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65)
青丝披散，随着垂首的动作洒落一地铅华，衬托得愈发小巧的脸蛋恰似一块美玉，灿然生辉。对了，这家伙本来就是玉之灵。
白衣少年唇边逸出苦涩的笑，一手反握住玄衣少年的手掌，另一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肢，抑制那仿若风中飘絮般的颤动，诚恳的面庞在跳跃的火光下竟有一种宣誓般的慎重，心疼地柔声蜜语：“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乖，早去早回，一路顺风。”半路失踪。
玉灵仰头，强忍着自身的情感，眼眶中聚齐起微微的润湿，以一种驯服而深情的姿态道：“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嗯。”
玄衣的少年一步一回头地步入了夜晚的森林，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我回来了。】玉灵的声音。
【你在四魂之玉里面了？】林碧落毫不意外。
【嗯。】
【就算刚刚有人，你也不用那么恶心吧？】鸡皮疙瘩你们死得好无辜。
【……】玉灵无语，而后奋起：【……哪里恶心了？我觉得很好啊！】他在玉里的时候看到别人这样的时候还有点感动呢，依依惜别什么的。
【……】轮到林碧落无语了。
夜色极浓，火堆稍远处的森林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望不到其中的景象。而后有光亮起。黯淡的、不祥的、微弱的光芒，不是救赎，而是深渊的信号——不过，在最终的幕布没有被拉下时，又怎知是谁的深渊谁的陷阱？
那是一个女人，振袖华服，怀抱婴儿。她的姿态很端庄也很决绝，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决心。
白衣的少年轻轻叹息，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情绪：“神乐。”
这个位置离奈落和白童子所在的地方并不太远，但玉灵已经布下了结界，最猛胜都被清除了出去。看样子是玉灵特意放这两个进来的，想要看戏吗？
碧落柔和了神色：“赤子，好久不见。”
***
火舌欢快地跳跃着，橙黄的光芒映照着犬夜叉的红衣，殷色似血——这火鼠裘也确实是用血液浸染而成的，火鼠的皮毛并不是如此纯粹的红，宝衣却因吸收了主人如此之多的血液更显妖娆。
半妖少年受了不少伤，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们已经先奈落一步拿到了最后一块四魂碎片，何况铁碎牙又有了新的招数——金刚枪破。
七宝掰指头数着：“这一块加上琥珀的那一块，我们就有两块四魂碎片了，对不对，云母？”
云母打了个呵欠，挨着小狐狸坐下：“秋~”
美丽的晶体在转世的巫女手上散发着淡淡的紫光，无瑕纯净，戈薇道：“嗯，这一块就由我净化了，琥珀的那一块就放在珊瑚那里好了。”毕竟是曾经维系弟弟生命的东西，还是交给珊瑚保管吧。
犬夜叉奇怪道：“为什么要给珊瑚保管？”珊瑚又不能净化四魂之玉。
戈薇摇头叹息：“你不懂的。这个呢叫做睹物思人，珊瑚看到那块碎片就可以想起琥珀了。”
“哦，”狗狗似懂非懂地点头：“就好像你一看到课本就想起那边叫考什么什么的妖怪一样？”
“是考试了……”戈薇悲愤不已，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你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人家本来已经忘了的QAQ……”
犬夜叉被戈薇的表情吓了一跳，笨拙地安慰道：“呃，要不然我帮你？”
戈薇宽面条泪：“……别，你别来添乱就好了。”每一次她想要认真复习的时候总会发现犬夜叉蹲在房间的窗子上，太打断思路了。
犬夜叉蹲地，耳朵也耷拉下来：“……”难道他就是添乱的么，打击。
弥勒插话：“我们还是尽快找到碧落大人吧，然后就有人可以帮戈薇小姐补习了。”所谓考试，应该就是类似于资格测验什么的吧。
戈薇握拳：“没错！”
弥勒侧头道：“珊瑚的碎片还是教给戈薇小姐保管吧，否则要是分开行动的时候碎片被污染了就不妙了。”敌人要是用这个计谋污染碎片控制珊瑚的话，就很不妙了。
珊瑚：“……”
弥勒：？
珊瑚摇头：“碎片不是在戈薇那里吗？我以为她打算给我……”
戈薇眨了眨眼睛，迟疑：“琥珀的碎片不在我这里啊，我一直以为在珊瑚那里的……犬夜叉拿了么？”
犬夜叉：“切，怎么可能。”
七宝睁大碧色的眼睛：“不在我这里。”
“早就知道了，谁会把重要的东西交给你这个一点也不可靠的小鬼？”
“你说什么？犬夜叉才是大笨狗！大笨狗！大笨狗！”
“呯！”七宝被镇压。
“坐下！”“呯！”犬夜叉被镇压。
“碎片看样子是在碧落那里……”戈薇思考半晌，而后笑起来：“刚好要去找他呢，这下方便多了！”
碧落大人为什么要带走四魂碎片呢，是为了方便找到桔梗么，还是为了方便找到奈落呢……心中思绪翻转，弥勒却没有透露一分一毫。
