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皇帝被迫内卷(103)
“失察之责……”齐子元喃喃重复了一遍,眼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左手托着下颌,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耳根,“江家掌管着数万大军,关系着边关安危,出了这样的纰漏,也确实是该整顿整顿了。”
听见最后这句话,许励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露,一脸恭敬:“陛下圣明!”
“朕若是圣明,便该早些采取点举措了,只是皇兄那里实在麻烦的紧……”齐子元说到这儿,突然抬起头看向许励,“朕以为,许将军是站在皇兄那边的。”
许励连忙拱手:“臣虽与太上皇有姻亲,却是陛下的臣子,自是要为陛下考虑,效忠于陛下。”
“许将军不愧是聪明人,也难怪父皇在世的时候,专门选了贵府的千金做未来的皇后,”齐子元说着,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我这皇嫂福薄了些,不然许将军又何至于在这宿卫委屈了这么多年。”
许励微微睁大了眼,喉头微哽,好半天才道:“能得陛下此言,臣此生无憾。”
“怎么就至于无憾了,”齐子元笑了一声,“别着急,许将军,此生还长着呢。”
第八十九章
顺利达成此行的目的之后,许励也不再多逗留,客套地关心了几句之后便主动告退,倒省了齐子元找理由送客。
“总算走了,再多待一会,朕就要露馅了,”齐子元向后靠在椅背上,单手去解固定右臂的布条,“也不知道这老狐狸会不会信。”
“别说是许励,奴婢若不是事先知情,都是要相信的,”陈敬说着话,伸手帮齐子元解开布条,看他将手臂搭在桌上不再动作,才放心下来,“这伤口已经在愈合了,陛下可千万要当心才是。”
“朕知道啦,一点皮肉伤而已,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把朕当成小孩了,”齐子元说着话,提起那布条看了一眼,“也不是骨折,就为了不让我乱动而已,难为江公子还想了这种法子。”
“还不是太上皇担心陛下,专门叮嘱过江公子,这两日陛下每次换药,太上皇都在旁边一脸担心,”陈敬说到这儿,不由感慨道,“说起来,大概是习惯了太上皇平日里温和的样子,蓦地瞧见他沉着面孔,还真将奴婢吓了一大跳。”
“皇兄不光是担心,大抵还有自责,”齐子元说着,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从未言明,但是能看出来,对于我在他眼前被刺杀还受伤的事儿,皇兄一直耿耿于怀。”
“太上皇到底是心疼陛下,”陈敬将桌上的布条收了起来,又给齐子元倒了盏茶,“奴婢入皇城多年,别说是在帝王家,就是世家里,都难见太上皇和陛下这样的兄弟情谊。”
“兄弟情谊……”齐子元垂下眼帘,低低地重复了一句,再抬起头时,面色如常,“皇兄还在鞠球场吗?”
“应该是还在的,这几日那许小公子每次去不都要玩上一两个时辰才肯走?”陈敬想了想,试探道,“陛下是想再过去?”
“要去哪?”齐让拉着许戎的手迈进门,目光落到齐子元身上,发现他解了固定手的布条便问道,“不舒服?”
“手臂有点酸,”瞧见齐让,齐子元眉眼间立时绽开笑意,朝许戎招了招手,“正想着去鞠球场找你们呢,怎么回来了?”
“许戎饿了,带他回来吃点东西,”齐让在齐子元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拿过他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看向一旁的陈敬,“准备午膳吧。”
“是,”陈敬应了声,又问道,“奴婢先去拿些糕点来,给许小公子垫垫肚子?”
“也好,”齐子元点了头,“正好朕也有点饿了。”
“陛下晨起没睡够,困恹恹地也没吃多少东西,可不是该饿了,”陈敬笑了一声,“奴婢这就去拿。”
“我也要去,”许戎由着齐子元一边说话一边捏自己的脸,眼看陈敬要走,含糊不清地开口,“我也要去灶房!”
“这……”陈敬抬眼看向齐让,“太上皇?”
