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169)
得不到回应,赵平生恨铁不成钢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是你爷爷亲自写的,就压在重案队长办公桌的玻璃板下面,陈飞干了十多年重案负责人都没撤下去,你怎么就能当没看见?你也开始带徒弟了,难道你就教他一天到晚怎么违规,搞不好把自己的下半辈子都赔进去么?”
“知道,赵政委,对不起我错了。”罗家楠诚恳认错,语气丝毫没有以往的玩世不恭,“我保证,以后再不这么干了。”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孩子,赵平生知他自尊心强,能说出这话实属不易。骂也骂了,横竖不能动手打一顿,那样还不如直接告诉陈飞。沉默片刻,他沉沉叹道:“别冲我保证,去,到大厅英烈墙那,跟你爷爷保证去。”
罗家楠顿时有点心虚,回手抓抓后脑勺:“跟我爷爷……还是别了吧,要不我写份保证书压您桌板下面?我下回要再犯,您就把保证书拽我脸上。”
——我看你那张脸我就来气!
赵平生磨了磨后槽牙:“怎么着?想反悔?”
“没没没,但大厅人来人往的……多不好意思啊……”
“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人活一张脸嘛。”
“呦,我还以为你不要脸呢。”
罗家楠眨巴两下眼,心说——跟您比我当然要脸了,起码我没让贾迎春站停车场大骂“赵平生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诶,话说回来,到底为什么啊?
TBC
作者有话说:
楠哥,听我的,你绝对不会想知道细节。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127章
进出大厅的同僚们有幸见证了一副奇景:罗家楠面冲英烈墙, 正经到严肃地对着爷爷罗明哲的照片,发誓说“我以后再也不惹领导生气了”,完后板板整整地敬了个礼。
可罗家楠不惹领导生气, 谁信呐?凡所见者,都觉着早晚有一天老爷子得从墙上下来, 亲自抽这“不孝子孙”一顿。没有贬低罗家楠的意思,而是甘蔗没有两头甜,又要他出成绩又要他守规矩,这事儿本来就不好平衡。别说干刑侦的了, 即便是办户籍的为免担责还来回替皮球呢,不然哪来那么多“证明你妈是你妈”“证明你爸是你爸”的破事儿。有些老油条混日子也是没办法,多说多错,多做多过,不说不做不出成绩, 至少不犯错,不担责。
跟爷爷沟通完感情, 罗家楠回办公室过审讯录音。昨儿陈飞他们把人提回来连夜审了,情况和李麦交待的出入不大。事实上这个叫濮谢的嫌疑人才是佘长龄真正的搭档, 他在冷库任段长,有进出操作间的便利。以往都是他帮着佘长龄处理分割打包之类的工作, 之所以换成李麦, 用濮谢自己的话说, 是因为老婆连着生了仨闺女之后终于生了个儿子, 为给儿子积点阴德,他决定洗手不干, 让佘长龄另觅搭档。
然而干这种买卖, 不能说退就退。佘长龄担心濮谢有一天告发自己, 依旧强硬要求他必须参一脚,至少也得提供分割尸体的场所与工具。案发那天濮谢给他们开了门之后就走了,到凌晨四点钟左右接到李麦的电话,说完活了可以去锁门了。锁门时只见李麦不见佘长龄,濮谢起了疑心,问佘长龄去哪了,李麦给他的回答是“老佘有事儿,先走了,我自己去送货”。然后濮谢又给佘长龄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针对这个疑点,濮谢有自己的推测,他在审讯录音里是这么说的:“我当时觉着老佘可能是出事了,这种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去送货谁拿钱,以前我和老佘是四六开,我四他六,因为他做的事情比较多,而李麦这小子把钱看的很重,老佘跟我提过,说给他三成不乐意,想着五五分,不过老佘没答应,毕竟货源买家都是老佘找的,他李麦就一个出苦力的,还想五五分,没那个规矩。”
陈飞问:“那你为什么不追问李麦?”
