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百年,朕成了暴君的白月光(3)
秦铎也也轻笑一声,抬眼对上那双阴沉的凤眸,说话语气却愉悦极了:“止戈剑锋,其锐不减当年。”
看到止戈剑的那一刻,秦铎也就知道,他魂魄来到了魏朝的后世。
止戈剑是他年少还在做世子时,他父亲一次偶然,在北疆寻到了一块漆黑但坚硬无比的陨铁,挂了招募寻求铸剑大师为他打造的一柄宝剑。
当时他热切极了,有空就跑到大师那去看铸剑的情形,炽热的火光和反复的淬火,衬得整个工坊白烟袅袅,自己也因钻来钻出被煤炭搞得灰头土脸像块碳。
他父亲当时跟他说,提前给你做的及冠礼,喜欢吧,给剑取个名字。
彼时北疆战火纷飞,年十六的秦铎也身量却如竹节一般,北疆的风沙和草场,将少年养出一身的无畏与英气,一身深红劲装,鲜衣怒马,眉目飞扬。
高马尾一甩,秦铎也兴奋,少年嗓音清澈张扬:“止戈!父亲,就叫他止戈。平歇兵火,以武止战,天下安平!”
只不过秦铎也没等到他父亲亲手将止戈剑作为及冠礼赠与他,一纸诏书,父亲被天子诏去京城,就再也没回来过。
后来他只身赴京城,龙袍加身,再后来御驾亲征,他都带着止戈,成了名副其实的天子剑。
估计会世代传承下去吧,他之前特意跟秦泽之吩咐过,他死后不准将止戈埋进坟墓中,而是要让名剑之意传承下去。
这会止戈在秦玄枵手里,这人天子身份应该是做不了假。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尚且年轻的皇帝,是他胞弟的几世子孙。
长得......随了谁呢?一点他秦家人的样子都没,这会皱着眉,鹰视狼顾的,面相阴沉的很嘞。
秦铎也占了个长辈的血脉压制,这会打量起自家子孙的眉眼来,怎么看怎么觉得挑剔。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感觉这么凶呢?
“什么当年?”秦玄枵挑眉看着身下的人,忽然竟从人身上发现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韵味出来。
这双眼睛......过于沉静了。
就好像见识过了权力中央风起云涌的漩涡,也看过黄沙涌没马足的旷阔天地,随意一瞥间,这双星目中似乎囊足了浮生,见惯了惊鸿与繁华,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一样,只剩下古井无波的平静。又仿佛在沉淀了数十载的权威中,偶尔闪现出不符合年龄段的少年意气。
秦玄枵不知道这一瞬间自己是不是疯了,他总感觉身下这人的眼神似乎不像是个面见天子的惶恐小官,而是像看自家调皮的小孩一样的宽容。
朕一定是眼睛瞎了,不然谁敢这么瞧着朕?
秦玄枵像是被火星子烫到一般松开了掐着秦铎也脖子的手,想想觉得气势上落了下乘似的,又再次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
秦铎也发觉这崽子力气大得很,食指和中指捏住他的下巴毫不留情,这会估计已经被捏红了,他觉得有趣,放松下来,头自然地顺着秦玄枵的力道仰起,身体卸了力,随意躺在地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
秦铎也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魂魄离体跑去后世的场景,感觉好玩极了。
就跟他当年天天跟内廷侍中斗智斗勇,趁其不备换上便服溜出宫外去买几坛神仙引,找个热闹的酒馆或者大通铺一般的客栈,随意一招呼来往不认识的人,招呼小二上些好菜,将烈酒一分,众人就熟络起来,天南海北扯些牛皮来吹,酒盏在桌上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混在偶尔突然高昂的起来的酣笑声中飘往远处去了。
众人酩酊醉时,秦铎也就悄然离场,去将账一结,回了宫,再次埋头在案上堆叠的奏折和文书中去。岭南新田,洛水大坝......
