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6尘封卷宗(17)
意思就是,凡是跟林冬关系近的人,难长命。本来唐喆学没当回事,不过进书房喊林冬睡觉时,看到桌上那张林冬和已故队友们拍的照片,再想想对方的父母均未活过五十岁,以及林阳送罗家楠进ICU和林冬险些把祈铭拖下悬崖的事实,心头还是不由“咯噔”了一下。可转念一想,自己被艾滋病嫌犯咬过,跳过海,扒过车,还拆过炸/弹,别人几辈子都不一定能有的经历自己全轮个遍,然后现在还活蹦乱跳,所以,没啥可担心的。
他让二伯不用替自己担心,顺便言词恳切地感谢了一番对方的好意。没想到第二天唐华就跑去单位找他,硬塞他道符,说自己花了好几万求来的,让他回家一定要贴到床底下、正对着林冬心脏的位置。
唐喆学心说——贴了也没用啊,我俩基本叠着睡。
他不信神佛,但尊重他人的信仰,不管唐华怎么折腾,他也由着对方。另外这事儿他没跟林冬提过,本来林冬就对战友的死深怀愧疚,哪怕自己过得幸福一点点都觉得对不起他们,要再跟对方说这种事,无异于在化脓的伤口上按一把辣椒粉。
进家门正赶上林冬遛完吉吉回来,在卫生间里洗狗爪。听见门响,林冬探身出来问:“吃过饭没?”
“吃了,等电影开场的时候吃的。”
换好拖鞋,唐喆学弓下身,揉了揉过来迎接他回家的冬冬的脑瓜顶。以前只要林冬在家、他一个人回来时,猫和狗都只是象征性地看他一眼,自打给冬冬做完绝育手术,这孩子就跟换了只猫似的,越来越黏他,有时候睡觉也要趴他脸上。
本来吉吉也要一起绝育的,毕竟家养的宠物猫狗绝育之后寿命才更长。而且这孩子有段时间到处骑人家的狗,连警犬都不放过,搞得林冬和唐喆学不得不跟在狗儿子屁股后面道歉。脸都丢光了,想着早做早消停。但宠物医院的牛院长翻着吉吉耳朵上的血统印说,像吉吉这样血统纯正的金毛犬,不留几窝后代就绝育太可惜了,自己反正是下不去这个手。
洗完狗,林冬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边擦手一边仰脸给了唐喆学一个欢迎回家的轻吻:“今天有人给你儿子介绍对象。”
“谁?”
“牛院长。”
“不是上次介绍的那个吧,吉吉没看上啊。”
“不是,是另外一家的母金毛,两岁半,那边说给八千,试三次,成不成或者最后生几只都不关咱的事儿。”林冬说着朝吉吉努了下嘴,“就你这儿子,跟你一个德行,在外面追着撵着人家公狗跑。”
“……”
唐喆学无辜地眨眨眼——那是跟我一个德行么?我可是被你掰弯的,除了你,你见过我撵着谁家老爷们跑?
当然,这话也就是想想,不敢说。
林冬没注意他什么表情,继续念叨着:“我不在乎钱,我是觉着牛院长说得有道理,吉吉这个血统,不传下去有点可惜。”
配狗该给多少钱,唐喆学没啥概念,不过有钱拿可以给狗子多增加点营养:“这事儿你定,不用咱掏抚养费就成。”
“嗯,我明天跟牛院长约,周末如果有空的话,带它过去跟对象见个面,培养培养感情。”
“行了,别管它了,你先跟我培养培养感情。”
说着唐喆学伸手去搂林冬的腰,不想被无情拒绝:“先去洗澡。”
“一起呗。”
“现在水温只有四十五度,洗不出俩人。”
“早说换个大容量的热水器了。”
“你有时间在家等工人上门安装你就换。”
“我有没有时间不都你说了算么,领导?”
拿腔拿调的语气逗弯了林冬的嘴角,把毛巾往唐喆学怀里一塞,语气不无挑逗的:“又想被潜规则了是不是?”
