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策划(119)
韩临深点了点头,毫不犹豫把魔方打乱,他憋了一会儿,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要让赵货郎多逗留几日。”
窃贼以工抵账的话,县衙明明可以先代为支付那一笔赔款,这样也就不必白白多出后面那几笔费用。
这种明显笨拙又吃亏的方式,连他都能看出来,陆久安怎么会去做。
陆久安用下巴点了点陆起:“弟弟,你来回答他。”
这个问题要是放在一年前,陆起可能回答不上来,说不定也会和别人一样,以为陆久安只是单纯的出于那颗仁政之心。但是经过这一年,陆起明白了,他家大人一举一动都不能光看表面,必须得思前想后,才能理解他真正的意图。
“赵货郎足迹甚广,遍布整个江州的犄角。”陆起慢慢推测陆久安的想法:“他是行商,每天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很多消息经由他们口口相传。大人想要赵货郎做宣传,因此留下他,让他了解应平更多的情况。”
韩临深满头问号,实事求是发问:“应平一穷二白的,即便宣传了,又能怎么样。”
陆起学着陆久安的模样一本正经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我问你,应平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
韩临深不确定:“修水渠?建学堂?”
“对啊!”陆起道,“那人手哪里来?”
韩临深恍然大悟。
陆起又道:“陆大人想要从外县招工,这些工人做长工,总得找个地方吃喝睡觉吧,那些酒厮客栈不就有了人气,一来二去的,应平经济不也就跟着盘活了吗?”陆起学以致用,使用了陆久安经常在他耳边念叨的词。
“满分。”陆久安举手点赞,转身看向韩临深:“学会了吗?”
韩临深似懂非懂,迷茫地点点头。
赵货郎在中秋前一天,拿到了县衙送来的货物赔偿款。应平街道丹桂飘香,糕点铺起摆上了月饼,赵货郎想了想,反正他也不急着回去过节,干脆就在应平过了中秋再出发,左右不过一两天。
八月十五,圆月高照,街上挂满了灯笼,把生活广场衬得亮如白昼。
人们纷纷涌到广场上来,流水一般燃灯赏月。
衙役牵着警犬在四周巡逻,时刻警戒有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这个中秋,陆久安就不能效仿去年那样为每个人都准备一个月饼分发下去了,但是他命人准备了一块足足50寸的大月饼,中秋当天,切割成无数块,广场上的人来着有份。
几个小孩已经不知疯魔到哪里去了。
沐蔺喝着桂花酒。
陆久安则拉着韩致,兴致勃勃去猜灯谜。
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9点,陆久安几人才打道回府。
月色温柔,树影横斜,远处的欢声笑语渐渐听不见了。
“久安。”府衙前有道身影从黑暗中站出来,是秦技之。
陆久安愣住,上午的时候,他派人前去送中秋礼,回来的小厮说,药馆病人很多,估计一天都不得空,这是忙完了?还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的?
秦技之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他看了一眼陆久安和韩致亲昵的姿态,把手里的篮子递给他:“代家父奉上。”
陆久安泰然自若接过来道了谢,又说了两句注意休息之类的话,秦技之神态犹豫片刻,道:“听说中秋过后你要在县学讲学,前些日我与我好友说了此事,不知到时候,他们能否前来听学?”
秦技之的好友?
啊!陆久安想起来了,之前秦技之提起过他在弃医从文时,认识了一群高谈阔论的杠精……
若是这群人来了,讲学那日现场岂不是鸡飞狗跳。
陆久安在无人察觉的夜色下抖了抖嘴角,感觉讲学突然从简单模式上升到了地狱模式!
