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7)
杀生丸接过来认真看了看，用手指捏刃一尖，自内向外摔出，刀尖碰到了不远处的树干，回旋着飞了回来。
碧落微微张大了嘴，整个人被严重地打击，很是悲呛：“杀生丸，告诉我吧，你多大了？”
“四百多岁。”
“……换算成人类呢？”
“十九岁。”
比我还要小一岁！碧落头上被一团黑云笼罩，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
杀生丸自顾自道：“我也要做一把刀，如果做完之后还有材料，就打你的飞刀吧。”
“谢谢……”他现在也算是妖怪了所以杀生丸还是比他大对吧……
“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铃在身边的杀生丸，鉴定为安全。
第九章
“请再给我来一份红豆汤。”
“好的。”可爱的小姑娘给他多盛了一些，含羞带怯地偷眼瞧他，碧落毫不吝惜地回以温柔浅笑。
飞刀要明晚上才打好，今晚就先歇息在这个城里吧。顺便还要去做几件衣服，之前穿的都被开了好几个口子，眼看就要不能见人了。
碧落走在向南的街道上，铺子里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给他介绍的旅馆就在这个方向。
这是一条很热闹的街道，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城门口进来一支商队，领头的人一进来就抹了把汗：“总算到武藏国了！”
“路上可真险啊……尸体居然会动！”
“幸好我们都活下来了！”
……
碧落的脚步停住。
武藏国，不就是桔梗的故乡？
***
崎岖的山路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一个强盗的尸体在小道上歪歪扭扭的走着。
没错，是尸体，碧落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个强盗周身弥漫的死气，以及、在心脏处并不强烈的妖气。
尸舞鸟，形象是有着三只竖瞳红眼的乌鸦状大鸟，正是碧落第一晚来到这个世界时见到的那一种。这种妖怪本身并不强，寄居在尸体当中靠操纵尸体作战，这个强盗也算是强壮的了，才会被尸舞鸟看上吧。
碧落挡在那个强盗的前方，语气很友好：“你好。”
身躯停住了。
“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50年前死去的、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桔梗生前所在的村庄是哪儿？”他缓缓摊开手掌，一团灵力在手上凝结，然后慢慢没入身体，却还留下一个白色珍珠大小的圆光。
这是碧落练习灵力时候发现的东西，他自己形成的白色珍珠当然并不是帝流浆，只不过是帝流浆中还没有被他完全吸收的部分的残余，与完整的帝流浆相比自然是微不足道，但对一些小妖怪而言还是大补的。
“嘎嘎！”尸舞鸟从强盗尸体的心脏处探出头来，于此同时，那强盗尸体开口：“不……知……道……”
“这可是个好东西哦，不像四魂之玉，还会被别人抢走。这是月亮的力量，只要你吸收了就永远是你的。”
在旅途之中，碧落也从妖怪那里了解到了最近的最热门话题：四魂之玉。能够使妖怪妖力变强的玉，能够实现愿望的玉。至于桔梗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是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让一个死人把生前的事情拿来当话题，也太残忍了一点。
如果让碧落在四魂之玉和帝流浆之间选择的话，他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不管四魂之玉再怎么有用，只不过是会被抢走的力量罢了……若不强，则会招来杀身之祸；若够强，留之何用？
碧落继续诱惑那只明显很动心的尸舞鸟：“我知道那个村庄就在武藏国境内，明天晚上我来这里，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这就是你的了。”
强盗尸体向前走了两步。
想抢么？碧落周身泛起强烈却温柔的白芒，把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看不清面目，语声还是柔和的：“好孩子，你是打不过我的哦，乖乖去问消息吧。”
“嘎嘎！”尸舞鸟点头，那强盗尸体开口：“等……我……”
一只黑色的大鸟从尸体的心脏处飞向天空，转瞬间不见了。
人口新陈代谢地实在太快，50年前的事情去问人类的话不太现实，索性妖怪的命总是比较长的。而鸟类妖怪活动的范围足够广阔，相互之间还可以对话沟通，实在是打探消息的能手。
碧落看了看倒在原地的强盗尸体，乱世里到处都是尸体，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义务挖个坑把这一具埋了，反正这具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人，何况，明天晚上尸舞鸟来的时候，也还需要东西附身，他可听不懂鸟语。
