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41)

“自己抓紧了。”
“嗯。”好奇而新颖的情绪充斥，碧落抓住这根船只般大小的羽毛上的其中一撮，感受着手心中毛茸茸的触感，突然想到了炎蹄。
炎蹄现在并不在身边呢……那个时候，奈落卷起的邪气过于强烈，随后又关闭了结界，想必要等犬夜叉恢复过来才能出来寻找他的踪迹吧。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伙伴们。
神乐降落在繁华的城外，没好气道：“自己进城去买东西吧。”
在城堡中重新换了一件衣服的少年踌躇了一会，道：“神乐，你带了钱么？”碧落刚刚想起来，钱全都在弥勒的身上。
神乐：“……”
碧落笑得无害：“你能去取些钱来么？我等你。”
神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咬牙道：“你在路上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少年脸上现出迷惑的神情：“奈落那边会有钱么？他又用不上。”
他这样解释：“我以为你们买东西的时候都是随便到附近先拿一点的，不好意思，这个我不会。”←你以为妖怪窝和贼窝是一个意思么！
神乐：“……”犬夜叉怎么会有这种同伴！
见女人不动，碧落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如今类似于人质或者禁脔的现状，抱歉地笑起来：“啊，我不会逃跑的。”
神乐没好气地瞪了碧落一眼，如果他逃跑了自己去哪里找？
这个人明明就是犬夜叉一行的同伴，奈落却几次三番对他另眼相待，今早还独自出门去把他抓了回来……“喂，奈落为什么要抓你？”神乐终究还是忍不住提问了，她实在看不出这个人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有点灵力的人类罢了。
“据说是因为他喜欢我。”反派BOSS喜欢上的人什么的，差一点直接被当然弱点人间蒸发，好一点的也就是被囚禁吧。
碧落很淡定。
神乐很不淡定，不，简直是惊悚了，即使奈落突然情深意切地忏悔自己做下的错事许诺要把心脏还给她所带来的冲击都不一定有现在的大：“你说奈落喜欢你？”奈落那家伙真的知道喜欢这回事么？
碧落平静地纠正：“不是我说的，是奈落亲口说的。”
神乐牌复读机：“奈落、亲口、喜欢……”这三个词是怎样连在一起的？她下意识地透透重重树影抬头看，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
似乎有些惊讶神乐的大惊小怪，碧落瞄了她一眼：“是啊，今天早上他冲到我那边跟我表白的。”
↑喂，这样子造谣真的好么？
“……”神乐太震惊了以致于言语不能，如果现在钢牙冲出来要报妖狼族同伴的仇的话没准就成功了。
长相成熟妩媚的女人露出呆呆笨笨的表情意外地可爱，碧落想起神乐比那只悟心鬼也大不了几天，心里突然柔软了几分。（这是继承自前世的带孩子风格么……）
“好了，还是我去弄点钱吧。”
神乐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法师大人，只要把窗户换个地方，我的生意就会好起来吗？”
“是的，”碧落温柔浅笑，胸有成竹：“大门乃进气之口，对着阳台或窗户，会使气无法聚在家里，直进直出，家中不易聚财，反有破财之虞。”
“是吗，我就觉得我做生意的方法没什么错处，为什么会这样老好不起来呢……”
白衣的法师站在阳光之下，唇角的弧度温暖和煦：“还请放心，我所说的这些是来自唐国的风水之学，一定能排解您的烦忧。”日本这个时候还是很仰慕中国的。
“那么，我就告辞了。”
“等一下！您……”身穿绸缎的男人连忙叫住他：“您不要报酬吗？”
“您说笑了。能够为烦恼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我的愿望。这只是修行的一种而已，谈何报酬呢？”
出了城中最大的富户的大门，碧落的怀中已经有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神乐现出身形，跟在他后面，饶有兴味：“这不是那个弥勒法师的常用的手段？”
“不，我说的是可是真的风水。”碧落张望着街道两旁的店铺：“而且，这叫做欲擒故纵……可比弥勒的骗吃骗喝高级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是双关哦~

作者状态，忙翻。具体描述：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从不日更。（←语出自另一个作者，缘来如是）



