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6尘封卷宗(192)
进门看见一双开门冰箱那么大的箱子,唐喆学直犯楞:“这啥啊祈老师?”
一个人是搬不动,别说祈铭自己了,加个罗家楠都费劲。
祈铭兴冲冲的,满眼都是小孩子拆玩具的开心劲儿:“我新买的扫描电镜,纳米级分辨率,可做蛋白质单颗粒分析。”
“你怎么不直接寄单位?”林冬早饭还没吃就得干苦力,当下有点不乐意。
祈铭不管干嘛一向理由充足:“跨境邮寄,因为之前那块表的事情,我怕中途再被换了,得现场拆包检查。”
——这玩意也得有人换的动啊!
林冬和唐喆学无奈对视一眼,各自上手帮忙抬箱子。挺沉的,仨人抬倒是抬得动,就是有点压手。边往门外退,唐喆学边念叨:“祈老师,以后有这种活儿,您叫个货拉拉,下单的时候要求带搬运就行。”
这话他说,行,要罗家楠说,祈铭指定得嗷嗷“让你干点活哪那么多废话!”。
“这机器两百六十万人民币一台,”祈铭的声音隔着箱子传来,“我怕货拉拉的搬运工摔了,赔不赔得起是其次,主要坏了耽误工夫。”
“???????”
两百六十万人民币的分量让唐喆学顿感手上沉了一截。
TBC
第166章
整个早晨唐喆学都在为那祈铭花那两百六十万揪心。两百六十万啊,得不吃不喝干多少年?所以说同人不同命,人家说花就花,丝毫用不像他们似的,买个房还得算首付和贷款利率,或者领个车还得看贾迎春脸色。
吃早饭时听他还在叨叨这事儿,林冬端出“这算啥”的语气:“我之前听高仁说,祈铭这几年给局里花了差不多两千万,连捐带买,要不你看这几年老方很少为钱发愁了。”
“……”
唐喆学彻底服气。两相比较,林冬的大腿抱得远不如罗家楠瓷实,林冬这撑死了是面子上的事儿,可罗家楠一句话就是真金白银呐。老方同志再清廉也是清廉自己,单位的钱当然越多越好,谁家领导看米缸见底不得抓心挠肺?林冬每年报预算的时候还得跟上头撕几个来回呢。
环顾四周,看看那些都得靠工资过日子、一日三餐尽量蹭食堂的同僚,唐喆学心里多多少少得到点安慰,又暗搓搓问:“祈老师到底有多少家底?”
林冬耸肩:“我问过他,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信托公司给他的钱每年都在涨。”
“这玩意还不是恒定的?”
“不是,有投资增值,不然跑不赢通货膨胀,现在的一万块钱和三十年前的一万块钱怎么比?。”
“越说我越晕。”唐喆学一脸迷茫。
“这事儿你们得问我,我能讲明白。”明烁放下托盘,坐到林冬旁边的空位上,挤入他们的对话:“祈铭的信托基金不光有钱,还有托管的资产,像公司股份、有价证券、土地房屋、珠宝首饰和古董名画,这些都会增值,出租还有租赁收益,你看他给咱单位买设备,凭什么买?信托公司不会给他批额外的钱以个人名义买这些东西,那样钱很容易败光,但可以用信托账户里的钱买下来租给咱单位。”
唐喆学头回听说这种操作,诧异道:“租金多少?”
明烁竖起一根手指:“一块钱一年。”
“……信托公司是冤大头?”林冬同感疑惑。
“当然不是,差额祈铭自己补,打个比方,一台设备本金两百万,租约十年,租金市场价一年三十万,十年后设备所有权归属咱单位,但实际上咱单位每年只需要出一块钱,然后信托公司会从该给祈铭的钱里扣掉那二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明烁夹起雷打不动必吃的烧麦咬了一口,咽下后继续说:“反正对信托公司来说,不过是左手倒右手,他们只要保证资产增值,按条款履行合约即可,至于是谁给钱,他们管不着。”
说到底冤大头还是祈铭,唐喆学和林冬挑眉相视。所以祈铭是有钱,但又没有看上去那么有钱,为了满足自己上班花钱的爱好,也得分期付款。难怪罗家楠天天操心媳妇儿败家,是得操心,万一哪天贷款还不上了,他还得跟着上征信。当然祈铭不用发愁还不上贷款,只要信托公司不倒闭,到日子领钱便万事无虞。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林冬笑问。
明烁自信发言:“亲,我是干经侦的,再之前是干基金的,这点东西我打眼就能看出门道。”
唐喆学追问道:“咱单位真的每年只花一块钱租设备?”