***
回屋子的路上，踩在脚下的落叶发出细微的声响，悉悉索索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可惜这里并没有人，只有一个妖怪，一个器灵。
玉灵饶有兴致：【你答应了？】
林碧落温声道：【我只是没有拒绝罢了。】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么，赤子居然在离奈落这么近的地方约他谈背叛的问题。
玉灵：【是没有拒绝合作，还是没有拒绝背叛？】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碧落轻笑，眉眼愉悦地弯起：【不过，小赤子倒是个洞察人心的高手，可惜演戏还不够到位。】回想起小破孩居然说什么事成之后奈落任你处置，他就压抑不住喷笑的冲动。
形象啊形象。
新分出来的这个赤子倒是察觉了自己对奈落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只是这句话依然很假。以奈落的诡计多端，如果他不死而是被禁锢，小赤子也许要食不知味、夜不安寝了呢。
这都怪奈落太让人忌惮了，要不然倒是可以陪其他的分`身们玩一场背主自立、再让他独自来一出金屋藏娇呢。
实在是可惜了。
玉灵：【……】
林碧落：【你怎么了？】
玉灵：【……我突然觉得冷。】你笑得好奇怪，凉飕飕的。
林碧落无语：【……你不是一块玉吗？要不要我把四魂之玉放到热水里去一下，你喜欢烫的还是温的？】他还是很贴心的。
玉灵：【……不用了。】
半晌，玉灵道：【你不是挺宠你家小孩的吗？】旭日看得分明，之前林碧落对神乐和小赤子，完全是对待敌人般的算计。
林碧落眼中毫无波动，斩钉截铁：【世界上只要一个赤子就够了。】白童子才是真正继承了没分裂前的赤子记忆和情感的人，也是对他更依恋的孩子，那另一个就必定是赝品，是必须要销毁的存在。
他和奈落的孩子，独一无二。
轻轻立在屋外，妖怪的视力能够让他借着星子的光芒瞧见躺在床上的男子的轮廓。林碧落：【……对了，你能不能弄出点什么事情来，让奈落忙得脚不沾地？】
玉灵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林碧落正色道：【我想起来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奈落休息好了只怕就要找我算账了。】他好像吃干抹净过一次然后跑了。
第十四章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林碧落叹了口气，轻轻抚触奈落沉睡的容颜。这样的动静，男人当然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而已。
不管有什么暴风雨要来，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再说。碧落看了看显示着凌晨两点的手表，换好睡衣，轻手轻脚爬进了被窝里。
两个人挨得很紧，如斯亲密。
翌日早晨醒来的时候，还未睁开双眼就察觉到耳边沉重的吐息。呼吸的频率一变，紧紧相贴的枕边人立刻意识到他的苏醒，整个人不客气地压了上来。林碧落睁开眼，顺从地揽住身上的男人，轻喃：“奈落……”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交叠的唇齿间。
激烈的吻，强势地扫荡，就像是要把灵魂都吸干一般，让林碧落有些招架不住，隐约知道，如果不反击，就要任奈落为所欲为了。
幸好已经把玉灵放走了，希望旭日慢慢实验吧，最好顺便自己打磨出一块圆形的钻石来，多耗点时间吧。
衣衫大敞的奈落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不悦道：“你走神了。”
林碧落轻轻抬起下`身，碰了碰另一个人早晨也很精神的部分，笑得妖娆：“这只能说明你还不够努力。”
……
两个人抱在一起，轻轻喘息。
早晨的战役可以说是谁也没占到便宜，也没有做到最后——只能说是相互的疏解。林碧落唾弃了一下自己绝不可能把奈落公主抱的力气，爬起来拉着另一个同样流了满身汗的人去森林里的湖里洗澡。
奈落瞧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里有些回暖。
他之所以敢去此世与彼世的交界之处而不担心回不来这个世界，是因为白童子和林碧落都在这里。
白童子是和他连接紧密的分`身，而身怀真正心脏的林碧落则是他最后的保障。奈落从来没有低估林碧落的习惯。他知道这个少年也许已经察觉了他最深的秘密，但是却没有来由地想要付出自己的信任，想要把致命的要害放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危险的赌博。
但心中的这种跃跃欲试，又该如何解释？
早晨的湖水还很凉，碧落豪迈地整个跳进去，然后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这种时候，应该安慰自己小腿没抽筋就是万幸么？他转身，抱着贫道既死道友们非死不可的心理用力把奈落拉了下来。
奈落姿态优雅地整理着仪表，一边鄙视道：“幼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