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爱情(57)
贺斯扬的语气听起来太像是玩笑了,阮知宁停滞的大脑终于开始缓慢运作起来。他努力去辨别,想从里面找到确定是玩笑的依据。然而阮知宁把贺斯扬说的那句话翻来覆去地剖析,越思考反而越能感觉到贺斯扬的认真。
其实一句话也就那么几十个字,再怎么思考也找不出第二个答案。阮知宁觉得荒谬,可是假如他把贺斯扬的话与前段时间的酒吧、贺斯扬的不开心串联起来,阮知宁就能发现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也很喜欢宁宁,所以我现在想跟宁宁谈恋爱了,这样宁宁也不会离开我。”
“喜欢”“恋爱”“离开”,阮知宁愣愣地看着贺斯扬,眼神从震惊到惊惶。贺斯扬平静地注视着阮知宁的神情,看见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事实上贺斯扬已经给过阮知宁很多次机会了,他是想再等一等的,等两人感情再好一点再去跟阮知宁聊这件事。但是阮知宁一直问他为什么不开心,别人都没有发现的事情偏偏只有阮知宁一个人发现了。
古怪诡异的氛围下贺斯扬用温热的掌心去暖阮知宁冰冷的脸颊,看他是真被吓到了,于是放下揽在阮知宁腰上的手改去牵他。
“我们该过去了。”贺斯扬转过身,语气未变,仿佛刚才跟阮知宁表白、颠覆两人关系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他们估计都在等我们。”
阮知宁被拉了一下,但贺斯扬没怎么用力。因此阮知宁并没有挪动脚步,硬生生站在了原地。
贺斯扬转头看过去,房间里的灯光照映出阮知宁惊慌失措的小脸。那双漂亮的眼睛甚至不敢直视贺斯扬异常冷静的目光,后者沉默几秒钟,到底还是心疼了。
然而既然贺斯扬已经戳破了这件事,那他绝对是不可能让步的。
“你想问什么可以现在说,我都可以回答你。”
贺斯扬的态度温柔又强硬,似乎察觉到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阮知宁抬起眼睛,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哥哥……”阮知宁的声音很小声,语气听起来特别纠结,“你……你为什么想要跟我谈恋爱?”
两人对视片刻,贺斯扬看着阮知宁,低声开口:“过来。”
阮知宁听着贺斯扬意味不明的语气,第一个念头是害怕贺斯扬会生气,立刻抬起脚走了过去。
木屋里开着暖风空调,贺斯扬牵着人走进木屋。露台上的门被关上,阮知宁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渐渐回暖。
“宁宁为什么觉得我不开心?”
贺斯扬的提问很突然,阮知宁视线里是铺在木屋里的深色橡木地板。他听到贺斯扬的问题愣了愣,下意识地回答:“我就是感觉哥哥不开心……”
“别人都没有感觉,只有你这么觉得。”
贺斯扬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起手去摸阮知宁的眼睛。他沿着阮知宁的眉眼摸到他的脸颊,阮知宁被贺斯扬摸得有点痒,想躲不敢躲,又因为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慌张地收起笑容。
在露台上吹了风贺斯扬身上依然萦绕着淡淡的酒味,阮知宁一系列的小动作逗笑了贺斯扬。阮知宁听见笑声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下一秒贺斯扬伸出手,把人抱进了怀里。
安静温暖的木屋里贺斯扬低下头用鼻尖去蹭阮知宁的脸颊,无可奈何地坦白:“宝宝,只有你能察觉到我的情绪。”
毕竟是喝了酒,贺斯扬去碰阮知宁柔软的唇瓣,语气听上去有点沉又有点蛮横:“我很难不喜欢你,你越关心我就越想跟你谈恋爱。”
餐桌上两个缺席的姗姗来迟,其他人酒又喝了一轮了。贺斯扬跟阮知宁回到露营地的时候发现餐桌上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一问才知道就是隔壁帐篷那群放广播的人。
时间越晚山里越冷,即使有篝火和酒精也很难驱散冷风里的寒意。贺斯扬扫了一眼餐桌上的酒瓶,卢秉哲看到他们出现立马嚷嚷起来:“……贺斯扬!你们……总是迟到早退!”
