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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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这事你不知道吧,我就说他根本就……”
“我知道。”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二婶狐疑:“那钱?”
陈子轻站在屋角,鞋底蹭着脏兮兮的雪:“让他拿来当学费,买学习用品。”
“你给他一小部分就行了,大头还得你收着。”二婶说。
“好啦好啦,我有数的啦。”陈子轻拍拍二婶的后背,“婶婶你忙去吧,等我这边人散了,我就去帮你。”
二婶嗔怪:“我哪用得上你忙我,炒个菜慢慢吞吞,能把人急死。”
陈子轻笑了笑:“那我摘菜总可以吧。”他把二婶送出屋角,余光撇到去山里的梁云,估计是又跟她妈吵过嘴了。
一会梁云家里的亲戚大部队就要来了,她避开也好,省得闹心。
……
陈子轻不在意梁津川隐瞒学校捐款一事。
只要梁津川收下同学们的善心好意就行。陈子轻就怕他自卑,自我消耗,不肯接受外界的援助。
“南星?津川他嫂子上哪去了,津川他嫂子!”
有喝大了的嚷嚷声传来,陈子轻回神应答:“诶,来了。”
酒席从堂屋摆到院里院外,闹哄哄的。陈子轻注意到梁铮身边有个姑娘,那是他的相亲对象。
赶巧了,带到这边来吃饭了。
听说姑娘在城里的银行工作,一年到头也就过年回来待个天把,她面容恬静带着笑意,对梁铮是满意的。
梁铮能和她坐一起吃饭,标明起码不讨厌。
否则就算是大伯大妈逼的,那梁铮也完全可以途中丢下人离开。
陈子轻这么想的,哪知第二天,梁铮身边就出现了个青年,体格比他小一圈多,被他衬得小巧可爱。
又是一个相亲对象。
过年果然是催婚高发期,说媒的一茬接一茬。
陈子轻亲眼目睹梁铮一天一个相亲对象,就连没娃的寡夫,带娃的寡妇都有。
大伯大妈是真的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梁铮七老八十了,实际上他才二十几岁。
陈子轻目送梁铮骑着自行车,不知第几个相亲对象坐在他后座,矜持地抓着他的衣角不搂他的要。
自行车带着一串清脆的铃铛声从陈子轻旁边骑过去,梁铮身上的怨气把他熏得头晕眼花。
梁铮的浓重怨气让他眼红,可收益越大就意味着风险越大,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火中取栗,他背着手在村里走动,寻找合适的怨气人选。
孩童稚气的笑闹声夹杂着摔炮声从前面飘来。
小娃们新年一套衣服穿一个春天,起硬壳了能抠掉就抠掉,不能抠掉就一层盖一层。
衣袖黑得油光发亮,脸上是满足的,天真又淳朴的笑容。
陈子轻看了会小朋友摔炮,视线扫过墙根下晒太阳闲聊的老人妇人,你们都不会被鬼带走的,我还有六个月时间呢。
下庙村的总怨气停在3000,只比顶开鬼门关的数值多2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