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上(260)
魏之恕在伙房吃着饭菜留意动静,师傅会同意吗?
以往不会,这回吧……
他在筷子上卷了圈酱色粉条,尚未送入口中,一声呼叫就随春风飘进他耳中。
“大师姐,二师兄,师傅下午要带我们去看戏——”
魏之恕端着碗筷去伙房门口,依着门框吃粉条,入眼是小师弟拉着师傅袖子欢笑的画面。
察觉管琼的视线,他轻飘飘地迎上去,微笑着用眼神询问。
“二师弟,你快点吃。”管琼颔首道,“吃完和我一起切萝卜。”
魏之恕唇边的笑意消失无踪,整个义庄他活最多,也怪他自己,以前总把小师弟的活搬过来,搬着搬着就成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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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惦记着皮影戏,出发前不忘去找秀才,想拉上他散散心。
秀才不发热了,却还是病怏怏的,他的躯壳已经从里面开始生出霉点。
为了不让好友失望,秀才答应同行。
戏班子的到来让本就热闹的街市越发喧哗,陈子轻一行五人直奔目的地,他们到那儿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大棚子,很多人堵在棚子入口处。
管事打扮的中年人高举木牌,上面写着“空”字。
棚子里摆着上百个座位,都卖完了,只能明儿再来就是。
那些人不肯走,一个劲地问今儿的其他戏呢,管事的晃晃木牌,意思明了,全部没有空位。
陈子轻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有点懵,他作为现代人,没看过皮影戏情绪高亢点正常,可这里的人怎么也这么热情。
“才那么点座位,耍人玩。”魏之恕道。
陈子轻也觉得,戏班子真的是来赚钱的吗,该不会另有目的吧?他东张西望,到处都是人头。
“是孙班主!”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四面八方都掀起了喊声:“孙班主!孙班主!”
陈子轻犹如来到追星现场,他在推搡间后退好几步,被一只宽袖打到脸,头顶是邢剪不给面子的笑语。
“你怎么跟个萝卜头一样,师傅一转眼,你就要被淹了。”
陈子轻话没说上就让邢剪打横扛在肩上,他的视野得以高阔起来,很快就随着行人的动向发现了那个孙班主。
竟然是个年轻人,一袭青衣,身形颀长,面若冠玉。
戏班子能这么吃香,除了戏精彩,估计也有他的原因,生得相貌堂堂。
陈子轻不感兴趣地就要收回视线,孙班主似有感应地朝他这个方位看来,他们视线对上。
有点熟悉。
不应该啊,这个孙班主不是才来吗?
记错了,说书的老头告诉过他,班主是先大部队一步,从江上来的乡里。
但在这之前,他确实没见过孙班主。
陈子轻心里的怪异感一闪而过,不见踪迹,他被邢剪扛出拥挤人流,放在一个商铺旁边。
铺子里的老板跟小厮都不见人影,看热闹去了。
陈子轻靠着石墩子整理腰带,都在邢剪肩头蹭歪蹭乱了。他嘀咕道:“皮影戏看不了,那咱们干什么?”
见四人没一个出声的,陈子轻紧紧抿嘴:“你们不会是想现在就回去吧?”
“要回你们回,我反正不回。”他话音未落,后颈就被一只没有体温的假肢箍住,捞向挺拔威猛的身影,鼻尖虚抵着灰色粗布袍。
“街上这么多人,你留下来做什么,当肉饼?”
邢剪箍着小徒弟的后颈,带他从这个商铺的屋檐下到那个商铺的屋檐下,一路远离车马行人。
陈子轻往后扭头,管琼随后,末尾是魏之恕,秀才在他们中间,三人没掉队。
“师傅,你要带我去哪啊?”陈子轻把头转回去。
“那你卖掉换猪仔。”邢剪说得跟真的一样,“到时论斤称,你争点气,让师傅多换两只猪仔。”
陈子轻不想说话。
走了一会,他听见了清脆响亮的敲锣声,前面有杂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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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耍队常有,但今儿格外卖力,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因为群众前所未有的多,那都是没赶上皮影戏的。
人非常多,里三层外三层,高矮不一。
师徒四人和秀才去晚了,没有视角好的位置,他们便随意听一听起哄声,张罗声,这不包括陈子轻。
杂耍队的小姑娘端着个盘子绕圈喊:“各位乡亲父老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群众里突然一阵喧闹,后面的往前面挤,最后面又凑上来一拨人,陈子轻五人被冲散,邢剪及时将他扯在身前。
“好!”
