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撩到魔王的千层套路(219)
梦魇马车在目的地停下。
狈管家为老狼王与白海辛熟练地掀开门帘,恭请他们下车。
他们站在了被称作“人窟”的大型人体炼金法阵前。像这样的法阵,在月光森林里还有多处,在月之国,每个族群的领地里,至少隐藏着一座。
“作为狼族中的一个民众,你大可以什么都不关注,只要一心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就算遇上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闭起眼当做没看到,第二天醒来,一切又恢复平常。这是正常的,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影响更多人,也没有足够广阔的视野去了解到更多。”
“但作为王者,你必须思虑深远,要硬起心肠,学着去面对黑暗。”老狼王拍了拍白海辛的肩膀,“一个人,或者一个团体犯下这样的罪,那是邪恶。但是一个族群为了生存而不得不这么做,对于狼人而言,这就是最无可置喙的正义。”
走进阴暗的洞窟,两侧被分为一格一格的小空间,还有许多的“蠕虫”被饲养在洞窟内的牧场里。
靠近洞口的“蠕虫”还能保持人形,有些眼睛被摘掉,有些没了舌头,有些肚子上满是破破烂烂的伤痕,连肠子都没塞好。
它们痛苦地“啊、啊”叫喊着,可没有狼人能听懂他们在叫喊什么。
就像人类也听不懂昆虫的鸣叫,只觉得吵闹,屠夫不会去管屠刀下流出眼泪的家畜,一心在意刀够不够快利够放血砍下头颅。狼人就算能听懂,也不会去分辨那些细弱呐喊的含义。
越靠近洞窟里,黑暗就越浓郁。
“蠕虫”们在地上甬动,蛄蛹,蛄蛹。细细的喊声消失在死一般的寂静里。
白海辛拥有着狼人生来强悍的夜视能力,此刻他却觉得也许看不清楚会更好。他看见“蠕虫”不成样的脸庞,看见它们交缠在一起的扭曲肢体,看见它们在融化……
呕——
老狼王披风下的身体有些佝偻,权杖敲击石砖的笃笃声却一直很稳定。
“这些到底是什么?”白海辛茫然的询问,在空荡的石窟里传出很远,一层层荡漾回声。
“它们,是人蛹。”老狼王回答,“还在融合的人蛹。”
“学堂里,很久以前,不是留过一次课后作业,让你们观察虫子是如何从虫蛹中破茧而出?”老狼王停下脚步。
光亮从最深的地方透出来。
石窟顶悬着数个透明的茧,茧中,顶着狼耳、狼尾巴的小孩如同蜷缩在母亲的子宫中,香甜地沉睡。
“他们正在进化……”
“接受完身体的改造,与灵魂的洗礼,才能从融合完成的人蛹,破茧而出,进化为狼人。”
老狼王转过身,面向白海辛,张开双臂:“海辛,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身为狼人的我们,却要学习人类的礼仪文化,反而把在人前露出狼型摒弃为野蛮?”
权杖落地,衮袍滑落,一只庞大而沧桑的老狼踩在衣服上。它有着狼的头颅,狼的长吻,狼的獠牙,狼的利爪,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这时,老狼忽然抬起左前掌,低头咬下戴在前掌上的某个东西。
被打造成利爪模样的金属手指套被取下,露出几个短短的畸形手指头,长在毛茸茸的狼掌上,扭曲而怪异!
