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上(281)
邢剪将信将疑,以他的体格和外形,乡县找不出相似的,他绝不会是哪个鳖孙的翻版,但小徒弟那一瞬的眼神又让他火大,那股子无名火钻进他皮肉,从他的血管烧进他心口,他粗重地喘道:“那你救,还是不救?”
陈子轻动了动嘴唇,你让我救你,其实是害了你。
有剧情线不就好了,为什么宿主还要有感情线呢,又不能带去下个任务,最终都是被暂时储存的命,是他背不起来的行囊。
陈子轻听见自己说:“师傅,我不是断袖。”
邢剪的所有表情都在这一刻停滞住了,几个瞬息后,他受伤地蹲到了地上,脑袋低垂下去,腰背弓得很深,平阔的肩膀向内扣缩,整个人呈现出了一种狼狈且迷惘的形态。
似乎没想过这个可能。
陈子轻垂眼看先被舔,后被叼了好一会的手指,没有齿痕,这代表了邢剪的极大克制。他把手指蜷了蜷。
周遭既静又吵。
静的是世界,吵的是人心。
陈子轻想出去走走,然而他才站起来,腿上便多了一股阻力,他迟钝地垂头。
一只粗大的手扣上他细瘦的脚踝,手掌整个圈住,那是除非他把腿锯了,否则就不可能脱离的力道。
邢剪的双颊肌肉抽动着紧绷起来,他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唇锋紧抿成一条直硬的线。
这样一个铁骨铮铮坚硬不催的大老粗,仿佛下一刻就要落泪,让人不忍。
陈子轻静静地俯视过去。
邢剪扣着小徒弟的脚踝仰起头,裸露在外的皮肤皆是性感的薄红,他嘶哑地质问:“那师傅怎么办?”
陈子轻答不上来。
邢剪紧盯着他,确保不错过他的分毫清晰变化。
小徒弟的喜怒哀乐总是浮于表面,某个时候却比常人更能藏匿心绪,譬如此时此刻。
邢剪挫败到了极点,他孤身一人在这场水火中痛苦嘶鸣,站在水火外的少年眼睁睁地看着,在他终是难以忍受地伸出手卑微祈求之际,躲开了他的手。
躲得开吗?
等他死了,就能躲得开了。
邢剪内心深处的偏执不受空地爆发,他紧压眉眼,眼尾潮湿,冷冰冰道:“师傅稀罕你。”
陈子轻不知怎么很怕这样的邢剪,被他扣着的脚踝都好似爬上了小虫,发着痒,周围汗毛快速竖了起来。
“你会不会是……弄错了啊?”
邢剪猛然咆哮:“老子会连这种事都弄错?!”
陈子轻缩了缩脖子:“你别发火啊,我们好好说,好好说。”
春天都还没过去,你怎么就非我不可了呢。
邢剪似是通过小徒弟的表情看穿他的心思,摩挲着他的脚踝,沉沉道:“说来也奇怪,你掉江前师傅不曾有过其他想法。”
“自那之后,你转性了,师傅的眼睛,呼吸,心跳,体温,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它们都跟着你走。”
陈子轻没听过这种表白,他的脸有点红。
邢剪的眉头费解地高耸着,低声喃喃:“那些变化出现得快,持续的时长不算久,师傅应当不该如此稀罕你才是。”
陈子轻正要点个头表示认同,小腿绷着的弧度被拢住,他听邢剪道:“但的确就是稀罕得不行。”
“罢了。”
邢剪颇为洒脱不羁地坐到了地上:“何必去想,稀罕就稀罕了。”
陈子轻没有说话。
邢剪大刀阔斧地岔开腿:“不要无辜,更不要再装傻,你清楚我不可能弄错,你即便不在我让你骑大马时发觉,也该在我把钥匙给你,叫你开钱箱的时候发觉,”
陈子轻的嘴里小声冒出一句:“……那倒不是。”
邢剪愣怔地缓慢抬头,少年睫毛眨动着跟他对视:“更早吧。”
他的眉头狠狠跳了几下,小徒弟是老天爷派来玩他的,他也被玩得毫无抵挡之力,像个愣头青。
求爱不成,求欢不成。
“师傅,我是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可我确实……”
陈子轻说着话,坐在地上的邢剪毫无预兆地扯住他胳膊,将他扯得身子往下倾斜,他因为说话张开的嘴被生猛地磕住。
惊得他瞪大眼睛满脸呆滞。
这就亲上来了?