“一般来说,是的,象征性的一块钱,我见过很多以租代捐、或者收购合同都是这么签的,当然也因此出现过不少合同纠纷。”明烁稍稍撇下嘴角,“人心难测,不赚钱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等真赚到钱了,脑浆子能给你打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林冬脑子里忽然闪过丝灵感,立马给唐喆学递了一眼神。唐喆学心领神会,端起托盘,对明烁说:“明队,您慢慢吃,我们先回去开会了。”
“忙你们的。”
明烁无所谓被冷落,反正跟谁聊天都是聊。结果那俩人刚走,他面前“哐哐”两声,落下一托盘和一汤盆,只看内容物就知道是庄羽的早饭——十个包子八个烧麦,还有六个鸡蛋和四个紫薯包,以及一大盆晃悠到快满出来的西红柿蛋汤。别人盛汤用碗,庄羽用盆,食堂打饭的阿姨专门给他准备的。
庄羽吃饭向来一个人占俩人的地方,眼下除了明烁这桌,没其他地方能塞下他的“食器”。道了声“早”,庄羽坐下后即刻开启风卷残云模式,那左右开弓的阵仗,看得明烁感觉嗓子眼有点堵。
——贾处管天管地,怎么不管管庄羽吃多少饭啊?
然而贾迎春无所谓同事吃多吃少,再能吃,总不至于一顿造只猪。不过剩饭的,他管,看林冬和唐喆学拿着托盘往垃圾桶里磕剩饭剩菜,他光速冲到跟前,指着墙上自己亲手书写的“节约光荣,浪费可耻,按需取餐,不许剩饭”,把俩人好一顿数落。
林冬无心和他纠缠,连着道了几声歉便拉着唐喆学跑回办公室,从头梳理案件。刚听明烁提到“打出脑浆子”,他忽然想到刘卫明剩下的那把遗骸。纵观涉及到猪毁尸灭迹的案子,几乎都会剩下个接近完整的颅骨,可这起案子中刘卫明连脑袋都被咬碎了,若非猪太饿,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进猪圈之前脑袋已经破了,再被猪一咬,碎得七零八落。而颅脑损伤所导致的昏迷,因呼吸心跳减弱则可能被误认为人已经死了,进而使得嫌疑人为逃避追责而选择毁“尸”灭迹。
类似的情况有过先例——樊丽那案子。她被凶手扔进了正在建设中的水泥看台,随后被数吨重的水泥活埋至窒息死亡。
当听到林冬提及刘卫明是因为被误认为死亡才扔进猪圈里时,唐喆学立刻联想到了这位曾倾心于自己却陨落在花季的女同学。刻骨之殇,此生无法释怀的遗憾。尽管主犯徐广旭被判死缓、下半辈子只能烂在监狱里,另外两名从犯徐栩和杨越也受到了相应的法律制裁,却依然难消他心头之恨。
所以死刑的存在是必要的,杀人偿命,古往今来即是如此,不单单是为了惩罚凶手,更重要的,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抚慰生者。
“二吉,二吉?”林冬看他眼神空洞,半强迫性地要求道:“说说你的看法。”
不能任由唐喆学陷入回忆,心会被悲伤和愤怒挖空的,他深有体会。
唐喆学回神反应了一会,强打起精神:“我的看法是,刘卫明出狱后,用自己掌握的秘密要挟了陈嘉胜和陈芳华,随后高伟出面跟他谈判,虽然签下一纸合约,但刘卫明并未遵守合约上的约定,还继续问陈芳华要钱,并因此起了争执,由于他当时是醉酒状态,可能在争执中脑部受伤,随后被误以为死亡,抛尸猪圈。”
林冬点点头,将视线转向办公室的角落:“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