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6尘封卷宗(10)
——可叶蕙为什么会死在农田里呢?和凶手一起过去的?
这不光是文英杰的疑惑,也是当年查办案件的侦查员的疑惑。他们走访过周边,确认案发现场没有公交车经过,大学城里的中巴也不会往那个方向开。死者不会骑自行车,要么是徒步走过去,要么是搭凶手的车。
“我认为,她是搭凶手的车过去的。”林冬提出自己的推测,昨儿夜里复查卷宗时得到的灵感:“根据卷宗上的记录,案发那天一直在下雨,但死者被发现时,雨伞是折好放在包里的,说明她没有在户外行走。”
“她是吃完晚饭从家里出去之后,一夜未归,她妈妈才报的案,也就是说,凶手的车在楼下等她。”
唐喆学说完又朝林冬苦笑了一下:“事隔十九年,咱不能指望还有目击者看到她当时上了什么车吧?”
确实没指望,而且叶蕙当年住的房子已经拆迁了,里面的住户早已各奔东西。所以还是得先集中精力去查目前已有的线索:明光学院校徽,以及,和叶蕙有过金钱或肉/体往来的男人。
“行,那就这样,二吉,你带岳林去明光学院要资料,我和英杰去一趟辖区分局,看还能不能找到当年参与案件的老警员问问情况。”
分工明确,四人兵分两路。车林冬开走,反正去大学城那点路,唐喆学和岳林走着就能到。到了辖区分局,林冬找负责人说明来意,对方认真琢磨了一会,打电话叫上来一老警员。
老警员叫李能,是参与侦办过叶蕙案、目前唯一还在职的警员。刚过四十五岁,现职为督察。文英杰和督察打的交道少,就之前因为荣森的事情被问过话,要不是看在他有病的份上,估计少不得像秧客麟那样随传随到。
林冬是经常和督察交锋,基本没什么愉快的回忆。不过这次不是人家查他,是他为了查案子而来,所以谈起话来气氛还算轻松。李能说,案发时,他刚从部队退伍回来就业安置到管片派出所,主要工作是维持现场治安和后期的周边排查走访,接触的也不是什么主要人物,对于案件本身了解不多。倒是有件事令他记忆深刻,就是当时叶蕙的营业室主任,杨成功,去现场认尸体,刚进警戒带,只看到死者的脚就“咕咚”一下坐地上了。
也算是正常反应,头回进案发现场见着尸体的,腿软的不在少数。但林冬的关注点比较剑走偏锋:“你还记得,他进去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么?”
李能视线微怔,努力回忆了一番,不怎么确定的:“他好像是说……怎么死了?”
“是‘怎么死了’,还是,‘怎么死的’?”
林冬着重强调了一下。面对突发死亡,绝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怎么死的”,意为“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问的是“怎么死了?”,那么有可能代表此人对死者死亡这一事实存在质疑。那么什么人才对死者的死亡存疑?是潜意识里只相信死者还活着的人。比如,死者的至亲,或者,对于某些事部分知情却只是道听途说之人。
这一理论是从唐喆学那听来的,唐喆学正在读犯罪心理学在职研究生,也是刚听一位教授讲的,回来转述给林冬。林冬算现学现用,反正多问一句不吃亏。
被林冬这么一问,李能又有些含糊。毕竟时间太久了,他能想起来的片段有限。最后他还是坚持杨成功说的是“怎么死了”,因为按本地人说话的口音,“了”和“的”的区别很大。
“那他认完尸体后有什么反应?”
