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皇帝被迫内卷(28)
这些东西本就该是齐让的。
齐子元轻咳了一声,视线在殿内转了一圈,随口道,“江公子不在?”
“他……有个故人到都城来了,去见见。”齐子元示意齐子元坐下,自己又垂下目光,继续看着手里的礼单。
齐子元在床榻边坐下,又把一直黏着自己的许戎抱到腿上,往齐让身上看了一眼:“皇兄叫我来是为了这个礼单?”
“也不全是,”齐让抬眸,目光在齐子元脸上略微停留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听说齐穆棠昨晚死了,齐坤刚刚披麻戴孝地去了仁明殿?”
齐子元已经懒得奇怪齐让是怎么做到人在永安殿,却对皇城内外的事儿了如指掌的,讶异的反而是齐让请自己过来居然是为了帮忙摆脱齐坤。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兄,”他说着话,忍不住叹了口气,“要不是刚刚齐坤哭得还算真心实意,我简直都要怀疑是他故意杀了齐穆棠。”
齐让略略敛眉,沉吟着开口:“未必就不是。”
“嗯……嗯?”齐子元瞪大了眼睛,整个弹了起来,“齐坤他……”
“逗你的,齐穆棠年岁到了,身体又差,撑不过这个冬天也很正常。”齐让轻轻笑了一声,“他到底姓齐,平白无故地死了总会有人去查验,齐坤没那么蠢。”
“那就好,那就好。”齐子元稍稍松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讨人厌跟杀人犯总不是一个性质的。
齐让将他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微微沉默后又开了口:“所以陛下又用四两拨千斤的法子拒绝了齐坤?”
“算是拒绝了吧,”齐子元耸了耸肩,“没有文武百官在场,齐坤这次难缠的紧。”
“其实陛下也不用这么……迂回,”齐让看着他这幅样子,目光有些复杂,“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予夺生杀,有些事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
“我知道,”齐子元托着腮,神情有点苦恼,“但是我做不到。”
“你……”齐让看着他,半天轻轻笑了一声,“算了。”
而后又低头看起了手里的礼单。
许戎在齐子元怀里坐了一会,起初还能乖乖地听他们两个人说话,逐渐就开始左摇右晃,不耐烦起来。
齐子元把他放在地上,由着他自己去玩,自己却还坐在软榻旁,顺着往礼单上看了看:“这上面的东西跟去年的好像差不多,皇兄要是不感兴趣,看看有没有阿咬还有江公子喜欢的也行。”
“是差不多,”齐让点了点头,目光在礼单的某页停留了一会,“但是北奚今年的岁贡……加了两成?”
“皇兄这也能看得出来?”
人跟人真是比不了。
齐子元看向齐让的目光又多了几分佩服:“北奚新主继位,可能是想借这个机会向大梁示好。”
“确实是想示好,”齐让轻轻哼了一声,抬起头看着齐子元,“好到让使团给都城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都送了礼。”
“那刚刚鸿胪寺少卿怎么没提这件事……哦,他也是四品,”齐子元坐直了身体,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北奚新主居然在大梁投了这么大手笔。”
“这个北奚新主年不过二十五,却比其父更有野心,也更有耐心,”齐让点了点头,合上手里的礼单,“不过收受一点礼品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过往也不是没有番邦使团给朝臣送东西的先例,陛下要注意的是后续……”
他看着齐子元的眼睛,“看他们如何处置这些礼品,又有没有谁借着这些礼品跟北奚的人有了什么,勾结。”
“我明白了,”齐子元应了声,“但……”
“陛下要是信得过,”齐让将礼单递到齐子元手里,格外自然地接过他的话,“后续的事我安排人去处理。”
齐子元一滞,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礼单。
齐让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北奚使团做的事,自己凑巧让人送了礼单过来,他就顺着用来做了提醒。
所以他是在证明那天在这软榻前说的话——他会帮自己成为能背负起大梁江山和天下百姓的好皇帝。
对着礼单沉默了一会,齐子元终于开了口:“皇兄看过也没有什么心仪的东西吗?”
“嗯?”齐让本来只是随意翻了翻,抬头迎上齐子元带着期盼的视线,略微思索了一下,“我看里面有一只弥山进献的白鹦鹉,就它吧。”
齐子元立刻打开礼单翻到了弥山那页,确认过之后,立刻道:“好,我这就让他们送过来!”
齐让看着他一副如释重负又心满意足的样子,弯了眼睛轻轻笑了一声:“那就劳烦陛下了。”
“是我该谢谢皇兄的,”齐子元捏紧了手里的礼单,看着软榻上的齐让,莫名觉得心情复杂,最后干脆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皇兄。”
齐让被他的举动惊到微微睁大了眼睛,最后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陛下要是还有空闲可以陪许戎玩一会,维桢不在没人陪他撒欢,他无聊的紧……就当是帮我了。”
仁明殿的书案上还摆着没处理完的朝务,更别提郑太傅今天留的抄书作业。
但齐子元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去外面玩。”
他扫量着齐让的脸色,又放缓了声音补了一句,“皇兄你好好休息一会。”
对上那么一双眼睛,齐让发现自己已经不太会怀疑那关切是不是真心实意,声音温和地应了声:“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
陪着许戎撒欢的时候有多快乐,熬夜补课业的时候就有多痛苦,以至于第二天一早齐子元差点没能爬起来去上早朝。
朝务依然是繁重的,郑太傅也并没有因为他前夜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减轻课业。
晕头转向地勉强撑了一整天,齐子元暗自下了决心,透支的快乐果然是要不得的,以后还是要先忙完正事才能撒欢。
然后就这么一直忙到了除夕。
被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齐子元的意识还有些恍惚。
天不亮的时候他醒过一次,被陈敬小声提醒今日不用早起可以再睡一阵后,就又闭上了眼睛,然后就睡到了现在。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瞪着床顶看了一会,齐子元慢慢坐了起来,脑子还是不怎么清醒。
其实早几日就休了朝,奈何郑太傅诲人不倦,甚至提前了上课的时间,所以这日竟然是他穿越之后头一次在太阳升起之后起床。
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仁明殿内是一片忙碌景象。
虽然来往的宫人们刻意放轻脚步压低了声音,仍然时不时地有声响传进暖阁,听得齐子元有些好奇,随意穿了件外袍就开了门探头去看:“陈敬?”
陈敬正指挥着人换红烛、贴桃符,听见声音吓了一跳,扭过头看见只穿了件单衣的齐子元连忙上前:“陛下起了怎么不唤奴婢?”
“难得睡了这么久,朕还有点恍惚,”齐子元说着话,打了个呵欠,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一片火红喜庆的布置让他终于有了一点要过年的实感,“今日朕要做什么?”
“今日……”陈敬犹豫了一下,“奴婢伺候陛下梳洗,等着一会开宴。”
“开宴?”齐子元有些茫然,“不是晚上吗?”
“是晚上,”陈敬稍顿,小声道,“陛下,现在已经申时了。”
申时……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大下午。
怪不得肚子饿的厉害。
齐子元揉了揉鼻子:“那先梳洗吧。”
除夕夜在皇城里开家宴算是大梁历代的传统。
把皇城里各个寝殿的主人、有品级的妃嫔、皇嗣甚至在都城的宗亲们凑到一起,设宴饮,安排傩舞还有各种表演,热闹又喜庆地过上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