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撩到魔王的千层套路(62)
迪迪·兰泽尔瞳孔猛地紧缩,他盯住对面尚且出于思考中的伊恩,语气急促起来:“你说,等下我就去找爸妈商量,一定把你的意思告诉他们。”
“第一,自由进入花田禁地的权限,旁人不能随意打扰;第二,近距离接触到大量研究标本以前,无法确保定能成功;第三,需要耗费大量时间、金钱以及特殊材料,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伊恩以尽可能精简的描述一口气说完。
“三点要求?”
“如果以上能接受,我就留下来,直到找出一个结论。”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迪迪·兰泽尔的回音,伊恩重新从银盘里叉起红丝绒蛋糕,咬掉另外一只兔耳,声音含糊地问道:“有问题吗?”
“……不。”迪迪·兰泽尔忽然笑了笑,“我会告诉父亲和母亲的。”
“没有其他的事情了,请尽情享受为你而举办的夜晚欢宴吧,明夜如此热闹的难得宴会就要结束了。”
伊恩的思绪,中止于记忆里迪迪·兰泽尔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他最后看了一眼远处守卫森严的家族禁地,光可鉴人的卧室窗户玻璃上映出蓝眸犹疑的倒影。
紧接着,窗帘被紧紧合拢,将失眠,将热闹过后更显冷清的孤寂,锁在一个人的深夜里。
最后一夜。
热闹而繁华的庄园里来了一个新的客人。
第43章 时光随过往埋葬3
“那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伊恩把晏明灼的腰搂得更紧了一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脸庞因心神松动而透露出异样的脆弱。
即便他不说,凭借晏明灼的联想与观察能力,在通过画面直观了解到如此多的情报后,也能猜到那一夜发生过什么。
“客人是密斯利吗?”
“最后一个客人,是密斯利所假扮的旅者。”
晏明灼与伊恩,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一个人的名字。
“……原来你也猜到了。”伊恩松开手,说,“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多软弱。”
“明明那么多的预兆就在眼前不断提醒着我,我却被一时的假象所迷惑,宁愿相信他们是真心对我。”
正在玩弄伊恩手指的晏明灼闻言停住,侧眸看来,淡声道:“事后的旁观者,嘴上随便说说要做出什么决定是很容易的,一旦深陷局中,最难脱身的恰恰也是这类人。”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现象。”伊恩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就像是在说我还会重蹈覆辙似的。”
晏明灼站起身,背对着伊恩走到窗口边,去关因风变大而发出吱呀声的窗户:“不是在说你。”
至于是在说谁,他没有继续解释清楚。
不过那无所谓了,伊恩没有在意话语中的些许小节,他垂下眼,喃喃接着没有说完的部分继续说了下去。
“……密斯利所假扮的旅者,在那个狂风暴雨之夜敲响了庄园大门。”
“那夜有许多人来敬酒,柔和清亮的唱诗班和颂压过了屋外的雷鸣声,屋顶在水晶灯映射下变得过于耀眼,让人头晕目眩……”
窗户关上后,阁楼里变得愈发静谧,只能听得见低沉到恍若梦呓的说话声音。
“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寻常美酒很难让我醺醉,但宴会前迪迪带来的消息让我很高兴。”
“等过了今夜,我就能够光明正大地留在父母身边,即使是为了研究禁地里的夜郁金香没有关系。”
“我已经足够忍让,足够自欺欺人!”
“可是啊——”
“他们为什么非得背叛我的信任,把我逼上绝路!”
“为什么!!”
蛇瞳里竖起的一线陡然放大,胃液一路灼烧着腔体。
咚!
随着一声巨响,被踹倒的另一张椅子倒在地上,伊恩侧过身,趴在扶手椅一侧上反胃地干呕两声,背肌绷紧如一道拉满即将断裂的弓弦,陷入神经质地抽搐。
听到背后声响,晏明灼眉头一跳,冲过来揽住伊恩,拍着他的后背心,在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语气第一次染上了显而易见的剧烈波动:“别去回想了!伊恩!!”