“我一直在外面,没怎么注意他,就记得他是被我两位同事架出来的。”
李能皱眉摇头:“林警官,你也知道,那会辖区突然多了万把号人,一个月增加几十起刑事案件,真的,我们都忙劈了,一天睡不到一个小时,县公安局刑侦队的过来就骂街,说我们治安太差,屁事儿太多。”
“现在能找机会骂回去了。”林冬冷幽默了一下。督察嘛,干的就是纠错的活儿,反正除了罗家楠陈飞那号活土匪,他没见过谁敢不给督察留面子。
对方无奈而笑,又意味深长的:“嗨,老了,干不动别的了,有时候我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从基层干上来的,知道不容易,可……嗨,扯远了,不说那些,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帮不上你们太多的忙。”
林冬淡笑着点了下头,表示理解。有些案子之所以一悬十几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办案的警员退休或者去世了。后面的人新案还办不过来,旧案更没精力去搞。每年各单位都组织警力侦破悬案,可能被侦破的毕竟是少数,除非有新线索上来,不然很少有人主动去翻查旧案。
正说着,林冬接到唐喆学的电话,说已经取到案发期间明光学院在校教职工的资料了。运气不错,有现成的电子档,不用搬箱子了。听岳林在电话那头感谢老天爷饶自己一条狗命,林冬要求道:“都给秧子传过去,按昨天拿到的名单做交叉对比,看那些从叶蕙手里买过理财产品的男人,家属有没有在明光学院工作的,哦对,再加一个人,杨成功,叶蕙生前的营业室主任。”
“这人有嫌疑?”唐喆学问。
“不一定,先加上,万一呢。”
“好。”
挂了电话,林冬继续和李能聊案子。然而对方能想起来的东西确实不多了,聊了一会见没什么可聊的,林冬起身告辞。刚出人家办公室,忽觉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嚯,是林阳发的消息——
【忙呢?】
点开那款像素风APP,他给里面唯一的联系人——亲哥回复道:【还行,有事儿说】
【就看看你干嘛呢,好不好】
【我挺好】
【哦,那行,不打扰你了,你忙】
这条发完,“杀人蜂”头像“唰”的灰了下去,弄得林冬哭笑不得。该说不说,他这大哥神出鬼没的,不管线上还是线下。
TBC
第10章
把资料发给秧客麟后,唐喆学又带着岳林赶去核对油杰的不在场证明。时隔近二十年,那间油杰打过工的快餐店居然还在,只是老板娘换人了,换成了儿媳妇。
彼时的老板娘如今已年过五旬,听闻警察上门核对“情夫”的不在场证明,当场黑了脸,抄起桶泔水就要泼他们,被儿子儿媳拦住了,又气急败坏地喊着诸如“你们这些天杀的东西,跑上门来坏我名声”之类的激愤之语。说到底怪她自己,唐喆学一开始就建议她私下接受询问,是她非要拉着儿子儿媳一起听的,好像身边多俩人能撑腰一样。
询问未果还差点遭泔水泼头,岳林出来后气鼓鼓的,唐喆学瞅他那样,感觉伸手戳一下就能炸了似的。本来是想着省点事,但既然上门走访不说,那就去派出所聊吧,那没泔水。
交待完何兰出具《询问通知书》,唐喆学挂了电话,转头看向戳马路边支着皮带生闷气的岳林,安抚道:“行了,你也是在派出所干过的人,这点委屈才哪到哪啊?”
“我不是委屈,我生气,她凭什么咒我生儿子没□□!”岳林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谭篎上礼拜刚接了一无肛症的孩子,我一想起她给我说的,我就——就——”
“得得得,缓口气缓口气,喝什么?我给你买去。”
很少见岳林发飙,唐喆学知道这是真戳着对方肺管子了。谭篎是岳林的女朋友,一名急诊医生,之前岳林跳桥救人,跟救护车的随车医生就是她。印象中比岳林大两三岁,唐喆学觉着这个搭配挺好,岳林有时候偏孩子气的,找个比自己大的姐姐,性格上可以互补。
买完水回来看岳林还一脸不忿的,唐喆学硬把瓶子塞他手里,宽慰道:“她咒她的,你将来生闺女不得了?”
岳林视线微移,含糊道:“我们家三代单传。”
以前没讨论过这个问题,唐喆学不免诧异对方居然会重男轻女:“你家有皇位要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