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撩到魔王的千层套路(229)
好饿。
银色瞳孔中,暗红血色转瞬即逝。晏明灼抬手抚摸着挂在胸前的五芒星吊坠。
代表理性的天平,一会往白海辛的方向倾斜,一会往月之国外的世界倾斜。
他不用今晚做出抉择。
但需要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天,随着白海辛的回来,近在眼前。
……
“殿下。”
狈管家出现在匆匆回宫的白海辛面前。
纵然宫殿外血流成河,直到现在,地砖上的血迹也没清理干净,他的脸上却一如既往秉承尊敬与彬彬有礼。
“就算白杜兰的尸首还没找到,在王位争夺中落败的他,也不可能再回王庭。”白海辛提醒狈管家,“你不应该再用殿下称呼我。”
“您说得很对,二殿下已经失去资格。但继承王位的考验,并未结束。”狈管家手抚前胸,向白海辛行礼,“狈族世世代代忠诚狼族,负责侍奉狼族王者,同时,也负责监督王位继承的有序进展。有些规矩,或许您并不知道。”
对待狈管家所言,白海辛嗤之以鼻:“规矩……噢,我曾听老师开玩笑说过,你曾经邀请他加入王位争夺战。唯有强者之姿,才能最终登顶王座,而失败者则负责孕育更强的后代——你所说的规矩,就是这种毫无约束力的过时条文?”
最初每一条规矩的出现,也许有其当下的语境。时过境迁,人心易变。失去生命力的规矩,不过是腐朽的文字,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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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灰尘一起尘封在历史记录里。
面对白海辛言辞不屑地指责,狈管家温和道:“我很遗憾晏明灼阁下拒绝了这一提议。但正是他的拒绝,让陛下意识到到他对您的重视,这是好事。”
“够了!我没工夫听你啰嗦。”白海辛打断狈管家,不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尽管人类的风俗已经浸润狼族许多,但有些区别,生来注定。”
狈管家说:“只有成年才能正式登基。二王子殿下,也是一样的情形。”
“二殿下挑战了三殿下,三殿下身死。您挑战二殿下,二殿下身败。在成年礼上,您正式宣誓登基以前,对王座的挑战,都被视为合理合法。”
“请不要忘记,狼人始终是狼人。狼族真正的成年礼,法定是七十岁,而非二十岁。”狈管家微笑,“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当局者迷。在动辄长达数百年的平均寿命面前,您还只是小狼,殿下。”
白海辛霍然起身!
他喊道:“我明白了,被我所忽略的关键!”
白海辛扔下狈管家,如一阵风般骤然而来,又骤然而去。
委婉进言的狈管家摇摇头,没有计较白海辛的冒失。他关上因受到撞击而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声的宫殿门,转身平静道:“二殿下,人类有句古话,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您何必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非要棒打鸳鸯呢?”
