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6尘封卷宗(229)
那么问题来了,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种子呢?于是林冬潜心研究了一番当年农林渔牧的相关政策和经济作物种植情况,最终确认凶手是冲种子来的,而非所剩不多的差旅费。受害者采购的是西蓝花种子,当年的西蓝花在老百姓餐桌上虽然不常见,却是出口创汇的绿色黄金,可惜种子完全依赖进口。农科所采购种子的目的就是为了培育出本土的西蓝花品种,打破外资公司对种源的垄断。
所以凶手一定是懂行并且参加过展销会的人。确认了作案动机和嫌疑人画像,林冬又捋着当年的排查信息重新筛了一遍,交叉对比此后几年间的农业新闻报道,最终锁定了一名农产品进出口公司的董事长白启山。新闻报道中的白启山素来以白手起家的形象示人,直到林冬和唐喆学远赴新疆将其抓捕归案,大家才知道他的第一桶金赚得有多么血腥。
白启山祖籍河北,不到二十岁便南下打工。案发前他跟着一位在本地承包农田的老板逛展会,走到卖西蓝花的厂商展位前便挪不动腿了。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老家的农科所试验田里见过西蓝花,并且知道这玩意可以卖得很贵。别说采收的成熟西蓝花了,就算是种子,倒手一卖至少也是三倍的利润。当时买西蓝花种子的人不多,受害者便是其中一个,他悄悄跟上对方,盘算着用这几年打工挣的钱买些种子倒卖回老家,却不想被对方严词拒绝。
见对方如此不识时务,他便萌生了抢劫的念头,可抢劫时遭遇了剧烈的抵抗,不得已痛下杀手。去新疆是因为当年抢劫杀人后怕被查着,不敢回家。而他抢来的那些种子也没卖出去,只能咬咬牙学着前老板的样子,租地雇人自行种植。待到来年西蓝花长成之后,被闻风而来的蔬菜贩子抢购一空,赚钱赚到他给卡车司机结了两次工钱都没发现短账了。随后他扩大了承包面积,又赶上了各种好政策,短短几年便坐拥数万亩良田,营业额从几百万飙升至上亿,所经营的企业也成功上市。然而血债血偿,再成功,他也得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有个小插曲,破案之后林冬收到了杜海威和祈铭合伙送的一捧花——三颗西蓝花外面包一圈芹菜,号称可以拿回去做健身餐用,健康又实用。面对如此“美好”的友情,林冬决定搁自家阳台种两颗西蓝花,等长成之后给那俩“回礼”用。别说,种的还真不错,可惜西蓝花才长到拳头大就被吉吉给啃了。怪不得孩子,要怪也只能怪唐喆学配狗粮的时候爱放西蓝花,害吉吉以为那是自己的口粮。
当然,这只是林冬破过的众多需要从死者所涉行业描绘嫌疑人画像的案子之一,而不管经历何种案件,唐喆学总会为自家组长的学□□结能力所惊叹。他也理解为何林冬硬压着自己去读在职研究生,不单单是提升学历,还可以保持学习的状态,当遇到棘手问题时能静下心来钻研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前脚将林冬送进病房,唐喆学后脚接到岳林打来的电话——坏消息,监控调不到了。监控视频在云端存储,而他们索要的时间段里,网络服务刚好到期,可快递驿站老板忘了续费,差不多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监控视频存储功能完全失灵。
当然岳林不会就此放弃,一个快递驿站可存放的快递件数可能很多,但服务的人群是有限的。通过和驿站老板的沟通,对方表示,正常来说一家驿站的服务半径大约在三百米以内,智能存储箱的范围则更广,能辐射到两公里左右。干花是放在驿站的,那么,以驿站为中心点,画一个半径三百米的圆圈,这里面大概率就有他们要找的人。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末了岳林兴冲冲的:“我再去调周边监控,就找快递到货时间段的。”
“你拿手续了么?说调人家就给你调?”唐喆学笑问。
“兰兰正在给年副局打电话,”岳林小声说,“洪也跟骁哥都还在办公室呢,手续下来就让洪也打印拍照发过来,就算手续没到也没事,找辖区派出所的带着呗,您放心,这点人缘我还有。”
行,唐喆学顿生欣慰之感,孩子都长大了,能顶个人使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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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回单位的路上,唐喆学接到罗家楠的电话,没正经事儿,抓着人了找他吹牛逼而已。说是追人追进了山里,手机充电宝都耗没电了,刚刚才下山找地方充上。
“我艹那孙子跟他妈猴儿一样,忽悠一下就窜树上去了,还挑衅我,让我爬上去抓他,那我能惯着他么?”