第二章

想也知道，奈落的城堡里根本没有维持一个人类日常需要的东西。
所以碧落花了很多时间买了许多东西，包括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青菜各种肉各种蛋，还有衣服裤子针线什么的……总之，只要是路过的店，基本上都被他光顾了一番。
“让我再逛一会儿吧。”
“下次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你要不要做一件新衣服？给神无买一件也好呀。”
“就没有想过换一套耳环吗？女孩子可不能一直用一套首饰哦。”
“啊，我好久都没有吃过这个了……”
神乐阻止不及，只得眼睁睁得看着碧落踏进第五家小吃店，叫了一盘炸年糕之后就钉在座位上不动了。
她已经很暴躁了。得知奈落惊天八卦的种种震惊不可置信全都化为了诧异：就算奈落一定要喜欢上什么人，又为什么会是眼前这个人类？
从早晨到黄昏，这个人类已经几乎要把这个城市逛遍了，买了很多东西也就算了，但是他居然要她提！
对此，碧落表示，他只是一个柔弱的人类。当然，如果神乐愿意赶着牛车慢慢翻山越岭回去的话，他也没有意见。
——相信奈落也会没有意见的。
——就许他杀了小竹和椿，不许我冷落神乐么？
何况……若是对神乐温柔，反而是害了她吧。
少年的眼神沉静，映着暮色夕阳，仿佛一张泛黄却隽永的画卷，恍惚间竟如斯温柔。他站起来，淡淡道：“走吧，神乐。”
每个妖怪都有自己独有的妖气，鼻子灵敏的存在如杀生丸便可以轻易地自风中知晓犬夜叉的气息，甚至知道犬夜叉身上发生的事情。
碧落虽然达不到那样的程度，但对于分辨奈落的妖气，他还是有几分心得的。巨大的邪气、不纯的妖气，而且，还是那个方向……碧落本来从不对任何一种没有把握的事情做结论，但现在他却能百分之百地肯定，这个气息就是奈落。
城堡之外，是有结界的。
既然如此，奈落的气息为何会溢散而出？就好像……连结界也无法维持一般。
“神乐，快些吧。”
“知道了。”
今晚是新月。
连月亮都隐藏在黑暗的日子。
而被奈落掌控了心脏的她，却是无处可逃。
神乐的表情有些复杂。那是奈落的气息……是城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不知道，可不可以利用呢。妩媚的女子捂住了胸口，然后苦笑。若是心脏还在这里的话，想着背叛奈落的我，心跳大概会很剧烈吧。而不是现在这样，一片虚无，感觉不到生命和自由的所在。
如果要逃出去的话，就只有杀了奈落。
那么，身后的这个少年，想必会是一个助力。
白日里还蛰伏着看不出其存在痕迹的瘴气翻涌在整个结界之中，深紫近黑，在新月的日子里更是漆黑一片，犹如地狱岩浆。
无间地狱，即为奈落。
维持着人类的身份，碧落在降落的一瞬间就张开了乳白色的结界，于整体黑色的城堡之中异常醒目，就像是一个大号的日光灯。
碧落黑线= =
他是那种很信奉中庸之道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想引人注目，大学上课就从来没有坐过第一排的座位……总而言之，是那种喜欢伪装喜欢偷偷完成一些事情的家伙。
但现状是，如果碧落不顶着这西方天使一样的光环，就会暴露出更多的事情。
所以他很想赶快回房。
让我到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去默默散发光和热吧= =
房间里的一切依然和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模一样，碧落扛着大包小包（神乐终于忍不住扔给他了= =）的逛街收获走进来，开始收拾房间。
等到他兴致勃勃地把一面墙上挂上梅兰竹菊松柏等已经装裱好的画框，床头的墙上沿着纹路贴上几幅剪纸作为墙贴，给书桌添加上各种新的纸笔和其他用具，最后抱出一个大号的抱枕放在床上之后，才想起来关于奈落妖气泄露的事情。
（奈落：“……”）
通往城主房间的走廊上，到处是穿着家臣衣物的白骨，本该是眼睛的地方空洞地盯着不同的角落，似乎有鬼火幽幽闪过，诡谲难测。碧落依然神态自若，唇角含笑，就像自己经过的是鲜花遍布的山谷一般。
若是神乐在此看见这一幕，她定然不会再把碧落看成一个简单的人类，也不会以为犬夜叉那种单纯善良的半妖的同伴必定都是善良的。
可惜，看到这一幕的人是神无。
白色的长发，白色的和服，白色的头花。赤着脚的小小白色少女立在走廊的尽头，一片雪白，似乎纯洁无瑕，又似乎随时要融入黑暗之中。
三无少女么……碧落的视线转到神无手中的镜子上，轻勾起唇角。
操纵风的妖怪渴望自由，那么操纵镜子的妖怪呢？
走到小女孩面前，碧落蹲下来，轻声问：“小神无，你知道奈落在哪吗？”
神无的声音一如她的名字，虚无缥缈：“出去了……他不在。”
“哦？”碧落笑得更加开心：“那神乐在哪里？”
小女孩怀中抱着的镜子中显出了城堡结界之外的影像，对峙的两方。一边是钢牙和两个常常跟着他的妖狼族人以及狼群，另一边是神乐和她身后的白骨守卫。
神乐很随意地打招呼：“哟，好久不见了，狼小哥。”
钢牙一脸深沉：“风使神乐，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不管怎么说，你就是……”害死我妖狼族同伴们的元凶。
妩媚的女人不屑偏头：“你死心吧，我不会喜欢你的。”
神乐现在十分不爽。白天一直在陪一个磨磨蹭蹭的人类少年逛街，作为女人她居然还提了一大堆东西，性别完全倒过来了。晚上好不容易回来，难得奈落不在，她想好了说辞正打算隐晦地探一探那个人类少年的打算，这个叫钢牙的妖狼族少主却又出来搅局。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截断了对方的话，并且堵了回去。
“神乐，你……”钢牙被噎住了。
碧落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果无视双方的敌对立场的话，钢牙的确像是在给神乐表白呢。
老实说，站在客观实际的基础上，他并不看好钢牙，就和不看好犬夜叉的理由一样。借助外物这种事情，无论是四魂之玉的碎片或者是铁碎牙，都毕竟不能融入骨血。说起来，若是把四魂之玉从奈落手上夺去，那么奈落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钢牙的优势和弱势一样得明显。
只要封住了这头狼妖的速度，他的实力就是不值一提。
神乐故意让钢牙和以刀为武器的白骨守卫们争斗，然后操纵流动的空气形成龙卷风，高速旋转的风带起地上的骷髅头和刀具，盘旋而上，骨骸的漩涡构成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妖狼族的少主围困其中——任是钢牙速度再快也只能任由宰割。
眼看着钢牙已经彻底踏入陷阱，神乐悠然道：“任意选一条路吧，妖狼族的少主。是要在漩涡中被骨骸削成肉片，还是要跳出来被我剁碎，用哪种方式我都无所谓。” 她艳丽的红唇上勾起一抹笑容，动人心魄。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碧落从容起身，向着黑暗的延展处走去。
神无微启了唇，终是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