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109)
伴随着耳边的轻笑,他蹭了蹭燕戡,更安稳地睡了过去。
*
斜沙城里百姓的生活恢复如常。
但眼看着到春播了,大伙儿来不及庆祝又开始选种或买种,翻土等待播种。
早晨清醒来,戚昔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除了脑袋都像是被缠了一层布,完全动弹不得。
他睁开眼睛瞧着枕边人,又将自己的双脚从他沉重的腿下挣脱出来。
这人一去三个月,这会儿才回来。
戚昔也没想着起来,而是安静地窝着盯着他细看。
脸更粗糙了,成天在雪里打仗,原本看着就干燥的脸现是透着不正常的红。麦色的皮上顺着纹路裂开了几道细长的口子。
这是冻上了才有的。戚昔从前经常长,如今就记得起那种疼了。
除了脸,他耳朵上也是冻疮。两个耳廓上皆是红紫色的肿块。
胡子也长了,好看的薄唇起了一层皮,竖着的小伤口不少。
丑是不丑,但越看心里越不舒服。
短短三个月,人起码沧桑了五六岁。
他揪着燕戡的衣服埋头藏在他胸口,心里乱糟糟的。
早在他抽腿的时候燕戡就醒了。他只是不动,想看看自家大公子想做什么。
结果就指着自己这张不堪入目的脸看了又看。燕戡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睁眼。
他在想要是被嫌弃了他指定抱着人让他看个习惯。
好在自家大公子不是个重色的,看完了也没有推开他。像猫一样又窝了回来。
燕戡翻个身将人抱得紧紧的,燕戡还闭着就在傻笑:“夫郎……”
“别动。”戚昔偏头躲开,掌根抵着他的脸怕弄到他的伤口。
燕戡一顿,委屈:“夫郎不能因为我毁了容就……”
戚昔捂住他嘴,清冷的眼中闪过无奈:“不嫌弃,怕弄开伤口。冻疮很疼。”
燕戡一笑,手臂用力收紧将人往身上一抱:“我不怕,好久没抱夫郎,给我好生抱一番。”
戚昔挣脱不开,只能趴在他身上,由得他将自己当个大娃娃又摸又蹭的。
等衣衫凌乱,脖颈跟胸口的皮都被蹭红了,戚昔瞧着他耳朵出了血这才连忙抵着他的下巴制止。
“起床,上药。”
燕戡笑眯眯地亲了一下戚昔掌心:“不想起。”
“那你就别起。”戚昔反手拉开腰后的手臂,又按着燕戡的肩膀借力,自个儿跨过他下了床。
披着衣服刚将手塞进袖子里,燕戡掀开被子走了过来。
系衣带的手被燕戡拨弄下,他自个儿站在面前垂着眼睛细致系好。
戚昔瞧着他小臂上狭长的一道刀口,眉头紧拧。“都这样了你还闹腾。”
“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夫郎皱眉做什么,都不漂亮了。”燕戡抵着戚昔的眉尾点了点。看蝴蝶似的颤动的睫羽,他情不自禁地凑近亲了一下戚昔的眼皮。
“是不是心疼为夫了?”