邢剪这就亲他了?他不都说自己不是断袖了吗?
啊哟,好痛。
邢剪根本不会亲人,他是一撞磕,二咬啃,陈子轻蹙着眉心推他,推不动,以卵击石白费功夫。
一分泌出口水就被吃走,一分泌出口水就被吃走。
陈子轻的痛意不知不觉被什么稀释,他恍惚地充当邢剪的水囊,药材,以及练习接吻技巧的对象。
邢剪托着少年的脑袋,亲掉他嘴上的津液和拉断的水丝:“能接受?”
陈子轻只顾着喘气。
邢剪的眸光向下一扫,带着实质化的重量和热度,陈子轻下意识想把腿屈起来踩在椅子脚上,但他并非成功,他被邢剪的膝盖撞开。
“昭儿能接受!”
邢剪愣了半晌,得意畅快地哈哈大笑。
陈子轻看着邢剪用那只断肢摸上来,手腕处的疤口隔着粗麻布料触上他皮肤,清晰的凹凸不平,他剧烈一抖。
“我的昭儿爱撒谎。”
邢剪拨开阻碍抚着徒弟的小萝卜头:“师傅一亲你,你就像江里的小鱼吐泡泡,这不叫断袖,什么才叫断袖。”
陈子轻底气不足地在心里反驳,我只是出于一个0对大猛1的不可抗力。
他抓住邢剪的断手,呼吸紊乱地说:“你把你,你的假肢戴上。”
邢剪面色骤变:“你嫌它丑陋不堪?”
“谁嫌了啊。”陈子轻气恼。
邢剪一顿,那小徒弟是在心疼他的旧伤吗?他自觉把猜测变为事实,面红耳赤道:“你说你也是断袖,我就戴。”
话落就继续用疤口贴着小萝卜。
陈子轻受不了地大叫:“是是是,我和你一样!”
“一样?”邢剪发出亢奋的愉悦,“原来你也稀罕师傅。”
“那你要救师傅。”他气息炙热道。
陈子轻把眼睛闭了起来。
不多时,他坐在椅子上向前挪蹭着,挺了挺身,邢剪就在这时靠向他,接他入怀,他抬手把潮红的脸藏在袖子后面。
邢剪随意就撩起自己的布袍下摆,翻出里面那层擦手,他边擦边道:“你在这坐着,师傅很快便回来。”
陈子轻还以为邢剪要让他回礼,他怔了怔,耳朵留意那串微乱的脚步走向屋门口,接着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邢剪出去了,屋里残留青草被揉烂的味道。
陈子轻快速整理好自己,他像结束了一场跑酷,微湿的脑门跟后颈粘着发丝,浑身上下颤得厉害,心跳还在飘,一时半会都不能落下来。
怎么稀里糊涂就让邢剪抓住了命脉。
邢剪压根不安正常人的情感顺序进度走,刚从他嘴里要走想要的答案就对他来个狠的,直接把他弄得吐在自己手上。
陈子轻揉了揉发麻的腰腿,他瞥到桌上的假肢,犹豫着拿过来,碰碰手掌,没温度,很冷很硬。
那无根手指关节能收拢伸开,指腹布满了岁月磨过的痕迹。
邢剪应该没换过假肢。
陈子轻猜是他幼时只用右手,后来才打造出个假肢给自己当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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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很快的邢剪一点都不快,他回来的时候,陈子轻趴在桌前睡着了,累的。
邢剪把他打横抱到床上,坐在床边撩开他的刘海,凝视他眼角露出来的青蓝色胎记,不丑。
大徒弟说像蝴蝶,二徒弟也说像蝴蝶。
细看是有几分相像之处。
他的小徒弟怕不是蝴蝶转世,将来要变成蝴蝶飞走。
邢剪本是打趣的想法,却不知那念头一起,他的神情就变了,变得难看可怕。
屋外传来二徒弟的问声:“师傅,崔昭今日还没剪纸钱。”
“他睡了。”邢剪道,“纸钱你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