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中(8)
陈子轻听到季常林这话,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坦白道:“爸,您身体里的邪气太重,我没看到是哪个鬼魂,就算我把鬼魂送走了,你也不会好。”
季常林的磁场大,戾煞之气又重,按理说阴魂是不敢近身的。
因为人怕恶人,鬼也怕恶人,尤其是年轻时争权多杀孽,中年老谋深算的季常林。
陈子轻一时摸不准季常林是什么状况,反正他这辈子是甩不掉了。
估摸着是他的命数,命盘。
凡事都讲因果,连做任务的宿主都逃不掉。
季常林听闻儿媳所说,好似事不关己:“我借了阴运,季家所有八字符合的旁系和我儿子都在阵里面,我不终老,季家,季氏,我儿子的身体都会被波及,该我承担的会瘫到他们头上,无一幸免。”
陈子轻“哦”了一声,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完成十个遗愿就只剩下等着被动登出这件事,在那之后,这个任务世界的人和事就随便了。
过了三五秒,陈子轻听见自己说:“我愿意以我的血为引子,给你画续命符。”
季常林并没有因此动容:“续命符?”
“每月初五在你的心口画一张。”陈子轻撇了撇嘴,“连续三年,保你寿终正寝。”
三年不长不短,他应该不会登出的吧?
真要是登出了,那只能说是天注定,一切都走到头了。
“续命符不急。”季常林说,“会画五行阵法吗。”
陈子轻说:“我想想。”
季常林把他走错的一部棋拿起来,放在正确的位置。
“我会画,只是没画过。”陈子轻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混乱,“我应该是会的。”
“那明天我带你去老宅一处,你在我指定的地方画上。”季常林说。他有法器找不到会画阵的人。儿媳会画阵没有法器。
也算是契合上了。
“要多做善事多积德。”陈子轻嘀嘀咕咕。
季常林说:“季家有慈善基金,每年投在慈善上面的数目达到几亿。”
陈子轻喃喃:“那就好,那挺好。”
季常林突然问道:“借尸还魂这个术法必备的条件,和成功的因素分别是什么?”
陈子轻望着棋盘的双眼里布满惊悚,季常林不会是想要找一具年轻的身体用吧?
应该不会,季常林只会做季常林。
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季常林将儿媳的表情变化收进眼底,才进季家多久,竟然能看透他的脾性。
儿子运气比他好,有这样的人在身边。
这样大智若愚的人,儿子和两个发小都被吸引了,两个发小留不住,他也不例外。
“条件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目的而异,”陈子轻心有余悸地说,“非常复杂,我再来一次都没有把握,当时我不觉得自己能成功。”
“而且后期我也出乱子挨了一枪,这法术太凶险了。”他唉声叹气。
季常林睨了眼脸快贴到棋盘上的儿媳:“把棋子收了。”
陈子轻速度收好:“爸,我说的这些事,有些是我的秘密,易燃不清楚,我只给您一个人说了,您别找他核对了啊。”
季常林拿帕子擦掉眉心血符:“回去休息吧。”
陈子轻磨磨蹭蹭:“那易燃……”
季常林说:“他愧对列祖列宗,要跪至少三个晚上。”
陈子轻吸气,三个晚上太多了,膝盖受不了,他祈求:“可不可以少一点啊?
季常林给他两字:“可以。”
陈子轻的欣喜前一秒浮到脸上,下一秒就听见季常林来一句:“你亲自为他挑个女人,送到他床上。”
“不可能!”陈子轻毫不迟疑地大声表态。
季常林说:“孩子放在你名下。”
陈子轻一口回绝:“那也不可能。”
季常林看不出动没动怒:“身为季家未来的主母,度量跟眼界不能这么小。”
陈子轻撇嘴:“我可以不当季家未来的主母,我只喜欢季易燃这个人,他身上附带的一切都不是我选他的条件。”
季常林不以为然:“年轻人的爱情,感人肺腑。”
陈子轻对他笑了一下:“不止是年轻人的爱情,所有爱情本身都是这样的。”
季常林扶额:“出去。”
陈子轻一步三回头:“是爸你说我想给他求情就进来……”
季常林骨子里的煞气渗出了一点,足以令人畏惧。
“那爸晚安!”陈子轻脚底抹油,他吃了个哑巴亏,带着完好的胳膊腿离开了季常林的攻击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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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走原路回到醒来的那间房里,季常林不会拿他这个季家的贵人和能人义士怎么着的。
不能让他死,不能让他心情抑郁,得供着他。
要怪就怪季常林自己,谁让他靠风水起家夺权操控运势,余生有这么大的破洞要补。
陈子轻揣着后怕去卫生间洗把脸,身后的门忽然关上了。
像是有双手在后面慢慢推了上去。
伴随着小孩的哭声。
陈子轻应付季常林身心俱疲,神经都衰弱了,这会儿他差点没瘫痪到地上。
遗愿上的鬼魂怎么越往后越急躁呢,他都推动进度条了还不走,bug了吧这是,早前系统跟他说的规则可不是这样子。
“妹妹啊,我在帮你找妈妈了啊。”陈子轻哭笑不得,“我今晚排查了一家,我明天中午下班走访一家,晚上下班再走访一家,好不好嘛?”
卫生间里的阴风消失了。
陈子轻拍了拍胸口,他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季易燃,坐累了就躺着。
账户里的积分所剩无几,只能等帮小女孩找到妈妈才能进账。
所以季易燃跪祠堂造成的膝盖损伤,他帮不上忙了。
陈子轻睁着眼躺了片刻,爬起来拿季易燃的手机打游戏分散注意力。
这是季易燃的私人手机,不是处理公务用的,他的微信信息堆积到35+,也许是发小,也许是圈内朋友,陈子轻没点进去查看,他只打游戏。
陈子轻用季易燃的号打,一口气让他掉了一个半等级,被骂惨了。
有好友发来了组队邀请,名字叫“这条狗爱吃葱油面”。
陈子轻:“……”
他拒绝了。
总裁半夜打什么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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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熬到后半夜,眼睛都熬夜红了,终于把季易燃的等级复原,他站起来活动酸痛的胳膊,房门从外面打开了。
季易燃出现在门口,他一身正装略显狼狈,跨步进来时的腿脚不太自然。
陈子轻赶忙迎上去:“你爸说你要跪一晚,他改主意了吗,太好了,我去给你拿衣服,你洗个澡,我们……”
后面的话被一股血腥味打断,陈子轻顺着味道扒上季易燃的肩膀,往他背后看去。
“你被打了吗?”陈子轻小心去碰季易燃的背部。
季易燃捏住他的脸:“季常林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只是聊了会天。”陈子轻挣脱出他的手掌,“你把西装脱了,我看看你的背。”
见季易燃不配合,陈子轻急了:“快啊。”
季易燃把西装脱下来,拿在手中,他不再有动作。
陈子轻又让他脱黑色衬衫,他一颗颗地解开扣子,随意地将衬衫脱掉。
后背黏着血肉的布料因为他的动作,发出让人牙酸的轻微声响。
陈子轻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被扑进鼻子里的腥味和眼前所见的皮开肉绽冲击得脑子一白,只知道问:“疼不疼啊?”
季易燃想说不疼,但是不疼没有糖吃。
他闷声:“疼。”
说出这个字的霎那间,季易燃仿佛是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朋友,眼眶红了起来。
陈子轻说:“那我给你吹吹。”
季易燃愣怔半晌,魂不附体般开口:“吹吹?好,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