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50)

    明明跟她一样，只是个死人罢了。

    碧落努力想用一个战国时代的人能听懂的说法：“桔梗，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个人身上有两颗心，在一些特定或者不特定的时候会性情大变？”比如说他和明心，就算是两个灵魂一个身体了吧，睡骨那种情况，灵魂应该还是只有一个的。
    不提的话，都差点把铭心给忘了呢。这么就不说话，难道是力量不足休眠了？为什么有一种电脑待机等待重启的感觉……好久没有摸到电脑魔障了么……碧落黑线。
    “你的意思是说……！”桔梗冰雪聪明，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梗概。
    然后她毫不避违地问：“这一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人的心里本就寄存着善恶两种元素，睡骨大夫是那个男人善良的一面么？虽然还在询问碧落得出结论的依据，但桔梗心底已经下意识地相信了。
    “嗯……”
    “对了，你为什么没有和犬夜叉他们在一起？”桔梗好似刚刚想起来的样子。
    难道要告诉桔梗奈落跟他表白了么……作为奈落的现任男友向奈落一直暗恋的女人说这件事情什么的好狗血……摔！
    碧落决定绕过这个话题。
    “桔梗，你有没有听说过七人队？”
    这个时代的名字总是和本人有或直接或隐晦的关联，也许是因为迷信吧，父母都很相信名字和命运的联系。
    啊，不对，这个不可以叫迷信了……在这个妖怪满天飞满地跑的时代，不迷信才是真的迷信。
    七人队里七个成员大概都是舍弃了原本的名字加入雇佣兵团的，否则哪有这么巧刚好七个人的名字结尾都是一个骨字？
    他们的起名想必是有依据的。
    蛮骨的蛮指的多半是蛮力，碧落曾经亲眼见到他挥舞着自己那把由城堡里夺回来的宝贝大刀蛮龙，单论重量，恐怕连犬夜叉拿起来也很吃力；蛇骨的蛇大概指的是他的武器和作战风格，如蛇一般弯曲，缓缓盘起来将人缠在中间，再置于死地；炼骨的炼指的也许是他改装火药和机器的特长，冶炼方面的人才……而睡骨的睡，或许是指两个人格的轮换，不能同时出现的善恶两端，总有一方在沉睡之中。
    端庄的巫女启纯喃喃：“七人队的睡骨吗……”可是，她的弓箭固然可以对着恶人射出，但现在的睡骨，只是个善良的大夫而已。
    为了防止聪慧的巫女追究他不和犬夜叉一行在一起的原因，碧落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对了，桔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为了这个。”素白的手上，是一束白色的发。
    从现代中国道古代日本，林同学其实一直都没有弄清楚银色和白色有什么区别，大概是银色会发光，白色不会？
    这是一束老人的发，粗糙、分叉，几乎没有了生机，和犬夜叉那充满生命力散发着莹莹光芒的银发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老人留给我的，他年轻的时候是个作恶多端的强盗，年老的时候害怕死后下地狱而想要忏悔。”
    巫女的目光投向朦胧的远方，碧落知道那是白灵山的方向：“那里，有白心上人建造的寺庙，据说，只要到达那个地方诚心忏悔，无论是怎样的罪也能立即得到饶恕。”
    “是吗……”
    “只可惜，我无法进入圣地。”她是个无法进入圣地的巫女……不，她只是个徘徊于世间的死人罢了。
    似乎察觉到了桔梗的彷徨，少年微温的双手轻轻附在了少女冰冷的手上，目光是长辈一般的温和慈爱：“桔梗，你是最好的。”
    ***
    村子的东面有一个小土坡，隆起的一面恰好可以挡住村中人的视线，碧落就靠在这凹陷处，枕在炎蹄温暖的腹部，眸子半开半闭。
    白心这个名字，真是熟悉呢。
    他的眼中划过一道流星似的光芒，灼灼耀目。
    少年支着上身坐起来，有些不舍地离开了白马温暖的腹部：“神无，什么事？”
    被当做高级传话筒的小女孩毫无怨言，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怀中的镜子里显示出背负戈薇的犬夜叉的影像。
    “往这边来了吗……让我先和桔梗告别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不怎么稳定，但乃们一定不能忘了我啊！群么~



第十五章

    无边无际的黑暗。

    碧落伸出手，果然没有见到自己的五指。

    神无把他带到这里就将他抛弃了，不过这一处已经是白灵山的内部了吧。少年抬手抚触周围的岩石，不知是否他的错觉，总有一种掌下的石头在脉动般的感觉。

    “奈落，你在这里？”黑暗中孤独一人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有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竟然是一个山洞吗？没有气息的小女孩领路的时候，只是以自身发出的微光照亮了这么前方的一小段路而已，是以碧落也不知道自己的所在。

    真是大意了。

    绝对的黑暗中，有什么纤长柔软的东西慢慢触到了他的脚跟，没有被衣物覆盖的皮肤感受到细碎的冰冷滑腻，少年忍不住微微反胃的感觉后退了几步，然后被早已等在背后的、更多的触手所捕获。

