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189)
“我自己的铺子,自然我来。”戚昔在对面打量的视线中淡然处之。
齐言峥闻言,脸色舒展。
虽不怎么明显,但戚昔最习惯便是观察这些细致入微的变化。
“你想四六分?”
戚昔想了想,他什么时候想了?
不过齐言峥问了,他也就点了头。
原本他想着三七的。不过他们四,海棠商行六,他要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你可知这高粱白是我们酒楼花了大精力才卖出如今的价。你一来就想坐享其成,是不是……天真了些?”
戚昔:“若没我这酒独一无二的品质,你就是想卖高价,即便卖得起来哪能又卖得长久?”
“不论如何,我这酒都当得。”
“不是你海棠商行,我也依旧能卖出好价。”
戚昔在这件事情上有绝对的自信。只不过先前兜里有银子,他不着急罢了。
现在嘛……
他家小吞金兽还没长大呢,他就先发现燕戡是个大吞金兽。
没银子,行不通。
“那如若我不做了,且封了你的路你当如何?”
戚昔:“那你就问问燕戡同不同意了?”
齐言峥脸色不好。
“你堂堂一个男子,如何能依附他……”
戚昔放松作态,后背靠在椅背上。
从齐言峥知道他是酒坊当家人开始,戚昔就觉得他态度变了。
听这语气,明显不是冲着谈事来的。
戚昔脸色淡淡:“如何叫依附?且夫妻一体,如何不能依附?”
齐言峥意识到自己说多,失言了。
“你母亲……”
“母亲”二字像拨动了什么机关,戚昔胸腔里陡然生出一股不受控制的怒火。
他察觉到了,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掐住掌心,才没能把那一句冲动之言语说出来。
我没有母亲。
这显然不是他的情绪,怕是少年压抑多年,藏在心中的怨恨与不甘。
戚昔定在凳子上,脑中依然能理智分析这股情绪。
迟来的终究是无用的。
何况他不知道原主现在是死是活。
死了倒也罢了。若活着,是活在自己曾今的躯体里还是寄住在……
戚昔赶忙止住思绪,表情变换,任由这股冲动的情绪在心中横冲直撞。
而在齐言峥面前,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明知母亲还活着,却对他多年不管不问,强忍着心中委屈的倔强叛逆小辈。
小辈的抗争,齐言峥见得多了。
但也不是不能给一些好处。他道:“酒的事我答应了,不过有一个条件。”
戚昔压制住那股难言的酸楚,寒着脸。他理智犹在,但不怎么控制得住表情。
白赚钱的生意还是要做的。
“要看我做不做得到。”
“离开燕戡。”
“离开燕戡,这酒卖出的所有银子我都可以给你。”
气血上涌,戚昔一时带上了自己的怒意。
恰恰是这点怒意,宛若一点火花落在在已经铺满了火油的木柴上。
轰隆一声,一个没注意,戚昔彻底关不住那些残留的情绪。
“凭什么。”
“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十几年,突然就跑出来一个母亲。”
“生而不养,何为母亲!”
“且不说我苟且偷生,受尽嘲讽时她又在哪里?”
“而你又是谁,与我无亲无缘,又凭什么开口说出让我离开一个人的事情?”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戚昔一口气说完,情绪起伏尤为大。
当然,最后一句肯定带了点个人恩怨。
常河都看着错愕,立马从铺子里溜走。郎君定是受欺负了,他得快点把主子叫来。
齐言峥眉心耸动。
却只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小辈,并不恼。甚至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这种事对你不利。”
“你母亲知道,病定是难好。”
戚昔狠狠咬破自己口腔里的肉。
克制住那股冲动,浑身颤动。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有点像个精神病人。精神割裂成两份,而刚刚那个说话的不是他,只是借着这一副壳子将那些未说完的话吼出来的原主。
深呼吸好几次,心中那股憋闷感好歹是散了。
戚昔闭上眼睛,复又睁开。
眼中一片清明。
离开燕戡?
戚昔想想,有些好笑。
他的心智并不是只有二十一,他也不是原主,不是那个纨绔名声满京都的戚昔。
“这生意,侯爷若不想谈那就不谈。其他私事,也没必要再说。”
戚昔将他的茶杯倒满,便坐下不动了。
齐言峥看了一眼茶杯,泰然起身:“我只在这里留两天,还有一日,够你反悔。”
说罢,他起身离开。
燕戡晚来一步,到地方时,院子里只剩戚昔。
“夫郎……”燕戡快步上前,面露担忧。
戚昔抿了口茶,悠然看过去。
他忽然发现,燕戡叫他的时候总喜欢拖长了嗓子喊。黏糊糊的,却诱得他唇角微扬。
“嗯。相公怎么来了?”
燕戡听到他的称呼一喜,嘴巴咧了又赶忙绷紧。
走到戚昔身边,他面对着他坐下。长腿微曲,膝盖贴在戚昔腿侧。
“听说你被欺负了,所以我来看看。”
戚昔靠在椅背,茶杯刚放下,就见燕戡拿了过去一饮而尽。
“你也不怕烫。”
“我瞧瞧。”
戚昔倾身捧住燕戡的脸,大拇指捏着他的下巴,指腹在他的唇上压了压。
燕戡心肝一颤,一把抓住戚昔的手。
“夫郎……”
戚昔笑得偏了身子,额头抵在他肩膀。长发如流云,轻轻散开遮了半个身子。
见戚昔真没伤心,燕戡才放下心。
“可谈妥了?”
“没有。”戚昔赖在他身上摇头。
“那就不跟他们做了,我们自己卖。”
戚昔下巴贴上燕戡的肩膀,看着他俊朗的侧颜,懒懒道:“好。”
“那我送信给邱管家?”
“嗯。”
*
两天后,齐言峥领着他海棠商行的人走了。
戚昔的日子又恢复如常。
天气逐渐热了,戚昔铺子的生意红火起来。
何木匠那边预定的小方桌全部送了过来,一到晚上,一条街都弥漫着烧烤的香味儿。
不仅屋里摆满,屋外街道上也摆上了小方桌。
客人来了点了菜往小马扎上一坐,先叫上花生、毛豆跟猪头肉陪着那上好的酒慢慢喝着。
不多时,小二便送上满满一盘的烧烤。
有荤有素。
羊肉串必点,再有鸡肉,郡肝,猪五花等等。
再有点银钱的,通常来一整只烤兔肉。或者再添些,来一只烤羊腿。
腌制好的羊肉先是在深炉里烤制,肉上划拉些口子,烤得外酥里嫩,再撒上些孜然、辣椒、花椒、盐……
穿在铁架子上端上桌的时候,正热乎,滋滋冒着的油花。
羊腿外皮焦黄,一人一边拿上小刀子一划拉,整块肉放进嘴里。
咀嚼一下,轻微一声响脆。
吃到里头,肉嫩而不柴,甚至还有一点草香。
除了这荤菜让人着迷,还有独爱那素菜的。
整一个烤制的辣椒,对半切开裹上满满蒜蓉酱的茄子,外皮微微焦的豆角,鲜嫩齐整的韭菜……
斜沙城的人来了又来。
甚至铺子的名气传到府城,也有专门为了这一口来的人。其中不乏有觊觎的,但碍于燕戡也不敢有动作。
铺子的生意上去,为了接纳更多的人,没出去走商的大胡子带着兄弟们将对面的铺子也收拾出来。
桌子凳子一拾掇,铺面顿时增大了一倍。
戚昔负责将冯镇、老莫、王栗树几个厨子教会,打杂的活儿几乎不用他操心。大胡子直接一整个包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