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45)

“因为你不愿意想起来啊。”碧落轻轻笑，不再回答。
数千万年前的树脂被埋藏于地下，躲避了风和雷，岩浆和流水，终于成为了温润暖黄的琥珀。谁又能知道，今时今日如此美丽的琥珀，是千万年前树落下的一颗眼泪？
蜡炬成灰，泪始干。
回到城堡的时候，已是黄昏。
与神乐错身而过时，碧落留下一句话：“帮我转告弥勒，犬夜叉每个月都可以去一次戈薇的国度。”
他知道神乐一定会答应。
关键词是“每个月”，碧落相信弥勒不会听不懂。
变成人类什么的，躲到另一个世界去就好了，难道奈落也能穿越食骨之井么？
***
作为这座阴森城堡里面唯二的人类之一，琥珀自那天以后就常常来碧落这边蹭饭。
好吧，严格来说这两个都不能算作人类了，一个已经是妖怪，另一个是借着四魂之玉碎片的力量停留在世上……不过，这样并不影响愉快的用餐时间。
不过说起来，琥珀之前是在哪里吃饭的呢？
碧落这样想了，也就这样问了。
看起来很文静的孩子挠挠头：“啊，之前我都是在林子里打了猎物烤着吃的，好久没吃到这样香的饭菜了呢！”
“不过，总觉得碧落大人做的菜和以前吃过的也有些不一样呢……”
一个中国菜一个日本菜，当然是不一样的。
碧落嘴角抽了抽，递过一张纸巾：“给。”
“嗯？”
“吃饭的时候不要用手抓头……你确定你手上没有油吗？”轻微洁癖发作。
“啊，啊哈哈哈，对不起……”总觉得，好像也有谁，曾经这样教训过自己呢……是那个女人吗？叫珊瑚的、我的姐姐……
琥珀的表情一瞬间有些茫然，带着微微的忧伤。
要讲道理的话，是有很多东西可以讲的，诸如“当时是奈落控制了你，你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刀罢了，而武器是没有罪的，只看握在什么人手中”；“改邪归正、忍辱负重、戴罪立功”；“只要你还是琥珀，珊瑚就永远不会放弃你”……
人们总是试图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开导别人。
但不是真正杀死过至亲的人，不是真正手上染上可以和自身相溶的血液的人，又怎么会知晓这种感觉？
——崩溃、痛不欲生抑或其他？
碧落并没有试图做什么。
有些槛，是只能自己跨过去的。
***
在嘴唇上的伤口完全好了之后，碧落终于决定去找奈落了。可惜的是，在晚上保持着人形日光灯的状态走遍了每个奈落可能在的地方，林同学也没有找到奈落的踪迹。
……这么别扭？
而第二天，他发现了另一件事，每天准时来蹭饭的琥珀，也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下~琥珀不见了，接下来是哪个剧情乃们猜到了么？