    是的，触手。

    因为突发情况一时罢工的理智归位以后，林同学就想起了奈落的招牌触手。在重新组合的时候，身体果然又变成那个样子了吗？

    好险没有惊叫出来，瞬间联想到鬼畜眼镜第一颗果实的孩子伤不起啊。

    少年感觉到自己正被携带着下降，然后在最深处停住。充当了一回升降梯的冰凉触手主动离开了他的身体，脚也已经踏到了坚实的地面——或者说，微微搏动着的地面。

    以他刚才下降的高度而言……碧落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在城堡的地下室里，奈落的身体可没有这么长。新的形体？还是说奈落同化了整个山脉？

    真是大手笔。

    碧落轻轻向前走去，向着所感觉的中心位置缓缓走去，在碰到一个障碍物时用手轻轻摸索，抚触到那熟悉的五官。

    即使没有结界的光芒，他也能确定这是奈落——多么神奇，即使从来没有摸索过奈落的脸庞，也能清晰地知道如今手指所接触到的，正是那个人。

    少年的眼中现出异彩。

    修长的手指不急不缓地描绘着殷红的唇瓣，而后轻轻探入微启的双唇，在口腔内游荡一圈之后才带着液体抽出。

    “怎么不说话？”碧落好心情地调笑，不出意料地听到某人稍大了些的呼吸声——在格外幽静的空间里，这样细小的呼吸声也显得很是清晰。

    “你就留在这里吧。”另一个人终于开口，声音冷硬。

    嗯……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奈落这么急着把他叫回来呢？只是跟七人队的佣兵们和巧遇的桔梗发展了一段绝对不过度的友谊而已啊，古代人的思想真是放不开。算了，跟正在吃醋的人——尤其是跟正在吃醋而不自知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根据上一次冷战得出的经验，这时候还是顺毛摸的好。
    “好呀，”碧落心中有些笑意，柔声道：“我本来就该陪着你的。”作为你的情人。
    他轻轻覆上另一个人的唇，想象那玫瑰般的色泽，手臂自然地向下滑落，而后惊喜地发现人类形态的身体的存在。
    组合已经快要完成了吗？
    不过，想要每个月不被迫变回原形的话，还是需要用完整的四魂之玉变成全妖吧。少年的眼中明明灭灭，闪烁不定。
    ***
    清风过，青草地。
    炎蹄乖乖地低头吃草。
    由于不能靠近白灵山，碧落将炎蹄托付给了桔梗。犬夜叉一行暂时不想见，七人队按照一天挂一个的速度算七天后大概就没了，杀生丸还是先不考虑了，这样说来，附近认识的人里面，也只有聪慧强大的巫女桔梗能够托付了。
    顺便，在睡骨出问题的时候，炎蹄应该也能拉桔梗一把吧……大概？林同学其实一直不能把握妖马的确切思想。
    美丽的巫女跪坐在作为医馆的木屋前，瞧着围绕着她欢快打闹着的孩子们和合着微妙的节奏晃动尾巴的白马，眸子柔和。
    曾几何时，她也期盼过这样的生活，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和犬夜叉在一起，家里有几个孩子，还有一些鸡鸭马匹……桔梗微微低头，乌黑的发自耳后落到身前，彼此轻触却又很快分开，像是她绝望的爱恋。
    “嘶——”白马抬头望向远方，蹄子有些不安地蹬着地面。
    桔梗瞬间惊觉。有三片四魂之玉碎片正朝着这边来，它们的光芒都很黯淡……是七人队的其他人来了吗？
    巫女的手已经搭在了弓箭上，可对方所用的武器却是射程足够远的火药。
    “哦，有一个逃得好高。”蛇骨手搭凉棚，倚在银骨被改造过的金属身体上，好奇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惊讶：“诶，你们看，那匹马是不是很眼熟？好像那个谁的……”
    “那个，嗯……雇主的情人的……”
    炼骨叹了口气：“他叫碧落。”
    “诶诶？马叼着的是不是一个女人？”蛇骨用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语气道：“碧落是雇主的情人，他的马护着这个女人，也就是说碧落有三个情人……”
    炼骨点头同意的动作急刹车般止住，黑线道：“蛇骨，一个加一个是两个吧……”为什么这家伙的算术死了这么多年也还是这么烂，炼骨抚额。
    ↑喂，你难道以为蛇骨是会在地狱苦练算术的那种人么？
    火药多半是朝着屋子发射的，所以村民多半都已经逃往了安全的地方——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有希望。
    “谢谢你，炎蹄。”
    红衣白裙的巫女立于敌人面前，手持弓箭，毫不畏惧道：“你们是七人队的人？”
    银骨：“嘻嘻嘻，嘻嘻嘻！”
    蛇骨不爽道：“女人，别挡道，别以为你是雇主情人的情人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给蛇骨大爷让开！”
    雇主情人的情人？桔梗顿住。
    “雇主情人……的情人？”一个众人都很熟悉的声音自对面的山丘上传来，饱含着不可置信和迟疑。
    “桔梗姑娘，这是怎么回事？”背着草药筐子的睡骨从被毁坏的村子另一端跑来：“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