看样子这家伙又喝了不少,贺斯扬懒得搭理一个酒鬼,拉着阮知宁坐了下来。那些新加入酒局的陌生人与他们年纪相仿,见到贺斯扬跟阮知宁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阮知宁重新把兜帽戴了上去,好歹是挡住了一些好奇的目光。坐在阮知宁对面的一个男生是最先看清阮知宁长相的,他眼睛一亮,又看着坐在阮知宁身边的贺斯扬,斟酌半晌很没有眼力见地询问:“他是你弟弟吗?”
这个男生询问的时候看的是贺斯扬,之所以没有问阮知宁是因为阮知宁和身旁的季思怡聊上了天,而贺斯扬坐得离阮知宁最近。
汪颂凯坐在季思怡的左手边,听到那个男生的问题差点没有把嘴里的酒吐出来。
“咳咳咳……”
“咳咳咳——”
现在不止汪颂凯一个人咳嗽,俞智铭也被呛到了。一时间餐桌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男生显然没有料到自己如此简单的问题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应。
俞智铭捂着嘴赶紧找纸巾擦脸,汪颂凯接过季思怡递过来的纸巾,气还没喘匀就已经开始摆手,示意男生不要打阮知宁的主意:“不好意思啊兄弟——他已经有对象了。”
能来这个露营地消费的人基本都是非富即贵,大家混的圈子不同但本质上还是相似的。汪颂凯一听那个男生的语气就听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贺斯扬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个男生一眼,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阮知宁,只不过其他人反应太猛烈反而忽略了他。男生和他的朋友们倒是见怪不怪,听到汪颂凯的解释了然地点点头,大抵都是在替那个男生遗憾。
季思怡不咸不淡地嗤笑了一声,阮知宁听到了,偏过头看了看她;接着他又悄悄转过头去看贺斯扬,恰好被贺斯扬逮到了。
“在看什么?”贺斯扬凑过来,拿了几串刚烤好的牛肉串放在了阮知宁的餐盘里。他垂着眼睛开口,语气毫无波动:“一直看你转脑袋。”
两人靠得近了阮知宁的感受愈发明显,贺斯扬抬起手把阮知宁的兜帽再向下压了压,仿佛是在担心阮知宁着凉。
而阮知宁如今一看见贺斯扬就想起不久前他在房间里说的那些话,他抿了抿唇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可是贺斯扬同样也很了解阮知宁,注意到他的神情不明显地笑了笑。
“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让宁宁害怕了么?”贺斯扬在餐桌底下默默去抓阮知宁的手,语调平稳。
阮知宁没有回答贺斯扬的问题,自己坐在那里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反倒是去反问贺斯扬:“哥哥是生气了吗?”
贺斯扬怔了一瞬,意识到阮知宁在说什么,看过来的眼神变得更加无奈:“我说过的,宁宁越关心我就越喜欢宁宁。”
从露台上开始贺斯扬就一直在为难阮知宁,擅自说了要谈恋爱的言论,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威胁。偏偏阮知宁已经养成了习惯,他跟贺斯扬相处向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今要他把话都咽回肚子里,对于一向直来直往的阮知宁来讲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刚才是有一点点生气,不过现在不生气了。”
贺斯扬这句话是在回答阮知宁上一个问题。
阮知宁小脸都皱在一块儿了,贺斯扬瞧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大概也猜出他想说“为什么”这样的话。对面那些原本不明就里的人瞧见贺斯扬跟阮知宁那么亲昵终于也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季思怡这个局外人一直坐在一旁吃瓜,汪颂凯瞧着女朋友的表情,好奇地黏过去问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个人的真心为什么这么容易被看出来。”
汪颂凯莫名其妙地哆嗦了一下,声音突然弱了下去:“……你在说我吗?”
季思怡努努嘴表示在说贺斯扬那一对,她对阮知宁很有好感,所以总是会去注意贺斯扬。
“贺斯扬是不是很喜欢宁宁?”
汪颂凯点点头,他以为全世界只要见过贺斯扬跟阮知宁相处的人都会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