濮谢苦笑:“您知道李麦那块头吧?一个打我仨玩儿似的,我敢惹他?嗨,其实我也有私心,想着如果老佘真没了,可能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他那个人心太狠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对我家里人造成威胁。”
陈飞又问:“那你们这么干?不怕家属和医院追责?”
“当然不会,尸体价钱都是跟家属谈好的,完后等出殡之前,老佘那边会派车接个空棺材回来,不走遗体告别的流程,最后出张火化证明,随便抓一把多余的骨灰塞盒子里就成,要么说李麦那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干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岔子。”
听到这,罗家楠顿时精神了。艹,合辙尸体是家属卖给佘长龄的!难怪那天在医院的时候,周冰宜她老公梁霈闹成那个样子,原是为了掩盖心虚——这糟心烂肺的东西!
录音空寂了一阵,又听陈飞问:“佘长龄怎么知道谁家肯卖谁家不肯卖?”
“聊呗,他殡仪馆的,和家属聊聊死者的身后事怎么办,不太正常了?”濮谢的声音明显有些不屑,“但凡想厚葬的,他不会吐口儿,可要是碰上那些连骨灰都不想要的,他就知道有的谈了……如果是二三十岁的那种年轻人,因为急病死亡的,尸体比较完整的,他可以开价开到十万左右,老年人的话就便宜了,一两万也收的到。”
“卖能卖多少?”
“一般是三到五成的利润,那边看货给价。”
“迄今为止你和佘长龄一共卖了多少具尸体?”
“没数过,估摸着……四五十?”
“给他纸和笔,先把能想起来的都写下来。”
……
越往后听,罗家楠越觉着周身犯冷。一条黑色的死亡产业链,竟蔓延得如此悄无声息,那些死者生前绝想不到,自己身后竟会成为一件商品,如牲畜般被切割贩卖。还有那些家属,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卖亲人的尸体?不怕晚上做噩梦?
关掉录音摘下耳机,他抄起座机听筒打给吕袁桥:“你在哪呢?”
那边迷迷瞪瞪的:“……休息室睡觉呢……”
“下来,跟我去趟拘留所,把周冰宜她老公提出来问话。”
“陈队说下午去提。”
“我不骂丫一顿我吃不下中午饭。”
“……哥你换个人呗,我真爬不起来了,刚高仁给我量体温,快三十九了……”
刚吃饭的时候没听高仁提起,罗家楠诧异道:“你发烧了?”
那边吸溜了下鼻子:“这几天净往医院窜,高仁说最近甲流高发期,可能被传染了。”
“那你歇着,我找——”罗家楠说着环顾一圈办公室,能支棱着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不由皱眉:“我问问陈队,诶对,你不行回家吧,别跟单位硬挺着了。”
“没事儿,我底子好,可能睡一觉就退了。”
“你别跟这当毒源了,回头再给别人传染了,你起来,我先送你回去。”
“……起不来,浑身都软的,我得有十来年没这么烧过了……”
妈的还特么撒起娇来了,这点儿出息!罗家楠气笑:“等着,我上去扛你。”
听筒里传来高仁的声音:“你别扛他了,我得送他去医院,已经烧到三十九度五了。”
嚯,那不快烧熟了?罗家楠好心道:“我开车送你们去。”
“不用,我自己开。”
“你有驾照啊?”
“我十年老司机了!”
“……”
十年老司机,九年半没摸过车也废啊。以祈铭做模板,罗家楠脑子里完全固化了法医的开车技术。主要真没见过高仁摸方向盘:出现场不需要他开车,上下班都有吕袁桥专车接送,吕袁桥没功夫他就坐地铁或者打车。
揣着好奇心,他挪到胡文治的工位上,扒窗户看高仁怎么挪车。吕袁桥那辆帕萨特停的位置并不是个正经车位,完全是逮着个空硬塞进去的,前后停的还都倍儿挤,留给挪车的空当不足车头宽。这情况要让祈铭挪出来,八成得喊他过去上手抬了。事实证明高仁的车技可比祈铭强得多的多,只前后挪了两把轮就把帕萨特开出了车位:车头车尾与前后车距离精准把控,熟练程度跟他有的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