第091章
有朋自远方来, 怎么办?那自是扫榻相迎了。
尽管目前不知这群“朋友”是福是祸。
况且他本就是打着往应平捞人的想法,若是在县学把人拒之门外,拒的还是一群巧言善辩之士, 指不定隔天就传出应平县令气量狭小, 德不配位,只容得下本县生员什么的诸如此类的言论。
要知道, 舆论是非常可怕的, 要是这些黑料一出, 他陆久安铁定被挂在耻辱柱上轮个一月才能下来。
陆久安不想被儒生网暴, 他打算连夜把讲学的方式调整一下。
陆久安走到哪,韩致跟到哪,他埋头伏案,韩致就坐在他对面冷着脸记英文字母。
“韩大哥。”陆久安改完方案,暴躁地把笔一丢, “你来看看, 若是你是生员, 会不会喜欢我的讲学。”
韩致一动未动。
陆久安这才后知后觉到韩致今晚有些异常, 至少之前两人在独处时,韩致总是克制不住地对着他动手动脚。
为什么?
明明在生活广场一块庆祝中秋的时候还好好的,从见了秦技之开始。
不是吧,陆久安愕然, 他走过捏着韩致两颊:“你吃醋了?”
韩致没说话, 把陆久安拉到他腿上坐着,揽住他腰埋首他肩窝里。
“你今日就在旁边,我也没跟他说几句话啊。”自知道秦技之的感情后, 陆久安就下意识跟他保持距离了:“你不要无理取闹。”
韩致声音低沉暗哑:“你看他,我不舒服。今日在书房, 你看那个水利司,我也不舒服。”
“你......”陆久安岔气,今日在书房,他不过是因为那水利司才能不错,多看了他一眼,“那你干脆把我眼珠子挖掉吧,这样我就谁都不用看了。”
“我的错。”韩致主动道歉,用粗糙的手指摩擦着他脖子:“我会尽力克制自己的。”
韩致道歉道得干脆利落,还认真反省自己,陆久安刚要冒起来的怒火嗤地熄灭了,他亲了亲韩致的鼻子,又壮起胆子摸了摸他头顶:“对嘛,你要相信我。我又不是沐蔺,到处沾花惹草。”
韩致反客为主,压着他很是温存了一番,结果最后方案也没看成。
……
八月十九,县学的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之气,这股气息引得生员们躁动不已,无心进学。
“来了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围坐在孔子石像旁的学子们一个个站起身来引颈探去。
陆久安身穿靛蓝色团花束腰直裰,头戴高冠,跟在范敎谕身后踏入县学。
他原本与韩致有说有笑,看到县学里的人时,他一愣,回头问秦技之:“技之,你说你有三两好友......”
“确实只有5......”秦技之比陆久安高一头,他轻易越过陆久安头顶看到县学内场景,那里面密密麻麻的儒巾襕衫挤作一起,人头攒动,少说有一百来人。
“范敎谕......”陆久安见秦技之张着嘴巴突然顿住,想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询问一学之长。
范敎谕迷茫:“前两日,大人你说若有外县的学子前来,亦可入内。”
陆久安明白了。
好嘛,他跟范敎谕只说了外县,却没有仔细交待清楚,不想一下来了这么多人,陆久安实在有点受宠若惊。
三十个人也是讲,一百个人也是讲,只是一下子多了这多人,原来的生员教室却是安置不下的。
“不如这样。”范敎谕提议,“那群初学学子这两日旬假,就先借用他们的教室。
事出突然,只有如此了。
这群孩子的教室和秀才们的教室不尽相同,教室前面的墙上放了一个黑板,用木料打磨而成,表面涂了一层黑色油饰。黑板右边的墙上张贴着学生们的范文,以及优秀学子的名字和小红花。
陆久安命人撤掉了三个教室中间的移动隔板,三间小教室合成一间大教室使用,这样就能容纳下远道而来的秀才们了。
生员坐在这样的学府里,享受着一人一张的座椅板凳,左顾右盼交头接耳,讨论声不绝于耳。直到陆久安站到讲台前,众人才堪堪停止。
陆久安站定之后,大致往人群里面一扫,看到韩致父子并坐角落,他收回目光,道:“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