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156)
“……”
是我浅薄了,罗家楠心说,果然这年头买卖不好干,连诈骗犯都卷。话说回来,那些常年从事坑蒙拐骗偷的罪犯,普遍智商高于常人。这种人一旦越界成为杀人凶手,往往比激情犯罪的凶手难搞许多。就像头几年经手的一个案子,一女的被杀了,他们追线索追到其情夫身上,满屋子都是那孙子的DNA,可检察院迟迟不批捕。一是没口供,情夫死活不认,二是死者身上有第三人DNA,这DNA没搞清楚是谁的,检察院担心他们抓错了人。
深挖情夫背景,发现其有诈骗前科,专事诈骗中老年妇女的钱财。此人相貌堂堂风度翩翩,金融知识丰富张嘴闭嘴都是投资领域的术语,能把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得以为他是哪个私募基金的大佬。死者被忽悠走了七百多万,根据案件分析,是死者起了疑心,凶手害怕露陷将其杀害。死因是窒息,但是,这男的拿出死者以前玩SM的照片,说死者身上遗留的痕迹是两人之间的情趣。他说那天完事之后就走了,走的时候死者还活着。然后死者身上还有第三人DNA,所以到底是这男的杀的还是他走了之后又来了个人杀的,这特么就说不清了。
这孙子拿着诈骗来的钱,请雷智敏做了辩护人,只羁押了不到二十天就被取保候审了。出来那天特意打罗家楠电话挑衅,让警方找着证据记得通知他。那罗家楠能让他失望么?三天就给丫提溜回来了。倒不是因为杀人,还是诈骗的事儿。他笃定这孙子不可能同一时段内只朝死者一个人下手,熬了三天三夜没睡找着一被骗钱的事主。可笑的是对方并不知道自己被骗了,接到警方电话的时候还在做去加勒比海买小岛的美梦。
最终查实死者身上的DNA来自于一个男妓,对此人进行讯问后确认,他在案发当天被凶手叫去,一起向死者提供特殊服务。如此一来死者身上就遗留了第三人的DNA,这是凶手特意为之,借以干扰警方的侦破。
跟这种人斗也挺有乐趣的,罗家楠觉着。凶手不但懂刑法还懂刑事诉讼法,甚至对刑事技术法医鉴证都有钻研,深谙如何利用证据来混淆视听。这案子上了《警讯》,作为经典案例,用以提醒他人现场勘验的严谨性以及证据的唯一性有多么的重要。
想到这个案子,罗家楠脑子里一闪而过王馨濛的事。既然庄羽他们盯着飞子,那飞子的暂住地理应在缉毒处的监控范围内,至少进出那栋楼的人应该都逐一排查了。如此说来,凶手会不会在这些人里?如果能拿到监控人员名单,那么……
他自己肯定不能去要名单,冲庄羽那性格绝不会给他。也不能再拖累唐喆学他们,昨儿唐喆学和林冬已经被督察请去喝茶了。思来想去,他忽然灵光一现,打轮靠边停车,车停稳后侧身转向彭宁。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眼瞧着师父冲自己笑得不怀好意,彭宁脑中警铃大作,下意识的往车门靠去:“楠哥你……你干嘛用哪种眼神看我?”
“帮哥一忙,从缉毒处那拿份资料。”罗家楠提需求时一向不拐弯抹角。
一开始彭宁没反应过味儿来,等明白对方的意图,眼睛瞬间大了一圈,隐形好险掉出去,不由磕巴了起来:“黑黑黑——黒内网?这这这——这要让督察知道了,我我我——”
“天塌下来我顶着,就说能不能办吧?”
——这特么是道选死题吧?
彭宁无声呐喊,一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感觉油然而生。办?让上头逮着,吃不了兜着走。不办,这活土匪现在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等了两分钟不见对方表态,罗家楠“啪”的弹开中控锁,语气故作冰冷的:“下车,你回反诈找季队去。”
“别啊——楠哥我——”彭宁哭丧起表情,实话实说:“我没干过我不敢,我怕挨处分。”
罗家楠义正言辞的:“我又没让你偷机密文件,就查一下庄羽他们的监控人员名单,你可以不帮,我照样能找着人干,你楠哥我这点人脉还有。”
——是啊,我不帮,你就把我踢出重案了。
彭宁顿感委屈,果然如季队所料,跟着罗家楠,不是违规就是狂奔在违规的路上。其实已经有前车之鉴了,帮明烁他们取证那次。不过那事儿罗家楠自己全担了下来,把他保护的好好的,丝毫没让他受到丁点处罚。
见徒弟一脸纠结,罗家楠放缓语气:“我不是找茬轰你走,而是你要没这胆子,不适合留在重案,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灵活变通是侦查员必备的素养,另外我保证,原则错误绝不会让你犯,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
此时此刻,彭宁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觉得你在PUA我但是我没有证据”。当然罗家楠说的有道理,他认可,类似“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灵活变通是侦查员必备的素养”之类的话,季海也说过,但季海没让他黑过内网啊!
