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之道侣(76)
钟以铮板着脸点头,不再说话,深邃的眼眸炯炯有神,比之前锃亮一倍。
风夕崖又传音道:“师兄,过后我将那雪心果摘来,你和余熠一人一颗。”
钟以铮一听,剑眉微不可察的皱了下,传音道:“摘给我即可,愚兄自会赐给外甥吃用。”
风夕崖:这不一样么?
他们道侣闪念传音,余熠三人已经走出树林。
冷不丁看到深潭旁边的雪心果树和两颗仙果,余熠三人皆是一怔,转瞬便反应过来。
老者喝道:“两位道友,雪心果延寿,还请让我。”老者箭步一冲,飞身而起,便要越过深潭,捞向雪心果。余熠连忙以法力阻他,同时也飞去抢夺。中年男子更是不落其后,法力一挡,将老者和余熠全都阻住……三人仅是你阻我我阻你,都因契约而未曾伤害到彼此。
他们身后,年轻女子立即就想趁乱出手摘果,那年长女子慌忙将她拦住。年轻女子又急又怒,那年长者传音劝道:“现在出手,必被那三人围杀……”就在她传念时,前方已经发生变故。
余熠三人互相阻挡,都飞不快速,刚刚跃到深潭中-央上空,突然,那名老者闪身急退!
余熠和中年男子见此,都是脸色微变,稍稍一顿,再要决定进退却已来不及了。他们两人不知怎么,竟已触发了某种厉害禁制,陷入一座屏障困阵之中,周围重重无形屏障犹如泥潭一般将他们裹住,让他们无法冲出,屏障中还有无数蛛丝般的细线凭空出现,从六面八方向着他们乱射而来!
那些细线坚韧黏稠,能够洞穿宝光,不伤人,却能压制法力,而且沾身难除。
余熠和那中年男子将那细线感应个真切,不由脸色剧变。若被缠上,他们必定会被压制所有法力,困在这里活活等死。他们反应急速,猛地震退一波细线,可还有更多细线密密麻麻的扑面而至。
余熠一边竭力震退那些蛛丝细线,一边怒斥那名老者。
中年男子也是脸色铁青的忙乱,同时深深的盯看那名老者,嘴唇未动,却在传音。
他们三人之间的变故兔起鹘落,后面被那年长者拉住的年轻女子怔愣之后,也不急慌了。
潭边,那名老者故意淡淡的说笑激怒余熠二人,言道:“受到盟友契约限制,我等三人不能相互攻击伤害,但我刻意隐瞒某些事项,又激得你们二人匆匆抢夺仙果而陷入困人禁制,禁制未曾伤到你们,这便不算是我违背契约条件,我也不会遭受契约反噬。片刻之后,我自可从容摘去你们一身法宝,任由你们二人身无法力,空守着一潭灵水,却只能活活渴死饿死,届时,你们虽是因我而死,但盟友契约早已到了期限,还是反噬不到我身上。可惜了你们二位,惨兮惨兮。”
余熠痛骂那名老者,又邀请中年男子联手。
老者指着余熠,摇头笑道:“蠢材,蠢材,还不醒悟,还敢邀他联手,殊不知,正是他邀请老夫一起害你,约好事后分摊你一身宝物,老夫才会与你结识。岂不见,他正向老夫传音问询?也罢,老夫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老者一叹,又指向那中年男子,对余熠道,“这姓白的,真正是个白眼狼,他曾多次害死与他真心结交之人,也曾邀我联手杀过三人,你是第四个。他当初受你相助,看出你一身气机晦暗难明,可能是秘术混淆,也可能是异宝掩盖,他那时就已上心。而后,他确认你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一身法宝却是上佳,实乃上等肥羊,偏偏你行事谨小慎微,他明胜你不了,暗害你不得,只能再来邀我联手。他又哪知,老夫我颇为欣赏他那重伤在家的美貌娘子,想要来个老树逢春,岂能容他一直活着?”
中年男子在听到老者第一句话时,便阴冷着脸否认,还提醒余熠:“余贤弟莫要听他挑拨离间,也不可被他激怒乱了手脚。此处禁制全都古老,无人主持,不会持久,你我联手抵挡一阵,必能安好脱身……”话未说完,突然听到老者最后一句话,他一张儒雅面庞登时狰狞成了一副可怖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章节目录 第66章 翻云覆雨
眼看中年男子暴怒至极,老者又笑:“白庸啊白庸,你那娇美道侣重伤三十年,你也做尽坏事劫掠财物,高价求药为她医治了三十年,当年就有人说,你怕得栽在这上头,今日一看,可不正是应了此话?雪心果,你一见到就着急了吧?哈哈!白庸吾友,你且放心,不用等你渴死饿死,你那美娇娘伊香夫人就会在老夫身下快活升仙,先你一步去十八层地狱承受剥皮抽筋油锅之刑,你也尽快赶去,说不定还能见到她在油锅里翻滚的景致……”
老者正是故意激怒余熠和那个名唤白庸的中年男子。雪心果树周围有老者与其故人当年一同设下的禁制,要去摘果也有些过程,不如多说几句轻松话,如果能引得余熠和白庸暴怒失态,露出破绽,被蛛丝细线尽快缠住,也能让他在破禁摘果时安心一些,免生什么变故。
白庸听得神情阴森,嘴皮抖动,但他震退蛛丝细线的一举一动都没有因此混乱。
余熠怒红面庞,却不再喝骂,也不与白庸联手,一边震退蛛网丝线,一边退向下方深潭。
老者一看,当即哈哈大笑。
白庸脸色连变,传音劝阻余熠。
余熠一听,转头恨恨的对他怒目而视。
老者道:“余熠小子,他不打自招,这回你该信老夫的话了吧?”