第八章

草木被风吹动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萧瑟。
炎蹄有些不安地躁动，却是堵住门口，不让碧落出去。
“怎么了吗？”碧落合着节拍给白马顺毛：“奈落有什么大动作？”
这个城堡之中，奈落的意志是绝对的。因此，他今天白天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毫无疑问也是奈落的意思……只不过，奈落应该支使不了炎蹄才对。
是炎蹄判断外面有危险么？
碧落张开了结界，开窗，便一眼看见了天空上的月亮。
血月当空。
妖异，不祥。
神话中的妖怪总是吸取月之精华来提升自己的实力，而初来之时的帝流浆，也正说明了妖怪和月亮之间存在某种奇妙的联系。
能提升实力的法子，无论是谁都不嫌多的。所以，碧落已经整理出了一些关于妖类借助月亮的辅助修炼的理论。
空间之中，静静地躺着一些薄薄的纸张，其上，就是碧落这些日子来的心血。
“没事的，炎蹄。”
“血月难求，若是不发生一些奇妙的事情，又怎么对得起如此良辰好景？”
少年脸上带着奇妙的笑容，这样说道。
***
在城主的房间里，碧落很顺利地找到了奈落。
纯白的小女孩跪坐于地，怀中依旧捧着似乎永不离身的镜子。
她的对面，倚在窗边的半妖姿态慵懒，眸子却是燃烧起来的猩红——恰如这月色一般。
碧落平平道：“我来了。”
奈落的心情不错的样子：“来了也好。”
他们似乎都默契地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
镜子中，显示出杀生丸和他的仆人邪见匆匆赶路的影像，当然，贵公子依旧走得很贵公子，碧落完全是从跟在他脚边的绿皮小妖怪满头冷汗跌跌撞撞的样子看出来的。
“说起来……小玲呢？”他对玲这个小姑娘可是很有好感的。
奈落心里莫名不爽起来，却还是挂上了阴郁而优雅的笑容：“你猜。”
很可爱的回答呢。
其实稍微一想就知道，小玲不和杀生丸在一起这件事情一定和奈落有关，奈落抓走小玲的几率更是超过了50%——掌握别人的弱点，一向是奈落的拿手好戏，而杀生丸的弱点，太明显了。
“我猜，你一定也想我了。”低柔的嗓音轻轻诉说着暧昧的情话，碧落坐在了奈落身旁。
有些双关意味的话，先承认“我想你”，再是略带希冀和示弱的“你想我”，这种示弱……只希望奈落不要再别扭下去了。毕竟，天天在偌大的城堡里走来走去却碰不到一个人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受。
↑喂，你把炎蹄忘到哪里去了？
奈落偏头。
某些时候，碧落真的觉得有些啼笑皆非，明明在看透人心耍弄阴谋诡计之上那么有经验的奈落，却在某些地方上那么纯情……不过，这一点相当合意。
林同学一直是个很传统的人。
所谓有得必有失，现在一直逗下去，以后碰到什么事情都不会脸红了怎么办……在奈落有所反应前，碧落话锋一转：“杀生丸如果来了这里，当然不仅仅是来救小玲的。”犬族的殿下和人类的小女孩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而且以杀生丸的骄傲（或者说是别扭？），即使想要救走小玲也不会直白地说出来。
奈落笑得森然：“他当然是来杀我的。不过，若是没有一点小小的诱饵，杀生丸少爷又怎么会自投罗网呢？”
***
奈落出去了，去会已经被引来的杀生丸。
难道是上一次重组的时候有了什么新能力或者是强化了什么旧能力，让奈落居然有吃下杀生丸的把握？
不会反而被杀生丸干掉了吧……好吧，大概奈落是由众多妖怪组成的最大好处就是生命力特别顽强了。
别死了哦，我可是不会给你报仇的。
现场直播的镜子里面，奈落已经变成了类似蜘蛛带很多触/手的形态……作为一个审美观正常的人，碧落表示很无语。
有一种微妙的奈落丢了自己的人的感觉。
↑喂，他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杀生丸和奈落的战斗么……学术类后勤类人员表示对战斗无爱。
碧落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眼前尽职尽责的神无。
“呐，小神无，你知道神乐怎么样了吗？她好像吃了很多苦头。”
仿佛虚无的小女孩抬起头瞧着他。
“神乐是风，而你是镜子……”他感兴趣地问道：“你们谁是姐姐？”妖怪的年龄也不能看外表，光看体积最大只的还是悟心鬼呢。
神无的目光没有焦距，却将眼前的少年映在眼底。这个人……温和但是也很危险。也许比奈落还要危险。她垂眸，并不言语。
镜子映照出真实……所以被嫌弃了么？
碧落起身，环视。
整个城堡都被瘴气环绕，那么被抓来的小玲肯定不在这里，那她会在哪儿呢？琥珀也没有瞧见人影……如果说琥珀是和小玲在一起的话……碧落的眸子渐渐深邃起来，如同一湾没有波澜的潭水。
***
一身大红的犬夜叉带领着同伴们飞奔在去往奈落城的路上：“是奈落的气味没有错！”
骑着脚踏车的戈薇赞同：“这条路，就在我们上次遇到神乐的方向。”可惜上次怎么也找不到城堡的所在。
弥勒摩挲着下巴：“上一次是奈落虚弱的时候，但现在还没有到一个月……”泄露出气息……是结界打开了吗？那么，是为了什么而打开的呢？
珊瑚总结：“总之，都小心一点吧。”
奈落的气味消失了。
犬夜叉朝着之前的方向奔跑，眉头紧皱。
现在，他的实力已经有了不少的长进，至少，如果找到了奈落的城堡，他有把握用红色铁碎牙打碎结界！
“等一下，”戈薇停下，道：“我感觉到四魂之玉的气息。”
她指了一个方向：“就在对面那座山上！”碎片的数量好像是一，只有一块四魂之玉碎片，而且又出现在奈落城的附近，该不会是……
珊瑚的神色怔怔的，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种可能：是你吗，琥珀？
***
分头行动。
犬夜叉独自去搜索奈落城，其他的人则去追寻四魂之玉的碎片。
上了山，出现在戈薇等人眼前的是一间木质的房子。
众多杂碎妖怪+死魂+最猛胜环绕着这房子飞舞，再加上戈薇刚刚说只有一块四魂之玉碎片……很好，基本可以确定是琥珀了。
琥珀又在执行奈落给他的任务吗？他的手上是不是又沾上了无辜之人的血液？
珊瑚只觉得心冷。
琥珀是个善良的孩子，还有些胆小。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够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又该如何面对双手沾满血腥的自己？
那么，去阻止他吧。
屋子里的灯火熄灭了，珊瑚眼中的火焰却明亮起来。
琥珀，不论如何，姐姐一定会……救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把琥珀KO掉？



第九章

    有人……在破坏城堡的结界。

    在奈落察觉这一点的同一瞬间，碧落也抬起了头，望向城外。

    有了在一个地方长住的打算，习惯掌控的人自然会先去掌握周围的环境，比如说，城堡的布局，城外的结界。

    破坏结界的人，会是谁呢？

    奈落面对杀生丸的同时，若是还要面对一个不知深浅的对手的话，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要不要帮忙呢？

    居然派神乐去阻止破坏结界的人。碧落黑线。

    不知道为什么，奈落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脱线，之前在犬夜叉一方绝对弱势的时候说一大堆话冷嘲热讽让戈薇恢复了气力，现在又把心里一直想着逃脱对他阳奉阴违的神乐派出去……这难道就是反派BOSS必备的脑残技能？

    城中的战斗看似一边倒。

    奈落只在原地，任由杀生丸挥舞着斗鬼神劈砍，每一次都有墨绿色的肉块散落在地，每一次都没有真正地伤害到奈落本身。

    堆积的细碎肉块渐渐围绕住了杀生丸的身体，碧落注意到，那些从奈落身体上掉下来的肉块并没有死亡，依旧轻微地蠕动着——原来如此，奈落居然想吸收全妖杀生丸吗？也不怕消化不良。

    所以说，现在应该思考的是要不要帮杀生丸吗？

    真纠结……

    碧落并没有纠结太久。

    因为破坏了城堡的结界进来的人居然是犬夜叉，拿着红色铁碎牙的犬夜叉。很明显地，铁碎牙又得到了新的能力，可能就是针对结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