戚昔拉高他的衣袖,看清刀口全貌。心上酸麻,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说完,他眸光微凉,抛下燕戡独自开门出去。
“郎君,热水打来了。”阿兴守在外面,盆儿里水冒着白烟。戚昔接过,道:“去找找有没有擦拭冻疮的药,还有涂抹刀伤的药。”
阿兴:“是。”
回身进屋关了门,见燕戡在穿衣服,戚昔干脆先去自己洗漱。等肩膀一重,那穿好衣服的人趴在肩头。
戚昔转个身,手抬着他的下巴。“去把胡子刮了。”
燕戡可怜兮兮:“手疼……夫郎帮我。”
戚昔揪了下他胡子,面上跟结了一层霜似的,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燕戡跟尾巴一样跟着戚昔,眼底露出笑意。
不是生气,是在心疼自己。
没了胡子,燕戡一张脸露出全貌。整个一糙汉子样。
戚昔站在人跟前,手把着燕戡的后颈让他低下头,另一只手拿着帕子先把细碎的小胡渣擦了一遍。
“等会儿上点药,好好养养。不然每年冬天来一遭,反反复复也好不了。”
燕戡搂着戚昔的腰,偏头在戚昔唇上啄了一口:“夫郎真好。”
戚昔抿唇,自动屏蔽燕戡这些肉麻的话,又去换了一盆热水给他再擦脸。
等阿兴把冻疮药送来,戚昔将人按在凳子上。
燕戡将人一拉,圈在自己腿间将人抱了个满怀。
“抬头。”
“抬着呢。”
戚昔手指沾了药膏细细涂上,指腹挨着燕戡耳朵。他笑了一声要躲。
“夫郎力道重些,痒得很。”
“忍着。”戚昔面无表情道。
阿兴木着脸听自家主子说的些无赖话,对天翻了个大白眼。待里面没声儿了,他敲了几下门:“主子,郎君,用膳吧。”
戚昔:“这就来。”
出了门,见阿楮也来了。他穿着一身黑白配色的小袄子。脖子上围了一圈白色的兔毛围脖,衬得那张小脸圆乎乎的看着更好摸。
“将军,郎君。”阿楮规规矩矩请安。
戚昔:“你师父呢?”
阿楮:“师父还没有回来。”
燕戡出了门不像在屋里那么黏糊,只拉着戚昔的手走在他的身侧。他道:“那边受伤的将士多,他还要忙一阵才能回来。”
戚昔点头,牵上阿楮的手往饭厅走。
屋里炭盆已经撤了,穿得厚实也没觉得多冷。
早上吃得简单,现磨的豆浆,酥脆还带着热度的油条,黄韭炒鸡蛋,还有白菜肉馅儿、梅菜扣肉馅儿以及豆沙馅儿的包子。外加一碟咸菜。
用完早饭,几人身上都出了些汗。
戚昔垂下眼睫,由着燕戡给他沾了沾额角。他想着燕戡最近不在家,跟他道:“工坊选了位置,现在还在修,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看看。”
燕戡手停住:“好。可要我一起?”
“不用,你在家好好休息。”
戚昔一走,燕戡去了书房。阿楮找燕小宝玩儿去了,阿兴轻手轻脚推开书房门,走到燕戡身边。
“主子。”
燕戡靠着椅背双目望着窗外。天光落在他的脸上,那剑眉紧蹙,黑沉的眸子透着几分疲惫。
“算算我名下还有多少银钱可以支使。”
阿兴抠了抠手:“倒、倒也不用算。您之前买粮的时候名下一个子儿都没有了。现在兴许邱管家给您赚了些,但光是那修渠建坝的,您还倒欠着三千两呢。”
搞工程的又不是随便在地上挖出几条沟就好了,请人要花钱,材料要花钱,占了田地的要补钱……
虽说修到一半打仗去了,但欠的银子还是不能抵消的。
见燕戡眉头越皱越紧,阿兴鼓足勇气问:“主子,还差多少两?”
“两千两。”
“那主子您刚好凑了个五出来。”阿兴搓搓手,他眼珠子一转,小声提议道,“要不咱们问郎君借点儿?”
当初娶妻的时候,燕家给的彩礼不薄。只银票就有五万两。
虽然不知道伯府给了郎君多少嫁妆,但当初郎君要走的时候,主子将嫁妆以及带回来的彩礼里的现成银票全塞给了郎君。
现在郎君又做生意,还不用像自己主子一样自己掏荷包垫布将士们的抚恤银跟月钱。可比主子厉害。
“这样做虽然不怎么好,但就是借、借点,周转过来就立马还。”
“不可。”燕戡想都没想就拒绝。
“先去信问问邱管家那边的情况。能匀出来一点是一点。这事儿不许跟郎君说。”
阿兴垂头丧气:“知道了。”
*
酒肆。
戚昔去的时候,铺子里的客人只有两三桌。常河在一旁打算盘,小孩坐在他身边拿了个小算盘跟着打。
现下没有板栗再送过来,库存清空之后,门外卖板栗的摊子也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