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撩到魔王的千层套路(35)
“没关系。”黑公爵突然伸手揽住眼前人的肩头,他盯着晏明灼,认真道:“如果你想通过学习,拥有足以自保的力量,我可以帮你。”
“学习?”晏明灼一怔。
黑公爵点点头,变魔术似的,抓起晏明灼的手,在他摊开的掌心中放下一枚金色钥匙。
他今天本来的规划,是要同晏明灼讲这件事,却被在地牢里察觉到的异常情况拖住了脚步,转而开始处理乍起的疑心。
“这是顶层书房的钥匙。”他说,“我曾带你去过外间,但那只存放着掩人耳目的消遣读物……真正的珍贵书籍,藏在被隐匿起来的里间。”
迟疑片刻,黑公爵缓缓问道:“晏明灼,你想……成为术士么?”
他厌恶术士。
但这份可供人类掌控的力量……是没有对错可言的,就连他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员。
“听上去,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晏明灼握紧色泽晦暗的金色钥匙,注意到上面布满磕碰划痕,似乎年代十分久远。
也许在顶层书房,除去术法之类的超自然典籍,还能找到他一直在寻觅的历史书,有关庄园的来历,亦或是隐藏在历史一角下的阴影——
夜郁金香庄园最初建立的时间,远在夜之国有历史记载以前。
晏明灼婉拒道:“我暂时还没有改行换业的打算,如果你愿意同我聊聊术法作为消遣,我倒是很乐意。”
“好。”
黑公爵的提议的确令人心动,晏明灼也急需了解一部分相关的知识。
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异客们到来之前,按部就班地进修成为术士的前期大量知识储备,只能根据目的,有针对性地选择最为需要的东西。
比如……
如何解开年轻鬼仆的禁制,让他恢复思考能力,能够正常交谈,而不是出于死灵的天性,攻击晏明灼?
夜晚。
晏明灼的视线,瞥过由紧闭变为虚掩的储物间大门。
他知晓黑公爵已经进去过,只是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否则晚宴时,藏不住的心事便会与那个与头颅有关的“小笑话”一同提出来。
黑公爵的直率怒火很好安抚的前提,建立在晏明灼没有真正做出过分出格的事情——他从未踩到过伊恩真正不可触碰的底线。
或者说,即便无意中触摸到一点点,也没有留下把柄。
事情也许不会一直如他所愿般,那么顺利发展下去。
晏明灼没法束手束脚,必须主动出击,一旦要调查与庄园诅咒相关的线索,势必要触碰到伊恩不愿提及的某些东西,而在紧迫的时间追逐下——
这个矛盾,短时间内难以调和,希望它爆发的时间,能够来得更晚一点。
当晏明灼闭眸沉思时,躺在他身边的黑公爵也在同床异梦。
……为什么晏明灼能够那么心如止水地道完晚安,紧接着就钻入被窝,立刻以标准睡姿快速入睡?!连心跳都不快一秒。
明明他才是真正的人类,没有世俗欲望的吗!
伊恩冷眉肃目地背过身,手指捏住被角,像是在蹂躏一个看不见的人,内心彻底抹去对晚安吻的期待。
就连今晚亲吻指尖的唇,也仅仅克制地落在指甲上……这几日同床时更是规规矩矩。
像是有条无形的线,在限制着晏明灼接受、或是做出更进一步的事情。
黑公爵脑海里,忽然跳出个石破天惊的猜测——
难道是……他……
伊恩又翻了个身,死死盯住晏明灼不为所动的侧脸。
忽如其来的好奇,令他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压低身体,倾斜着角度朝下方偷偷摸摸伸出一只手。
苍白的纤长手指,一把扯开被睡着的晏明灼用肘部严防死守压住的被角!
