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撩到魔王的千层套路(171)
大约一小时后。
蛋包饭、炸丸子、杂菜豆腐汤、凉拌小菜。
非常朴素的家常菜。
提前到达约定地点,稍显坐立难安的佘昙看见白色镂空凉桌上陆续端上的几样菜品,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也不能轻易卸下防备。毕竟他是抱着以身试险的想法,才接受了邀约。
佘昙想起还躺在冰箱底部的玻璃碗,默默等待还穿着浅黄围裙的晏明灼落座后,才缓缓提起筷子。
围裙腰身处探头探脑的小狐狸很可爱。
佘昙不着痕迹瞟过好几眼,余光令他察觉到晏明灼已经开始进餐,以一种优雅而快速的姿态解决着碗盘中的食物,看起来吃得很香。
这令他始终饥饿的肠胃也滋生出某种不必要的生理性进食欲-望。
“多谢款待。”
佘昙说完,移动筷尖,试探性戳破了松软嫩黄包裹着米粒的蛋皮。
淡淡热气上升,与不远处稀薄的雾气混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米粒晶莹而饱满,蛋皮散发着扑鼻香味,上面甚至淋着鲜红色的番茄酱,看起来酸甜可口,又不失食材本身的鲜软。
毫无异常。
佘昙又望了眼进食速度惊人银发“少女”。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贸然地用勺子舀出满满的份量,而是先挑了一点沾染番茄酱的蛋皮,送入口中。
等等……为什么他会先入为主认为这是番茄酱?
如同坠入地狱般的咸辣,混合玻璃划拉硬物般令人牙齿酸软苦涩的口感……
“怎样?”晏明灼眨了眨眼,真诚地满含期待询问。
捏住筷子中部的手指在微微战栗,佘昙喉头滚了滚,勉力让自己不要因突如其来的刺激而松开手。
“嗯。”他露出一个微笑,“超乎我想象的独特。”
“喜欢就多吃点。”晏明灼的态度由起初的僵硬变得自然起来,笑容愈发温柔。
佘昙:……
“……好。”
漫长的心理建设期过去后。
最后只留下了干干净净的餐盘。
和佘昙此刻的大脑思维一样,空白,凝滞,停止了运转。
第129章 给的实在太多了(修)
他是谁?他在哪?他应该要做什么?
好半晌,灵魂犹如魂飞天外的佘昙才转动眼珠,看向毫无异色的晏明灼。
“告辞。”
他拍案而起,落荒而逃。
在佘昙险些忘记自己来意之时,晏明灼唤住了他。
“请等一下。”
许是感到熟稔,此刻面对佘昙,他脸上的表情相较原先的冷漠,显得要生动许多,这令佘昙的态度也不自觉变得和缓。
进餐期间,佘昙机械地挥舞着餐具,不时也通过回答问题的间隙,借机短暂逃避味蕾的备受折磨。
现在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不少信息。
例如他的职业,例如他并不常待在家,最近为了迎接月中即将举行的庆典,才决定给自己放个长假。
再例如最近在调查的目标。
赏金侦探就是一种得善于从蛛丝马迹中找出隐藏联系,大胆设想,小心求证的职业。
他敏锐地觉察到,晏明灼的接近,别有所图!
只是几番试探,晏明灼也没松口,他才决定暂时撤退。
……嗯,绝对不是出于某些不可说的其他原因。
比起佘昙表面看似寡言平淡,实则弯弯绕绕的丰富心理活动,晏明灼十分坦然。
“开个价,我希望能够雇佣你一段时间,保护我的安全。”
说完目的,他将昨晚遭遇老修女的经历,以及今天白日前往治安队的事情,简明扼要告诉佘昙。当然,中途省略了些细节。
“你刚才说,传教婆摘下了面具,还打着希望教会的旗号,送了你一袋奇怪的种子?”佘昙若有所思。
他重新坐回座位,显然对晏明灼所遭遇的怪事来了兴致。
“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恶徒,一反常态暴露自己。要么她认为自己的身份不会被察觉,要么,她拥有万全的把握,目击者不会检举她。”
晏明灼摇摇头,指出佘昙留有余地的部分:“也许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你认为她昨夜本该按以往案例中的手法,深夜潜入民宅袭击你?”