他们三人后面,两名女子都没有轻举妄动。她们之前没有动手抵挡过禁制,走的都是余熠三人开拓好的现成道路,眼见余熠二人一转眼就陷入困境之中,她们哪敢轻易越过深潭?而那老者老奸巨猾,站在深潭边缘,胜券在握,却仍旧激发着法宝环身,防备得十足严密,她们也偷袭不得……
树林边缘,风夕崖和钟以铮并肩而立。
风夕崖长身安稳,平和如初,沉静的看着余熠等人,眼眸幽深无波,看不出什么实际情绪。
钟以铮则是面色沉冷。他寒着眼眸却不露杀机的扫视过那两个胆敢害他外甥的蝼蚁,又隐含失望的看向余熠。外甥余熠只是受困,并无凶险,自家道侣又正在瞧看场中,钟以铮也想让愚蠢的外甥长长记性,便没有立即出手相助,只是心下沉沉冷哼:蠢蛋,害你舅舅在道侣跟前无脸……
余熠不再退向下方深潭,与白庸相距四丈之遥,各自尽力震散缠身的蛛丝细线。
老者又说笑一阵,见始终不能将他们激怒失态,便收了笑语,不再浪费时间。他谨慎的探察周遭情况,过了半晌,确定没有异状潜伏,他才小心翼翼的绕开深潭,慢慢走向雪心果树。
雪心果树周围有不少禁制,既有最初的古老禁制,也有老者当年与其故友一起设下的防护禁制,老者要解除它们而不伤到雪心果树,需要专注精神,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功的。
暮霭黑纱之下,年轻女子按捺不住,想要趁那老者专注于施法破禁时催使宝物偷袭,那年长者将她拦着,急切间来不及动嘴说话,只能传音与她解释。年轻女子听得满脸焦急,好歹忍耐下来。
风夕崖静看场中。
钟以铮留意着余熠的状态,也留意着自家道侣,无视其他所有人,除此之外,他还留意着雪心果树及其周围禁制。稍后,待那些禁制一被解开,他就会探手摘果——无主之宝,他既然遇到,当然要据为己有,不止雪心果,连果树他都要挖走!
钟以铮沉声向道侣传音:“师弟,愚兄若将雪心果树挖走,你可有法子将它栽活?仙台果树比同品阶之仙草灵花难以栽种,愚兄以前挖过仙台果树,却鲜少能够栽培成活,至今避暑别院中也只有三株瘦小果树是仙台品阶,弱蔫蔫儿的,不成样子。”避暑别院他已经赠予道侣,现在和以后,他无论往里面搬什么东西,都会是赠给道侣的,无须特意多说。
钟以铮传音时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将注意力凝聚到自家道侣身上:二百年后,雪心果再次成熟,你我定然已经续过道侣契约,所续之契约也定然会是永久道侣,没有期限……
风夕崖将目光从累得涨红面庞的余熠身上移开,看向雪心果树,平静的传音回道:“有师兄赠我的那截神木作为前例,我的确有几分把握栽活它,不过,具体如何,还要试过才能确定。”
钟以铮点头,正要再说,忽然眼眸一凝——
雪心果树旁,那名老者刚刚解除他自己多年前设下的复杂禁制,一切如常,顺利之下,他也不禁稍稍松了口气。接着,老者开始谨慎的着手解除当年故人设下的禁制,可是突然,老者身体一僵,神情剧变,急忙激发宝物想要退后,却又在刚退三丈时被阻挡回来!
那名老者竟然不知怎么触发了某种险恶禁制,转瞬之间,便被上百张巨网笼罩住。
那些巨网呈现灰白颜色,网孔细如米粒,每张都是异常庞大,皆有三十丈方圆,上下前后左右,六面八方,层层叠叠,一同向那老者笼罩而去。如此巨网,与深潭上空的蛛丝细线一样,同样不伤人,也同样能够压制修行者的法力,好似就是由那些蛛丝细线编织而成一般。
老者骇异恼怒,却又有些了然。他面色煞白,却又一言不发,只自拼了命的驱使法宝,施展秘术,将一身实力爆发出来,在巨网之中寻找破绽冲撞,竭力想要冲出巨网的包裹。
深潭上空,白庸见那老者遇此变故,在震退蛛丝细线之余,他那儒雅却阴森的面庞不由露出抽搐般的冷笑,笑得悲哀且幸灾乐祸,显得殊为怪异,让他看上去越发狰狞。然而瞬间,白庸若有所思,心头蓦地咯噔一下,急忙转头去看余熠。一看之下,白庸如堕冰窖,只觉头皮发麻。
余熠面上早无怒容,俊朗年轻的面庞上,神情镇定得过分,甚至有种沉冷和阴郁。
余熠看着那名老者,扬手将一只紫色小钟扔到自身头顶。小钟凭空旋转,放出片片紫光,将他团团护住。蛛丝细线继续射来,碰到紫光时却都滑到一边,不能像突破其它宝光一样穿透进去。
余熠捻诀向身前一抹,一抹紫烟在他掌中弥漫,所过之处,定住无形屏障。他手持一柄钉心锥,向身前凿了两下,便听“嗤嗤”的刺耳尖鸣,好像用刀片划着玻璃,听得人心里发慌,牙根都要发软。余熠抬掌一拍,“咔嚓”一阵琉璃破碎般的声响,却是他身前的无形屏障被他拍碎。
余熠顿足一个晃身,电射一般冲出了深潭上空屏障困阵的范围。
钟以铮:……
巨网下那老者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况,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你……”
黑纱之下,年轻女子目瞪口呆,那年长者则急忙捏住法宝蓄势待发,无比警惕的看着余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