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6尘封卷宗(142)
唐喆学心里腹诽,嘴上含含糊糊的:“啊,内什么,追旧案追出来的。”
“呸!甭跟我说那个,方局就是偏心眼!”罗家楠无意抢案子,而是得表明一下态度,别以为他是软柿子,随便就能捏一把,“诶,祈老师是不是过去了?你们组不是有自己的法医了么?”
“别提了,祈老师差点和我们组新来的法医干一仗。”唐喆学转移话题的本事已然练到炉火纯青,添油加醋丝滑顺畅:“给我们小姑娘都骂哭了。”
一听祈铭和女的干仗,罗家楠立马被带跑偏了,完全忘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咋的你们小姑娘把证据污染了?”
遥记某次出现场的时候彭宁吐警戒带里了,被祈铭狠狠骂了一顿,以至于连着好几天看见“师母”都绕着走。
唐喆学表示:“没,就发表了一下对嫌疑人的看法。”
“那不至于啊……”罗家楠把自己在现场挨祈铭骂的理由捋了一遍,想不出一小姑娘能有什么好被祈铭数落的,遂话锋一转:“诶,别说,祈铭最近是挺爱闹脾气的,没事儿没事儿,你安慰安慰你们那小姑娘,我回头说说祈铭,让他给人家姑娘道个歉。”
“不用了,他俩现在没事了。”
然而唐喆学真正想说的是——就你还说说祈老师?不让祈老师连你劈头盖脸骂一顿都新鲜。
因着手机通话全程外放,罗家楠说的每一个字林冬都听得清清楚楚。等唐喆学挂断通讯,余光瞄到林冬勾起的嘴角,忽然想起洪也说的三大恐怖事件,再对比一下林冬现在的表情,莫名有点不寒而栗。
TBC
第119章
通过邻居大妈对文英杰所做颅骨复原素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就是吴灿宇的越南老婆。出入境系统里也查到了,根据护照信息,死者是一位叫“琳”的越南籍女子,入境签为旅游,然而早已过期。两个人没领结婚证,但有了孩子,可能是因此导致孩子上不了户口。这并不少见,有些东南亚女性被以结婚之名带入境内,但并没有真正的领取过结婚证,如果一方反悔,至少不会产生财产纠纷。
按照邻居大妈的描述,吴灿宇和琳的孩子也就一岁多点,许是语言不通的缘故,平时很少见琳带孩子出门,她与琳之间有限的几次接触,吴灿宇都在旁边看着,根本说不上话。
认颅骨复原图时,大妈说:“小吴一开始不承认这是他老婆,只说是雇来的外籍保姆,教孩子说英语的,可现在谁不知道能从东南亚买媳妇啊,可怜的丫头,还这么年轻。”
然后唐喆学又和岳林走访了接警家暴的派出所,那边说,没大妈说的那么夸张,就出了一次警,事主不承认家暴,只说夫妻吵架,摔了点东西。当时他们看女子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又确认了孩子的情况,最后调解了事。
尸检结果也出来了,死者生前头部遭受过钝器打击,左侧颞部骨折,属闭合性颅脑损伤。根据颅内残留痕迹,推断死者头部受到打击后出血形成脑疝,未能及时抢救导致多系统器官衰竭而死亡,死亡时间约半年。另外能确认的是,封入瓷砖时,琳已死亡。遗骸的上臂、指、踝等有骨折痕迹,为尸僵产生后便于放入那狭小空间而施加外力所导致。以上种种,很像是家暴打晕老婆,等再查看时发现人已经死了、藏尸躲避刑罚的行为。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吴灿宇的嫌疑最大,这和洪也之前的判断相符。经查,吴灿宇大学期间出国留学,回来后没多久确诊了精神分裂症。二十八岁结婚,三十岁离婚,与第一任妻子育有一子,儿子出生后没多久就死了,死因为奶液呛入窒息。三十一岁再婚,三十三岁又离了。第二次婚姻生了个女儿,就是洪也出120现场那个。
出事后吴灿宇给的解释是,因为自己工作太忙太累导致旧病复发精神恍惚,一整个礼拜都睡在单位,忘记通知保姆来接孩子了。如果他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最次也得判个遗弃罪,可他有,最后检察院做出了不予起诉的决定。目前他还带着个一岁多的幼童,即便暂时不能确认死者死于他之手,也得确保孩子的安全。
然而吴灿宇就像消失了一样,查身份证使用轨迹,最近一次还是半年前过户房子的时候,手机号银行卡没动静,名下无备案车辆。卖房的三百五十万早就被他取出来了,现在他名下所有能查到的账户都空空如也。其父已于多年前病故,母亲在他念高中时就已离异,早早嫁去外地,和父子俩多年不曾有过往来。