“那就领着他一起吧,”齐让点了点头,“也省的眼巴巴地在这儿等着。”
陈敬应了声,牵了许戎的手一起出了门。
“江公子他们呢?”齐子元说着话,想起了陈敬刚给自己倒的茶,伸手拿起时才发现只剩下半盏,却也不在意,端起来喝了一口,“中午这会正热,还在鞠球场?”
“知道许励在,担心阿瞳碰上,维桢便带她去找地方乘凉,”齐让道,“我本也顺便想看看许励若是还没走的话,帮你赶赶人,倒是没想到,在内门口和他碰了个正着。”
“你们居然碰到许励了,”齐子元放下茶盏,眉头微微皱起,“他没和阿咬说什么吧,我记得当初在御花园里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阿咬可是怕他的紧。”
“有我在场,他自然不会和许戎说什么,”齐让说着话,轻轻哼了一声,“倒是和我说了不少的话。”
“说什么?”齐子元轻挑眉头,“他不会蠢到前脚在我这儿挑拨完了,后脚又去讨好你吧?”
“那倒没有,就是正好瞧见许戎,问了问他的近况,”齐让笑了一声,“顺水推舟地说,反正我既无妻室又无子女,又和许戎如此投缘,不如干脆将他收为继子,就记在阿瞳名下,这样以后逢年节祭典,也能有后人去她陵前磕头奉香。”
“原来他当日将阿咬带到你跟前,打的是这个主意?”齐子元眯起眼睛,“所以,阿咬其实姓齐?”
“猜到了?”齐让失笑,“虽说没想过要瞒你,但连这也猜得到,可比维桢要聪明的多。”
“江公子是因为信任皇兄,并且对阿咬的身世不在意,所以懒得去想。其实我先前只猜到阿咬会有些来历,不是普通的许家小孩,其他的也没想那么多,但刚刚听说许励的打算……”齐子元摩挲着手指,思索着开口,“先前我总想不通,他放着现今的身份和许家的权势,为何非要去和北奚联手,由着北奚国主驱使。现在倒是想明白了,等着当渔翁的可并不只一个。北奚国主等着我和皇兄相斗而趁虚而入,到那时战事一起,朝堂内外必定一片混乱。你我膝下都无子嗣,若是阿咬可以成为皇兄的继子,他便可以趁乱以先皇后之父的身份扶他登基。若想更叫人信服,阿咬必须也出身宗室,才更合理一些。”
虽然早知道齐子元的聪慧通透,但他只凭着蛛丝马迹的猜测,竟然吻合了前世大半的走向,齐让不由沉默,迎上齐子元眼里的探寻,才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许戎确实出身宗室,是父皇的幼弟齐炘之孙,论起来应该和你叫一声叔父。”
“竟然是齐炘之孙?”齐子元说完,又觉得奇怪,“齐炘封地江州,多年来一直安分守己,和宗亲之间都很少联络,怎么和许家勾结上了……我先前也没听说齐炘府里还有这么个孩子啊?”
“因为许戎原本也没有生活在齐炘府里,”齐让说着摇了摇头,“当年祖父驾崩,齐炘回都城奔丧,与一女子结下情缘。之后那女子生下了一子,便寻去了江州,但因为是国丧期间有的这孩子,齐炘为自保,对过往种种矢口否认,只给了些银两就将人打发了,那女子只好又辗转回了都城,独自将那孩子养大。”
“所以那孩子就是阿咬的父亲?”齐子元皱了皱鼻子,“也难为许励还能找到阿咬头上。”
“因为那女子本姓许,当日许家发现她未婚怀子便将她逐出了家门,”齐让缓缓道,“在我中毒昏迷后,许励应该就打起了这家孩子的主意,只是因为多年失联,找过去费了些工夫,等将许戎带回许府的时候,你已经继了位。”
“怪不得阿咬也姓许,应该是他爹就随了母姓,”齐子元说到这儿,突然抬头看向齐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