就好像刚刚的热闹不曾发生过一样,宫内静悄悄的,唯有案上的灯火还燃着,当夜侍奉的太监恭谨上前,剪了剪烛。
夜色笼罩着偌大的宫殿,静极了,侍女和太监点着脑袋昏昏欲睡,烛火摇曳,唯有龙书案后,一抹始终不倒的身影毅立不改,就像大魏最坚不可摧的脊梁。
但若要秦铎也自己选,他还是喜欢不做皇帝,在北疆草原策马,自由如风的日子。
但肩上担了这份责任,就得耐得住独自一人前行的寂寞。
好在秦铎也是个惯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
就如同现在,他觉得魂魄上别人身这个乐子好玩极了。做官啊男宠啊,是他从没体验过的角色。
玩了。
“陛下,可否放开微臣,我们好好说话?”秦铎也瞬间进入了那种小官的状态,放软了语气。
“哦?爱卿想同朕说些什么?”秦玄枵看到身下这人眼中没有完全隐藏住的一抹兴奋,忽然也被勾起了兴趣。
他也有点兴奋了。
秦玄枵忽然伸手遮住秦铎也的眼睛。
秦铎也忽然被蒙进了一片黑暗中,搞不懂秦玄枵此举的意思,眨了眨眼睛,睫毛扫过,有种滞涩感,他挣了挣双手,没挣得动,索性放松了身体,开口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遮住身下人的眼睛之后,秦玄枵忽然明白了心中那种隐隐约约浮现的感觉是什么了。
太割裂了。
这个文晴鹤。
若是遮住眼睛,此刻呈现给秦玄枵的样貌和气度,就是那种往日在他手底下被吓破了胆子的文文弱弱的小官,悄无声息的,今天之前,秦玄枵根本就不记得朝堂上有这号人。
那帮老东西想要逼婚,自己不敢,竟然还挑个马前卒挑起话头,真是懦弱,秦玄枵对此不屑一顾。
他刚登基的那些日子杀的人有点多,威慑已成,再杀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他要是不做点什么,老东西们估计会以为他退让了,那他天天上朝就别想安生了,就能听他们在下面上奏什么求陛下选妃立后,神经。
于是秦玄枵冷眼看着被推出来的小官战战兢兢、磕磕巴巴上完了一奏,仅仅是自己的一个眼神,就将人吓得两股战战。
秦玄枵嗤笑一声,是个软极了的柿子。
既然文晴鹤被选做出头鸟,那就利用好了再打死。
秦玄枵的本意没想真搞个男宠来玩玩,不过是用这个举动先把那帮满口儒义孝的老东西天灵盖掀了,然后就没人能逼得了他。
可秦玄枵现在却忽然有点想改变主意了。
这双眼睛在刚刚进殿的时候,似乎就有些什么不同了。
要么就是这小官彻底吓疯了,要么就是这人他撕了唯唯诺诺的伪装。
前一种没劲,后一种倒有点意思。
秦玄枵一把撤了遮住秦铎也双眼的手,然后再次对上那双眼。
透过深邃的眼瞳,秦玄枵好像看见了一个强大的灵魂,隔着千秋百代风华,遥遥与他对望。
属于帝王的灵魂为之共鸣。
秦玄枵眼神忽然暗了下来,望着身下看似乖巧的人,一种欲望悄然萌生。
不如真封成男宠算了。
第3章 拖去慎刑司
咣当!
含章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堆穿着玄衣的护卫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个唰地一下抽出别在腰间的软剑,高喊:“属下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为首那个护卫定睛一看,他们陛下身下正压着那个男宠,陛下的手捏着人家的耳朵,俯下身贴得极近,二人的唇几乎要交错。
那护卫眼尖,一眼就看到男宠下颌上和唇侧的红印子,以及被金链子束缚的双手,被他们陛下牢牢禁锢。
耳鬓厮磨,气氛流淌地很是暧昧。
这场景......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像刺杀吧!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含章殿。
护卫左脚绊右脚咣叽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到破音:“属下罪该万死!”
秦铎也看着惊慌失措的护卫,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秦玄枵突然被惊扰,猛地抬起了身子,他松开了金链,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仍安静躺在地上,歪着头看门口的秦铎也,缓缓呼出一口气。
“滚出去。”秦玄枵说。
秦铎也正打量着门口的护卫,却分辨不出这是那个部门的人,这会听见秦玄枵说话,回过头来,歪歪脑袋,指着自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