——诶,也不一定,季海自己有技术,黑没黑过还真难说。
“那……那你什么时候要?哎呦!”
肩头重重挨了一下,彭宁吃痛皱眉。再看罗家楠一秒眉开眼笑的模样,他不禁万分纠结——什么毛病,不高兴了,打,高兴了,还打?
TBC
作者有话说:
薯片儿,这是重案的传统来的~—~
祈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财大气粗和信任楠哥~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118章
自己的事儿横竖没有工作重要, 把彭宁送回局里追踪“接货人”信息,罗家楠一打轮又奔了医院。虽然夜里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但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一白天的电量已然充满。祈铭是熬了一天一夜,罗家楠到了医院没见着人, 踅摸一圈,被告知祈铭去鉴证车上小憩了。
车上空调开的很足,他怕祈铭着凉,翻出件制服外套给盖上, 转头下车去找陈飞。陈飞刚和院方沟通完,这会正在做家属的工作。家属得知周冰宜的尸体不见了,自是不依不饶,本来就想着要打医疗事故的官司,眼下是罪上加罪。周冰宜的丈夫梁霈冲到病区大闹医生办公室, 甚至跟何大夫动了手。据说是情绪激动之下推了何大夫一把,害人家脑袋磕到了桌角上。派出所的也来了, 病区里一堆看热闹的,挤得过道上满满当当。
罗家楠分开人群挤进医生办公室, 瞧见何大夫脑袋上捂着冰袋窝椅子里,又看一旁陈飞训责梁霈, 不觉皱起眉头。还没告诉家属周冰宜被分尸了就闹成这样, 等说出来不得是冷水泼热油——炸了锅啊?
“头儿, 头儿。”
他把陈飞喊到一边, 小声汇报刚探查到的线索,有关荣七的事情也提了一嘴。陈飞听完凝思片刻, 问:“确定荣七和案子无关?”
罗家楠点头确认:“查了他的接单时间段, 周四凌晨那单不是他接的, 也跟他们公司联系过了,核实了运单号,我感觉接货这人是随机下单,谁接着算谁的。”
“嗯,发协查给接单地址的管辖单位,让他们追一下这单件的收件人。”
“让彭宁回去办了。”
这边说着,罗家楠着耳朵听了听派出所民警和何大夫的对话。估计是考虑到医院可能面临的赔偿诉讼,何大夫不得不忍气吞声,放弃追责梁霈。当然派出所也是这个意思,能和解的最好别走法律程序,话里话外劝他息事宁人。这让罗家楠不禁想起当年在仁和医院替祈铭挨的那一啤酒瓶子,实话实说,他没想着起诉对方,不过后来那个照头摔他的还是被判一缓二了。话说回来,那是职业医闹,判了不亏,梁霈是家属,媳妇刚生完孩子就死了,情绪失控也是情有可原。
相较于何大夫的通情达理,梁霈却是愤慨依旧声音高亢:“你们赚钱的时候说的多好听!现在人死了只知道推脱责任!生个孩子十二万!给你们买棺材啊!”
——我去,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
罗家楠听着都觉得膈应,更别提屋里的医护人员了。他眼瞧着何大夫把冰袋“啪”的一摔,从椅子上窜起来和梁霈对着嗷嗷:“产检出子痫前期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她不能生!是你非要她生!生完我说做个CT谨防脑出血,你爸说有辐射对孩子不好死活不让做,做了就要去告我过度医疗!我让留院观察,你妈又多一天院也不肯住,嫌我们家庭病房收费太贵,可贵能贵过人命么?!你们一家子拿她当生育的工具不说,现在人死了还要索赔五百万,从死人身上榨取剩余价值!我现在就想问问,你爸,你妈,还有你!到底谁要钱买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