唐喆学扭头闷笑。就林冬这张嘴,简直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曾经罗家楠不无羡慕地对他说:“我们家祈老师要是林队十分之一的情商,我睡觉都能笑醒。”
实话实说,祈铭要真照着林冬这标准来,他估计罗家楠都不一定招架得住。听说祈铭要给罗家楠囤几箱补血口服液,已经拉购物车里放好了,就等双十一到点儿交钱。头回见着拿补血口服液当伟哥用的,唐喆学琢磨半天,只能夸一句“不愧是祈老师”。
四十五度的水温也就冲个七八分钟,唐喆学洗完涮完出来,进卧室看林冬已经上床、猫狗都被轰出去了,立马把浴巾一抽。正要往人身上扑,忽听手机微信语音通话提示音响起,差点又给炸萎了。
点开外放,传出小女孩怯怯的声音:“唐叔叔,这么晚打扰了,你还没睡吧?我能和你聊聊天么?”
TBC
第18章
女孩的声音一出,林冬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警觉,忽悠一下坐起,又捞起唐喆学扔床边的浴巾递向对方——就算是语音通讯,一大老爷们光着和小姑娘聊天着实不体面。此时唐喆学也有点懵,他知道是谁,下午听完讲座找他那姑娘,佟蔓蔓。以前倒是过听完讲座联系他的孩子,但通过好友申请时,那边的留言信息写着“我住校,每天晚上只有十五分钟用手机的时间”,这眼瞅着奔十二点了,怎么还能发语音?
没办法,职业病,任何不“正常”的情况都能引起警惕感。
“我没睡。”他回道,又问:“你在哪?”
“在学校。”
“你哪来的手机?”
“……”
那边瞬间沉默,大约是唐喆学严厉的语气让她感受到了压力,几秒钟后,空寂的空气开始振动。她哭了,唐喆学和林冬对视一眼,立时缓下语气:“蔓蔓,不哭,跟叔叔说清楚,手机哪来的?”
“……晚自习之前要……要还手机,我没……没还……悄悄……悄悄藏起来了……”
她的声音极低,像是怕被谁听到那样,又夹杂着抽泣声,整段话说得含混不清。唐喆学勉强听了个大概,同时意识到佟蔓蔓恐怕是有很大的委屈必须诉说,否则不会做出偷藏手机这种会被记过的行为。
“不哭了啊,蔓蔓,现在很晚了,你要不要先把手机还给舍长,然后明天我去学校找你,我们面谈?”
“……明天……明天我一直都有课……”
“那行,你说,我听着。”
“……”
外放的听筒又传出几声抽鼻子的动静,唐喆学没有催促,而是耐心等待佟蔓蔓平复情绪。基于他做过的调研和阅览过的卷宗,青少年犯罪往往很难走到立案阶段,一个是年龄刑责限制,另一个,不管是学校还是当事人家长,都更倾向于息事宁人。即便是能走到立案阶段,也往往是受害者遭到长期侵害、实在掩盖不住了才被发现,而非受害者主动站出来倾诉。
过了约莫两三分钟,佟蔓蔓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还很小:“……叔叔……我说的话,你会……告诉我妈妈么?”
“视情况而定,如果你在学校里遭受到了伤害,那么必须通知监护人。”唐喆学明确告知,继而安抚道:“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你的错。”
一句话又让那边陷入沉默,许久,才听女孩委屈巴巴的:“……可是……可是他说……都是我……我的错……”
“谁?”
唐喆学立时警惕。如果是未成年女生遭遇到了成年男性的侵害,与之相伴的必然是严重的PUA。成年男性能轻而易举地对未成年少女进行暴力及言语威胁,让那些涉事未深的孩子终日被恐惧感包围却又无法主动寻求帮助。
“就是——”
声音被捶门声打断,并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呵斥:“佟蔓蔓!你又偷藏手机!”
听筒外放出一阵混乱,像是有人闯进了佟蔓蔓的藏身之处,尽管唐喆学促声追问“蔓蔓,你先告诉我你说的是谁”,但手机仍然被旁人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