“一种可能性很高的猜想。”晏明灼,“实际上,我却度过了平安的一夜。”
“这代表什么?”佘昙挑挑眉。
他明明知道晏明灼的言外之意,却饶有兴致地凝视着翕动的淡色唇瓣。
晏明灼整个人都是清清淡淡的,若即若离。鲜亮的衣物在他身上并不显丝毫艳俗,反而在雾色中,溶成边缘过渡自然的朦胧色块。
当他缓缓微笑时,凝固的时间开始流动,变得生动而具体,仿佛整个世界都清晰起来。
“这代表着……”晏明灼顿了顿,刻意拖长尾音,吊着佘昙的胃口。
直到接收到眼神催促,他才不慌不忙道:“或许,有人替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正因如此,我才能一觉睡醒到天亮,直到治安执行官敲响房门,打扰我的清梦。”
“佘侦探,你认为我的推理如何?”
“很不错。”佘昙十分捧场地鼓鼓掌。
紧接着他起身,伸手开始收拾空碗盘,自然而然道:“在做出决定以前,介意邀请我去楼顶瞧一瞧你的花房吗?”
“请吧。”晏明灼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他想了想,不忘叮嘱道:“参观完以后,记得洗碗。”
*
佘昙蹲在松软的黑色花田前,风衣衣摆随意撩起,眼神十分深邃。
要是再配上一柄水旱烟,加上个大草帽,青蓑衣,依着他那长时间一眨不眨深情注视土地的目光,偶尔伸手捏起一撮土放在鼻尖嗅闻,妥妥的老农气质无疑。
“没有异常。”他不顾泥土,徒手刨开一个洞,望了眼被晏明灼当做实验组的奇怪灰种,“只是普通的花种。”
晏明灼站在他身边,同样俯身,聚精会神观察着,“什么花。我不记得有植物的种子长这样,聚拢在一起像是流动的雾气。”
“雾之国的特产。”佘昙起身拍了拍沾染尘埃的手掌,“先前你说‘希望之种’时我就猜到了。希望教会所分发的圣礼,也是它,那个邪-教徒在这点上倒是没骗你。”
“难怪我在其他地方没见过。”晏明灼对特产字眼很敏感,来之前,他倒是搜集过相关情报,只是没料到希望之种真如字面意义上而言,是花的种子。
“我记得希望之种之所以被称为圣礼,在于每个人的圣礼都各不相同。它反映着人心底最深的愿望。”
“你说得没错。”佘昙轻轻颔首,肯定了晏明灼的说辞,“但你或许不清楚,关于希望之种的存在,只是个传说。”
“每一年的四月祭前,希望之种的传说会如同春草般兴盛,希望教会的活动也会借机变得频繁。然而庆典结束后,这个从未在人前得到证实的传说,会再度沉寂下去,直到来年春天。”
“饶是如此,家家户户的顶楼依旧会设置花房。而在四月来临的第一天,再排斥希望教会的人,也不会拒绝教徒分享的希望之种,只为接下来的一年里求个好运。”
“所以说传教婆的时机选得十分巧妙。”佘昙感慨,“按理来说,在四月,连恶徒们的活动也会有所收敛。”
晏明灼毕竟阔别故土已久,遑论他脑海中的年少记忆还出了差错。论解读雾之国特有典故的能力,根本比不上佘昙。
但他也有种特殊的优势,那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白了,没尝试过的东西,总是会抱着也许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子的侥幸心理。
“我想试试。”晏明灼说,“希望你可以在保镖工作以外,兼任教我如何种出真正的希望之种。”
“呃……你对我是不是太有信心?”佘昙诧异地强调道,“我刚才说的是,没人证实过的传说,而不是除我以外,无人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