一听罗家楠那得意洋洋的动静,唐喆学就知道有人倒霉了,配合道:“那是不能惯着,所以你让谁上去了?”
“我们老三啊!大长胳膊大长腿的,不活动活动白瞎了,诶我跟你说,老三上去的时候裤子被树枝刮破了,差一厘米就能看见裤衩子了哈哈哈哈哈——”
“……”
耳机响起鹅叫般的笑声,唐喆学在心里为欧健点了跟蜡。不容易,罗家楠难得听祈铭一回话,遇事自己没往上冲。但事情就是这样,你不冲,就得别人冲。想想欧·重案小白脸·健那细胳膊细腿、面条成精一样的身材,唐喆学感觉爬树抓人多少有些难为对方。
事实上罗家楠无意难为欧健,而是怕嫌疑人慌不择路从树上往下跳,那底下就得有人接着,否则摔残摔死他们追人的还得担责。跳楼的砸死人不是新鲜事,留欧健和彭宁在下面,他琢磨哪个也不如自己禁砸。当然这类心理活动他是万万不会跟旁人说的,本来也不贪图谁能念自己的好,撑死了跟祈铭念叨念叨。
干他们这行的,甭管师兄带师弟还是师父带徒弟,遇到危险通常是辈分大的冲在前面,那些个没结婚没孩子的,冲了也得被前辈一把薅回来。早些年他爷爷罗明哲还活着的时候,经常薅陈飞后脖领子,后来改成陈飞薅他,现在是他薅彭宁欧健。动作无不粗鲁,生怕一个不留神,年纪轻轻照片上墙。
闲扯胡聊了一通,罗家楠止住笑意,关心道:“林队咋样了?出院了没?”
“别提了,我刚给送回去。”
“呦?咋了?又严重了?”
“不是,于瑞福去医院找他,正好我们这遇到点情况,他回来跟进度顺便躲于瑞福。”
“于瑞福?”
罗家楠稍感诧异。没怎么和这人打过交道,只记得大一那年寒假的某一天,这哥们拎着两瓶某某药酒上门给罗明哲拜早年,和老爷子跟书房里关起门待了俩钟头。具体说的是啥不得而知,等于瑞福走了,老爷子又把他爸喊进书房。这回没关门,罗家楠听他们聊了半天陈飞。再然后就是老爷子二次返聘回重案,直到为这份奉献半生的职业耗尽最后一丝生命。
总的来说,他多少有点膈应于瑞福,感觉要不是对方去家里找爷爷,爷爷也许不会再次返聘,更不至于累死在办公桌旁。然而换一个角度想,自从退了休,罗明哲的精气神大不如前,眼瞅着背也驼了、腿脚愈加不利索,重回岗位却跟打了鸡血似的,说不上红光满面却也精神矍铄。最后死在工作岗位上,也许是老爷子人生最圆满的句号。
唐喆学不屑轻嗤:“邦臣那案子嘛,不是有进展了么,姓于的屁颠颠跑医院去找组长扫听消息。”
“谁告诉他的?”
“老贾。”
“嚯!胳膊肘真能往外拐。”
“主要这事儿压了老贾太久了,终于能硬气一回。”
“现在有年美卿给他撑腰,他还想怎么硬气?就固定资产报损那事,艹特么的,快给我扒层皮了!”罗家楠满腹牢骚,“我算看出来了,这是拿我们重案开刀呢,年美卿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把朝我们重案烧,老贾就是她的火折子!”
“规范化管理,领导都爱搞这一套。”
就算跟罗家楠关系再好,唐喆学依旧谨记林冬“莫在背后念叨领导”的教诲,含糊以对。罗家楠在外面追人的同时还得应付部门的大事小情,不爽有不爽的道理,他没必要跟着煽风点火。主要杂七杂八的行政事务落不到他头上,到林冬那直接打住,可重案……只能说当初罗家楠不但接了赵平生的副队之职,还捎带手接了一部分家长的职责——带全队人合起伙来惯着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