杂耍队当家的上看家本领了。
陈子轻看不到表演的是什么节目,他前方有个孩童骑在爹爹脖子上手舞足蹈,天真无邪地叫着:“枪,枪。”
吞长枪吗?陈子轻踮脚蹦跳,好想看看是演的,还是真的。
发顶一沉,有宽如蒲扇的手掌按上来,他挣了挣,听见一道嫌弃的逗趣:“别人有大马骑的时候,你看你那眼馋样。”
谁眼馋了!
陈子轻转身面对邢剪,仰起头就要解释,却见邢剪屈膝,他一时怔在原地。
邢剪弯腰捉住小徒弟的腿,轻松就把他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肩上。
陈子轻下意识环住邢剪的脖子:“师傅,怎么……”
骨节分明的粗长五指扣住他的腰,指尖几乎从他腰这侧搭到腰那侧,尺寸差异过于强烈,他一麻,没了声音。
“骑上去。”
邢剪拍他大腿软肉:“别人有大马,你也有。”
第83章 春江花月夜
邢剪人高马大地站在群众后方,双手拢在宽袖中。肩上坐着个成年男子,他却丝毫不吃力。
犹如一片叶子,一片羽毛落在他肩头。
那样澎湃的力量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认出他的与他打招呼,他抬了抬长着青渣的下巴,算是回应。
“师傅,我们去那边。”陈子轻找最佳观看地。
邢剪眼皮上撩,小徒弟在他头顶兴奋异常,屁事忒多,骑个大马都不知足。
小徒弟察觉到他的目光,向下瞅他,眼里满是期待:“师傅啊。”
“行,就去那边。”邢剪黑着脸抬脚过去。
陈子轻借助邢剪的高度,如愿将被层层包围的杂耍班子收进眼底。
孩童口中的“枪”,是一把红缨长枪。
那大当家的上演的看家本领,并非是陈子轻以为的吞枪,而是将长枪的尖锐枪头抵着喉结,一点点向前摁压,枪身随之弯曲。
随时都会被刺穿脖颈,血溅当场。
周围看到此情形的都憋着气,一边不忍,一边用余光瞄,全程都替大当家捏一把汗。
太过惊险刺激。
平时这个杂耍班子就用头顶顶缸,倒立着走,舞剑耍大刀,喷火之类,哪有这精彩。
路过的行人皆被这动静吸引,急着赶路的,闲暇溜达的通通驻足,或挤上来观望。
杂耍班子的小姑娘又敲锣绕场走,求捧人场捧钱场,大部分群众都,少数往她的盘子里丢铜板,叮叮当当响中夹杂着她跟师兄弟们的道谢。
陈子轻把手伸到一边袖筒里,摸进跟袖口朝向相反的小口袋,里头是他从说书的那儿赚的铜板,远远不够上药房买药。他掏出来两个,又掏两个,使劲一抛。
歪了,掉小姑娘脚边了,陈子轻抱着邢剪的脑袋,指尖扣上他面部小麦色皮肉,肚子紧贴他后脑勺,上半身往那个方向前倾。
小姑娘捡起那四个铜板,脆生生地朝他笑道:“谢小哥赏——”
陈子轻正热血时,抱着邢剪脑袋的双手被钳住,向两侧拉开,他一怔。
邢剪拉着他的手,没好气地粗着嗓音吼:“看就看,你拔老子的头做什么,搁这儿拔萝卜?”
陈子轻:“……”
他扭身凑到邢剪的左耳边:“师傅,你让我下来吧。”
邢剪松开他的手,避开他湿腻腻的呼吸:“下来看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