“不是所有狼人,都拥有和你一样完美的狼型,以及随时随地能够变幻形态,无需沐浴月光,甚至毫不费力。”
“民众是愚蠢的。他们只知道,不要在人前露出原型,所以,谁也不知道真正完美的狼型长什么样子。而知晓这一切的贵族,都在忍耐,在伪装。”
对着白海辛,老狼王哈哈大笑:“别露出这幅好似遭到背叛的表情。这一切所为,都是为了狼族更伟大的利益。”
“而你,白海辛,是比我们都要纯粹的狼。”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我没有骗你。你的的确确将会是下一任新王。”
“因为只有你,并不来自人蛹,而来自你母亲宁愿熬尽自己的辛苦孕育。”老狼王的神色变得疯狂,“我牺牲了我的恋情,其他贵族提供了血祀需要消耗的祭品,无数宫廷萨满为此油尽灯枯……这一切的一切,只为从过去唤回强者的灵魂,再注入到合适的躯壳里。”
“人蛹,是一场历经数十代的实验,它让红月之国,变成了双月之国。”
“下一场实验,被我们命名为狼蜕。新王,将会是狼蜕计划的开启者,同时也是主导人。”
“天空中,有两个月亮,还是太挤了。”
老狼王语速放慢,意味深长地说道:“据我所知,血族那边,也有类似将人类转换成纯种血族的秘术,并且出现了相当成功的案例。要是能把这个案例捉过来,供萨满们研究解析,一定能大大有利于狼蜕计划的成功。”
“但我派去的间谍还没能打听清楚,就死在了古堡里,被吸干成了干尸。”
白海辛缓缓攥紧拳头:“你想说什么?”
“把被那群老蝙蝠藏起来的宝贝夺过来。”老狼王诱惑他,“和人蛹进化的痛苦过程不同,听说那个案例中的人类,在转化成血族前一度濒死,成为血族后,却比对他施加秘术的血族还要强大。”
“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青春就更加容易逝去。你难道不想让地牢中的人类能够长久陪伴你,而要狠心任由他早早年华易逝,最终死去?
白海辛沉默片刻:“不,我要他活着。”
他的语调,比此前任何时刻都要坚定不移。
第175章 战争打响
一天,两天,三天。
光线的明暗交替,对牢房失去意义。
晏明灼耐心地等待着。
半个月后的某天,他等来了白海辛在红月领域失踪的消息。
又过半个月。
银月王庭,地牢。
铁栏杆制成厚重的门,传出钥匙插-进锁孔扭动的牙酸声。换了生面孔的狱卒打开门,恭敬地退开在一旁,请贵人进入。
“你还真是有耐心,老师。”白德罗走进来,脸上挂着惯常轻浮的笑容。
“我只是在赌。”晏明灼低头看书,声音淡然。他的手腕被拴在墙壁上,却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在翻书页,就像是身处下午茶的桌边,而非牢房。
“赌我会不会相信你暗中递来的消息,跟踪父王和大哥?”白德罗脸上的轻浮消失了,呈现出精明狡诈的神色,“恭喜你赌对了。但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帮我?”
“多头下注,分散风险,是赌徒应当具备的美德。”晏明灼摇了摇手腕的铁环,沉重的金属发出声响。
他示意白德罗解开他的束缚。
白德罗犹豫片刻,下巴朝狱卒轻点。会意过来的狱卒连忙取下配在腰间的钥匙,走向晏明灼,打开枷锁。
白海辛来过牢房的第二天,原本能够自由活动的晏明灼就被限制了一定的活动距离。狱卒也被陆续换成没见过的面孔。第二周的时候,生面孔狱卒照例取走没动过的餐点,临走前告诉了他白海辛失踪的消息。
看起来,晏明灼的反应,让狱卒背后的人感到失望。于是又过了一段时间,他选择亲自现身,来见晏明灼。
“很好,现在我们能够好好谈话了。”晏明灼活动着僵硬的手腕关节,把膝盖上的黑色无名皮书压在枕头下,坐姿懒散。
他对面站立的白德罗,因笔直姿态,对比之下反而拘谨。
“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老狼王,还活着吗?”
如此冒大不韪的话,晏明灼轻飘飘地说出来。一旁侍立的狱卒捂住耳朵,不敢偷听,白德罗也不明意味地叹息了一下。
“活着。但离死,不远了。”
“你故意选择入狱,是不是为了躲清静,避开这段混乱期?”白德罗若有所思,“你早就料到,父王已经命不久矣。”
晏明灼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白德罗以为自己明白了晏明灼的意思,他疑惑道:“你擅长医术,能一眼看出剩余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