如墨般浓重的阴影里,传出白杜兰的声音:“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这是命运对他们的诅咒。”
“我不理解您的话。”狈管家道。
白杜兰淡淡的笑:“无知有时是件好事。它能保护你,不因了解真相而陷入疯狂。”
“也许你认为我甘愿配合自毁势力,是疯了。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觉得自己疯了。”白杜兰喃喃道,“只有舍弃现在,才能得到更多。”
“我要走了。祝你也能早日醒来,狈管家。”
声音消失。
只留下狈管家站在宫殿里,眼中透出迷惘。
……
无论多么漫长,这个让无数人难以安眠的夜晚,终究会过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晏明灼以为白海辛会沉不住气直接挑明,没想到白海辛却装得和没事人一样,笑嘻嘻黏着他打转,有事没事要贴贴一下。
晏明灼给植物浇水,白海辛就在一边问每种植物的名字和药性。当初在学堂时,白海辛可没现在认真好学。
晏明灼放下水壶,白海辛赶紧凑过来捏肩按手,还不忘在脸颊偷香一个当做报酬。
白海辛对晏明灼的赤忱热情,从他每一个举动肉眼可见。
不像某些人类,喜欢只停留在口头和心里,作为直截了当的狼人,喜欢当然要光明正大地表达出来。
让恋人感受不到的喜欢,比自我感动还要低级。
至少狼人如此认为。
也不知道白海辛是聪明,还是过于直觉系,他的确拿捏准了晏明灼的部分“弱点”。
——新生出来,经过孕育渐趋成熟,而难以自抑的感情。
论诡辩或是理论,晏明灼完胜白海辛。老师的特殊身份,白月光的特殊地位,也叫白海辛在晏明灼面前下意识听话,舍不得说出一句重话。
论理性,白海辛在晏明灼面前完败。但他不做口舌之争,只打直球,身体力行告诉晏明灼,他超爱。
这就很难顶。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一心只有自己的小狗。更何况,小狗不只是小狗,他是狼族未来的王,他是白狼。
比恋爱脑更难缠的,是事业有成且身怀杀器的究极恋爱脑。
晏明灼的平静,被白海辛的不按套路出牌搅得一团乱麻。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每次才提起话头还没说出第二句,白海辛就缠上来,黏黏糊糊猛狼撒娇,缠着缠着晏明灼就分神。
而后一夜过去。
又一夜过去。
再一夜……
停!
对象太黏人也不好,首先对腰不好,其次对腰不好,最后,真的要爱腰护腰,不然就不要找一个体力过于强悍的肉食系男友。
起初晏明灼还能死死压制住白海辛。
然而白海辛身为老师最优秀的学生,很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深谙什么叫大力出奇迹,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野性是留在每个兽人骨子里的原始冲动。白海辛或许学不会人类那么多的小技巧,但他一往无前的热烈,是关系升温且保持甜蜜的最好迷情剂。
每次到最后,晏明灼都是困倦到被白海辛搂在怀里睡过去。
曾经他睡姿端正笔直,很难保持熟睡状态,每次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只是曾经。
因为白海辛特爱拿手臂圈住晏明灼,跟狼叼兔子似的把人圈起,热烘烘的体温烧得晏明灼大半夜醒来,差点被闷在鼓鼓胸肌里窒息。
晏明灼推开白海辛,拉开上半身距离,却发觉腰间仍缚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比水蛇还会缠人。他的腿也被白海辛夹在腿中间,整个人跟嵌进去似的,紧密无间。
白海辛是“凹”,他就是那个“凸”。
哎哎哎……
白海辛过于霸道的睡姿,迫使晏明灼无声往角落里移动,因为狼人体温真的太热。躲到尾声,结果就是白海辛迷迷糊糊醒来,感到空虚,一伸手,又把晏明灼重新逮进怀里,“嵌”得比之前还要紧。
大概是床太小了。
晏明灼忍了大半年,忍无可忍,提出分床。
白海辛铁骨铮铮一条狼,当场没忍住,变回兽型哭给他看。白狼嗷嗷长嗥,眼含热泪,蜷缩在晏明灼腿边枕着膝枕不肯起身,伤心得像个几百斤的胖宝宝,毫无形象包袱可言。
晏明灼:“……”
居然,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呢。
晏明灼抚摸着白狼呜呜咽咽的毛茸狼头,字斟句酌许久,冷不丁开口:“等你正式登上王位,我会走。”
话音刚落,拱着晏明灼腻歪撒娇的狼头不动了。
良久,白狼闷声闷气道:“一定要走?”
“……一定要走。”
“为什么?”白狼抬头,琥珀色狼瞳里异样地冷静,“你已经厌烦我的身体,我的感情了吗?”
“没有!”晏明灼眉头轻跳。
“是因为人类短暂的寿命?”白狼步步紧逼。
“也不是。”晏明灼叹了口气,“此前我的确想过用这个原因,抱歉。坦白来说,我和普通人不一样,我想即便真过去许多年,我也不会自然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