蛇瞳焦距涣散,额角的黑色鬓发已经被涔涔冷汗浸透,伊恩抵住软椅扶手,发出应激似的痛苦呻i吟。
他一只手紧紧攥住胸口,另一只手手指蜷曲,不停撕抓喉咙,像是濒死的黑豹咽喉被涌出的血沫堵住,从声带里迸出一声声拼命挣扎却无力回天的垂死嘶吼!
——男人完完全全陷入了那夜无法忘却的梦魇中,回到了他死去的那一刻。
“该死的!”眼前又开始模糊的晏明灼直起身,却一个趔趄,被迫屈膝跪地。
他咬住牙,在地上摸索。
摸到地上跌落的酒杯,晏明灼毫不犹豫反手砸在自己额头。
——咔!
碎片混合着鲜血,从白皙脸庞落下。
计算好角度的撞击疼痛,让他从缓缓浮现的眼前画面中脱离一瞬。
“伊恩……”
晏明灼只来得及握紧一片碎酒杯起身,紧接着就因强制载入的画面,失去对视线与意识的控制,步伐摇晃,扑倒在身体颤抖不停的伊恩身上。
两个人施加的突然重量让扶手椅失去平衡,重重后仰翻倒在地!
啪嗒——!
狂风骤雨敲打着色彩鲜亮的琉璃瓦顶,丝毫不能影响宴会大厅内言笑晏晏、酒酣意浓的谈笑氛围。
兰泽尔家族的主人们坐在高椅之上,敬酒的客人们说着吉祥话,时不时出列来到他们面前,举杯共庆今日欢乐的晚宴。
旅人始终低头排在敬酒的人最后,直到所有人都敬完一两轮,他才缓步上前。
“暴雨之夜,感谢诸位的好心收留。”
戴着兜帽的不知名旅人垂着头,面对宴会主人行了个仪态标准的贵族礼:“为表诚意,请让我为尊贵的庄园主人们献上一壶从异国带来的美酒。”
“请吧,客人,让我们期待一下你带来的礼物。”迪尼·兰泽尔威严地抬起手,向外一挥,此刻他的脸上也因饮酒过量变得赤红起来。
伊恩则半阖眼眸,拄肘抵住侧颌,掩住大半张脸,也掩住了他眼眶下的浓重阴影。
连续两夜未能入睡,加上酒精催发而昏昏欲眠,他连坐在身边的爱狄亚重重推他肩膀都未能察觉。
“我来倒酒。”迪迪·兰泽尔快步上前,与兜帽下受他邀请而来的术士对视一眼,相互确认过后,郑重地点点头。
“驱魔安民一事,拜托你了。”从术士手上接过从行囊里取出的特制铜壶一瞬,迪迪·兰泽尔低语,“事成之后,必有大量钱财为您送上。”
“报酬是小事。”术士笑了笑,“使伎俩侵占了你们亲人身体的强大魔物,势在必除。”
两人对话过一句,迪迪·兰泽尔双手捧起铜酒壶,向高座那边走去,术士拉低兜帽,视线像刚才一般紧盯地面,紧随其后。
此刻其他人都极有默契地围成一个半包围圆圈围拢过来,颂歌停止了奏乐,佣人与奴仆纷纷有序离开大厅,离开时关上了宴会厅唯一的大门。
甘甜而鲜红的葡萄酒液,从铜壶中被倒入四个银杯。
父亲、母亲、弟弟相继一饮而尽。
只剩下最后一个盛满红色酒液的银杯,杯中液体在金色的光芒下轻轻摇晃,像是跃动的心脏。
术士闭上眼,用急促语调轻轻念着拗口晦涩的咒语,银杯中清透的酒液渐渐浑浊,随着一滴一滴鲜血在液体中忽然出现变成彻底的暗红色。
咒语念完的一瞬间,暗红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成原本的酒液颜色。
“小心,的确是个极其强大的魔物!”术士喘着气,捂住因反噬而短暂失明的一只眼,低低嘱咐他们,“同源之血,真灵之名——现在这个替代版的方案能否奏效,我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