嗯，还是去旅馆吧。
调味料和筷子用袋子包好，把新做的衣服叠好一起放在包裹里，打好的飞刀全部堆在空间里，碧落对着镜子打理自己的形象，不觉叹了口气。桔梗是女孩子就算了，奈落的头发到了腰，杀生丸的头发都快要到脚，自己的头发还是这么短……刚刚过肩膀一点点。
算了，这是不能强求的。
“客人，您确定要这个时候退房吗？晚上赶路很危险的……”满面风霜的老板娘好心地劝他。
战国时代的人们都生活地很辛苦，这老板娘不过三十岁，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岁了。碧落结了帐，笑道：“没关系的，我只是碰见了朋友，他也在城里，今晚我去和他一起住一起说说话，我们两个都有好久没见了呢！”
***
“嘎嘎！”“嘎嘎！”来到昨天的地点，如碧落所料的那个强盗尸体又被回收利用了，并没有任何人给他收尸，出乎意料地却是来了两只尸舞鸟。
他们头挨着头靠在一起偎依在尸体的心脏部位，碧落仔细看了一会儿，觉得头大一号的那只应该是昨天那一只，原谅他看尸舞鸟都觉得一个样，想必尸舞鸟看人类也是一个样的……所以它们其实现在还没有认出我吗……被自己的推断囧了一下，碧落开口：“桔梗生前的村庄在哪儿？”
强盗尸体：“啊……啊……”
“嘎嘎！”“嘎嘎！”两只尸舞鸟一起叫起来，强盗尸体道：“从这里笔直往北边，路过一座森林两个村庄，大概一天一夜的路，第三个村庄，里面有个叫枫的巫女，是桔梗的妹妹。”
碧落囧住了。
怎么……不结巴了？
在这之前，碧落一直以为尸舞鸟操纵的尸体说话总是语速很慢是因为尸体血液循环不畅通神经受损什么的，直到今天他才醒悟是之前那只尸舞鸟操纵的技术不够好鸟语人语转换不熟练……可惜这个世界没什么人去仔细研究妖怪的习性，多好的论文题目啊！
“多谢了，这是你的报酬。”碧落蹲下来摊开手掌，让他惊讶的是，两只尸舞鸟一番推搡，跳到他手前的却是个头小一些的那一只。
白色珍珠般的帝流浆残余根本不能脱离他的身体独立存在，他还以为两只鸟怕危险在犹豫，原来却是在谦让么。
珍珠般的光芒触到小个子尸舞鸟的喙，立刻隐没在它的体内，小个子尸舞鸟朝着大个子的那一只叫唤“嘎嘎！”
大个子尸舞鸟脱离那具强盗尸体的最后一刻，碧落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强盗尸体：“我……老……婆……”
两只尸舞鸟相携着飞向天空，碧落注意到那只小个子微微隆起的腹部。有宝宝了么？所以担任守护的雄性会把得到力量的机会让给雌性。有些感动，也有些复杂，最遗憾的却是，下一次见面，他就再也不会认得出这一对尸舞鸟了吧。
小妖怪的智商低、情感也简单，碧落之前从来都没有把不能说人话的妖怪放在心上，这个想法却在尸舞鸟夫妻事件后改变了。
但在一天一夜后，他望着四面八方的大树由衷地感到了后悔：
“混蛋！什么一天一夜！你们按照飞的速度来算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是叫尸舞鸦？不管了
(小年快乐~）
（虽然作者家乡是明天过小年，不过有些亲是今天过的，风俗啊风俗）
第十章
走了五天五夜，碧落才终于到达了桔梗生前的村子。
人和鸟的不同之处在于，鸟可以在天空上直着飞，人却是要在地面上弯弯绕绕地走的。碧落还记得上高中时学校明明和家里只有两墙之隔，却愣是要让人走上二十多分钟的路，每一年的冬天他都祈祷自己学会穿墙术让他可以多睡一会儿，每一年冬天都没有实现。
好在日本战国时代并不是高楼大厦林立的现代，否则光靠走路，他也许要花十天十夜。不对，现代的话会有交通工具的……
碧落来到桔梗的村子，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他现在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那就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吧。
以修行中的法师的身份请求借宿，碧落很容易得就见到了枫婆婆。
是的，枫婆婆。
桔梗是五十年前死去的，死在了她最好的年华，而她的妹妹枫过了五十年，也已经是个老婆婆了。
一只眼睛蒙上黑色眼罩的枫婆婆看着他：“你不是法师。”
碧落很平静：“是的，我拥有灵力，但并不侍奉佛祖。”
法师、巫女、除妖师……他好像哪一个都不是呢，其实这个世界还是有巫女对应的男性巫师的，但碧落虽然看过《哈利·波特》系列，说起巫师来还是第一个想到跳大神的……而且，似乎是因为女性更容易觉醒灵力，这个时代的巫师稀有到可以忽略。
枫婆婆仔细地打量着他，突然道：“你也许是法师的转世。”
“转世？”
“是的，灵力强大的巫女或者法师转世之后，或许仍然会带有强大的灵力。”
碧落陡然想起遇到奈落的那一晚，奈落认出了他。也就是说，其实奈落认出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前世？
他到底是谁的转世呢？
“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多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