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119)
玄风也在其中,悠闲地摇着尾巴啃食地上的草。
“这是哪儿?”
燕戡拢了拢他身上的大氅:“西边,却蒙山山脚。”
戚昔抬起手臂,瞧着自己穿好的衣服。他翘起唇角问:“你何时将我带过来的?”
“夫郎忘了?”
戚昔摇头:“睡熟了。”
“抱过来的,过来之后夫郎又睡了半个时辰不到。”燕戡将提前准备好的包袱打开,里面出来时带着的肉饼还是热的。
他拿了一块给戚昔:“吃吧。”
戚昔看了他一眼,笑得肩膀一抖。接过肉饼,身体一歪靠在燕戡身上。
他盘腿坐在一块厚皮子上,肩上披着大氅。望着天上绵羊似的云,唇角扬着,难得有了一点勋贵世家的潇洒意气。
可当又低头,一点一点吃手上热乎的饼子,顿时变成了边城林地里的骄矜猫儿。
戚昔:“你倒有闲情逸致。”
燕戡也笑:“那不是担心夫郎起晚了责怪我。所以事先将你带过来,也好过挨骂。”
说到这个戚昔不免脸一热。
他轻声吐出一句:“不知节制。”
燕戡也不反驳。只在戚昔吃了几口饼的时候递上一口水。
戚昔品了品,道:“下次装牛奶。”
燕戡无有不依:“好。”
戚昔一口一口吃了脸大的饼一半,水倒喝了不少。剩下的燕戡接过,全入了肚子。
吃饱喝足,太阳也从远处的草地移到了脚边。
戚昔解了身上的大氅起身。
燕戡顺手拎起地上的皮子,又接过戚昔手里的。裹了裹放玄风背上。
戚昔瞧着他,明明是他忙活大半晚,现在却生龙活虎。反观自己,步子迈出去几步,这次不用燕戡喊,他自己就先停了。
燕戡跑向戚昔,在他身前站定。他弯腰与戚昔平视,哄人似的:“是不是不舒服?”
戚昔推开他的脸。
转头向周围看了一圈,这里后面是山林,前面是草地,还有溪流与一汪浅湖。除了他们,活物就只有牛羊马儿。
他收回目光看着燕戡,实诚道:“有一点。”
“那相公抱。”
戚昔伸手,抿紧的唇松开。
燕戡看着这样的戚昔,心间被蜜糖溢满。幸福得止不住笑。“以后夫郎也多主动一点可好?”
戚昔红着耳垂偏头在他肩上蹭蹭,什么都没说。
窝在燕戡身上,看着周遭的缓坡沟谷,戚昔轻声道:“怎么想到带我来这儿?”
“夫郎说要来西边,正好想着有这么一处地,想带夫郎看看。”
身后群山绵延,林木葱茏。山巅积着未化开的白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身前更不比说,只一片绵延的草毯都让人心生愉悦。
“是个好地方。”没等燕戡要夸奖,戚昔话头一转,“不过今日有事,该去地里了。”
燕戡:“阿兴去了,夫郎就在这儿陪我可好?”
戚昔听这耍赖的声音,反手勾住燕戡的脖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我有没有说过……”
“嗯?”
“你有时候真的像一只大狗。”说着戚昔眼里透出笑意,“又会撒娇又黏人。”
燕戡一愣,侧头叼住戚昔的耳垂咬了一下。
“唔……”戚昔被咬得蹙了下眉,倏尔松开,眼中笑意放大,“还喜欢咬人。”
他勾住燕戡的下巴:“你说你是不是像狗?”