唐喆学电话联系吴灿宇母亲的时候,倒是问出点东西:吴父有家暴史,吴母当初就是忍受不了才选择离婚远走他乡,而自己这个儿子,老实说,她怕他。
“以前他爸打我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从不会帮我。”吴母的抽噎声在电话里格外清晰,触及内心的伤痛,她无法不悲伤,“警官,你知道么,我挨完打,他还骂我活该……他什么都信他爸的,他爸说我外面有人,他就认定了我外面有人,我再婚后给他打电话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他对我说‘早就知道你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了,我才不会跟着你这样的贱女人一起生活’……”
开案情讨论会时,听完唐喆学转述的通话内容,林冬皱眉道:“看来吴灿宇从他父亲身上学到的,和女人相处的方式只有暴力控制和言语侮辱,二吉,你尽快带岳林走访下他的前妻们。”
“林队,还是我带洪也去吧,询问女证人,有女警在,方便说话。”
秦骁主动请缨。这两天洪也加班加点追查吴灿宇的背景信息,他都看在眼里,深知徒弟的执着。那天在现场听洪也跟祈铭呛呛,他事后也按照唐喆学的交代提点过洪也了,不过事实证明洪也考虑的方向没错。站在他的角度来说,洪也在现场发表主观性意见万不至于被批评,惯性思维,妻子死了,第一个怀疑丈夫,反之亦然。当然从另一角度讲,像祈铭那样开车都得算个三角函数的主,碰到专业问题说话有多不近人情倒也能理解。
——诶对了,罗家楠是不是欠祈铭钱啊?就那吓死人不偿命的技术,还说给车开就给车开?
“好,那就骁哥带洪也,二吉,你带岳林去走访吴灿宇的前同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有其他落脚地,兰兰,你跟我去精神病院调吴灿宇的病历。”
说完林冬又想起什么,看了眼表,抬脸冲文英杰眯眼一笑:“英杰,司法局那个会,你帮我去开?”
文英杰当即抗议:“林队,我身体不好,您还是让我出去跑外勤吧,坐会议室里憋着,我怕我缺氧窒息。”
这理由,但凡智商过七十都能听笑了。结果自然是文英杰抗议无效,被林冬拖上车送去司法局替领导出席会议。送完文英杰,林冬调转车头奔精神病院。上一次来这里还是查向日葵案之时,和记忆中变化不大,只是门口的绿化带不见了,被拓宽成了车道。外面是熙熙攘攘的“正常人”的世界,而这里的缓慢悠闲,却像是一处避世的港湾。
停好车往住院部大楼走时,他在一众晒太阳的病号服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王雪冰,荣森的母亲。老太太还是那么的单薄,不过面色还算红润,花白发丝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被照顾得很好的样子。她捧着本厚厚的书,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静心阅读。
上一次见面正赶上王雪冰发病,将林冬错认成了自己的丈夫,还抓伤了他。目前看着不处于发病期,否则医生不会放她一个人在外面待着。王雪冰得的是青春型精神分裂症,也就是俗称的花痴病,发病时会产生幻觉,妄想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有可能脱光了裸/奔。荣森入狱之前唯一的要求就是见见母亲,后来是唐喆学带她来的,没让她进病房,只透过门上的窗玻璃看了看。
那天从医院回看守所的路上,荣森告诉唐喆学,打从父亲自杀后母亲就病了,一开始只是认错同事和街坊邻里中的男性,后来发展到跑大街上去拉扯陌生男人。遇上正人君子还好说,人家会帮忙报警送回家中,可遇上那种有便宜不占的王八蛋,简直是灾难。王雪冰容貌姣好,彼时的她也才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即便疯了也尚有几分风韵。还在念初中的时候,荣森就经历过不止一次把陌生男人从赤条条的母亲身上拖下来的情况,更挨过那些男人的打骂,什么老婊/子小婊/子的,被打断好事、便宜没占够的男人恼羞成怒,言语极尽侮辱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