随着屏住的呼吸,指尖溜进去。
隐藏在瘦削外表下紧致的肌肉,腰部热烫柔滑的肌肤,再顺着往下……
——他的手腕就被另一只白玉般的手,死死锁在原地。
晏明灼的力气,在关键时候,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尽管对怪物而言,依旧轻而易举能够挣脱人类的束缚,做了坏事的心虚之感,令他顿时僵硬在原地,既不猛地指尖前探一解心中疑惑,也不回缩当做无事发生。
掌心肌肉的美妙触感,令人流连忘返。
他干脆抬眼望去,与掀开长长睫羽的晏明灼,隔着黑暗对视。
“伊恩。”晏明灼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注视着他超乎寻常的“勾引”之举。
他低低浅浅道出无奈的叹息:“我是睡着了,但不是死人。”
银眸青年握住他的手腕,停在那里,似乎没有更一步的打算
“……晚安吻。”黑公爵以闪电般的速度收回手,冷静扯开一个理由,试图转移尴尬局面。
他盯着晏明灼支起身体,向自己靠近。
黑夜里仿佛滋生着喑哑生长的细密罗网,铺天盖地压下,将通过唇瓣零距离接触的两人裹在一起。
一个童年从未得到过的,带着祝福的吻。
轻柔落在了怪物的额角。
“伊恩,祝你有个好梦。”
碎发扫拂过朝上的脸颊,黑公爵闭上眼睛,若有似无的香气从晏明灼的颈侧飘入鼻尖,是很熟悉的,属于晏明灼的气息。
他乖乖“嗯”了一声,得到晚安吻以后,不再做乱了。
晏明灼重新躺了回去。
分明得愿以偿。
不分场合的疑心,却在此时忽然乱入脑海,敏锐的嗅觉令黑公爵骤然回想起昨夜抱着枕头时闻到的气味。
清淡的香味,很相似……
但与今天相比,多了什么东西。
第24章 兰泽尔家族
“晏……”
想起什么不对劲的黑公爵侧过脸,想要再次推醒睡在身旁的人,问些问题。
他手臂刚刚抬起,往这边靠近,便被闭着眼的晏明灼熟练捉住。
白皙纤长的手指顺着肌肉线条下滑过手腕,和昨晚一样,握住黑公爵的手,干燥温暖的掌心紧紧相贴。
“……”
算了——
黑公爵沉默着闭上眼,心中的不安与焦躁,莫名被渐渐抚平。
不必急于一时,明早再问也是一样的。
等到第二天,面对言笑晏晏的银眸青年,他原本几欲破土而出的问题,却怎样也说不出口了。
之后接连几日,晏明灼许是意识到前些天太过冒进,他转而安安分分下来,拉着黑公爵在庄园内各处“郊游”。
抛弃了将死灵们作为写生对象的热情,晏明灼反倒对荒芜野林里那些奇形怪状的野草、挂藤、枯枝等等植物,滋生出极大的兴趣。
在黑公爵的陪伴下,夜郁金香花田他也去过一两次,其中一次还与正在为父亲亲手磨制墓碑的花农无意中打过照面。
在黑公爵眼前,晏明灼与花农并未过多交谈,只是略一点头。
拉开一小段距离后,背着画板的晏明灼状似无意回头,倾听着背后传来的喃喃自语。
“再过四日,又到该给花田除草的日子了。”失去名字的花农,低头跪坐在尚未刻上姓名的灰石墓碑前,手指摸着石块粗糙不平的棱角,又重新拿起放在身旁的磨轮,道,“爸爸,我会记得的。”
晏明灼听明白了花农隐晦的提醒。
他自然没有忘记当初的七日之约,于是在交谈时,漫不经心地对黑公爵提议道:“我们去中心雕塑那边写生吧,有其他元素作为搭配,画面才不会太单调。”
以地点回应时间,神不知鬼不觉传递暗语。
晏明灼对夜郁金香庄园表露出兴趣,这是黑公爵愿意看见的事,他自然没有异议。
上次他们乘坐死灵马车来到花田时,晏明灼曾撩起窗帘,远眺到花田中心的格外引人注目的巨型水泥雕塑。
巨大的雕塑,低下看不清五官的头颅,跪在大片大片相连的黑色花田中央,灰与黑的边缘在夜幕中模糊,交织成晦暗不明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