燕戡瞧着一脸灿色的人,再硬的心肠都是软的。他气不起来,干脆堵住戚昔的唇碾磨。
亲得人没说话的力气了,燕戡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戚昔抿紧唇,气息不匀地靠在燕戡身上。狗什么的,他不敢说了。
山风带着春日的清新拂过,两人发丝交织。
在这儿呆了一会儿,戚昔再提出要去地里的时候,燕戡还是带着他过去了。
原来只需要翻个坡,正对着的地方就是西城门。
送戚昔到城门外,燕戡翻身上门,一头扎入这深深的却蒙山中。
戚昔目送人远去回身。
他慢吞吞地蹲下,面上不显。但动作还是有些不自如。
脚下的山地已经被翻耕出来,地里的人捡拾着树根草根以及碎石。
土是沙土,戚昔捡了一把。与他幼时耕种的地不同,沙土土质细,透水性好,土层又深。尤其适合种植土豆、红薯、花生……
西城门外这一大片的山地远看如一个坡,斜着往上高差百米。
土质尚可,就是种喜水的作物时,水上不去。加上肥力不够,自然也种不出什么好东西。
没人愿意在这种细碎的地方种粮食,尤其还是在当今粮食亩产低下的时期。所以也怪不得虎啸村的村民荒废了这一块地方。
戚昔目光不由得落在那些村民身上。
这些人当中大多还是妇人,或者是老人。甚至还有些半大的小孩。
至于这个村的男人,极少数在山上打猎,多的在斜沙城里上工。
春日了,他们穿着灰色、褐色这些暗淡颜色的衣服,有的袖子短了,有的一件衣服上十几个补丁。还有那地里跟着大人的小孩,脚下的鞋子甚至开了口子。
戚昔想,在西城门种菜或许种不出来,但能给他们一份养活家里的工钱,那他也算做了一件心安的事。
放在以前,他游离于世间,不会多问也不多管。而今如此,料想是燕戡的影响吧。
大家都是干农活的熟手,地翻出来后,戚昔直接用最下面的几块地撒种育苗。
泥土锄得细碎平整,在没有草根、碎石的地里细细地洒下种子,上面再盖上薄薄的一层细土。随后均匀泼上粪水。再用竹条、干草做一个简易的保温棚。
没个两三日种子就会萌芽。
到时候将棚子揭开,不用半月菜苗就可以移栽出来。再两三月后便能吃到新鲜的蔬菜。
戚昔起身,又缓缓沿着坡间查看。
若这地可以规整的话,将地块重新划归一下。丈量面积,平整土地。也好方便耕种。
若地力好了,还给村民的时候他们也还能继续种。
只是事关土地一事本就是个大事,也不是他轻易能插手的。这事儿需等以后再看。
*
午间,村民各自忙得差不多了,结伴回去休息。
这是戚昔定的作息时间,早上辰时上工,午间休息一个时辰,再继续耕种到酉时回家。
大致是早八晚五,多些少些无妨,规定期限内能把地里的活儿做完就成。
村子离这里不算远,但走也要走一刻钟。
脚力好的就回去睡一觉再来,不想回的就带着干粮过来垫垫肚子。
坡下最低处的土地,花婆婆拍拍身上的泥土,拎着包袱走到一处能搭手的地方。
她将包袱展开。
方形的布往地边草地上一铺,又取出水壶以及一个小布袋子。
她撑着边上的坡坎往上面一坐,见戚昔从坡上下来,笑呵呵地冲着他招手。“小郎君。”
戚昔:“花婆婆,叫我的戚昔就好。”
“七夕?乞巧节,是个好名字。”
戚昔眸光温和,也不解释。读音都是一样的,叫出来没区别。
“要不要坐会儿?”花婆婆拍了拍身旁。
戚昔看着阳光下老人一头银丝泛着光,他脚步一错,绕到老人家的另一边坐下。
“花婆婆不回去?”
“人老了,不像他们走得动。”老人家脸上不见愁苦,笑着将布袋子打开,递向戚昔,“尝尝老婆子煎的饼。”
戚昔:“您吃。我……”
老人家利索地将东西往他这边塞:“拿一个吧,就当陪我老婆子吃点。”
戚昔见老人眼里的希冀,犹豫了下,到底是伸了手。
饼子从洗得发白的布袋里拿出来,还热的。不过入手粗糙,是麦麸混合面粉。
这混了麦麸的麦饼是斜沙城的寻常人家里常见的吃食,更多的是那粟米。偶能看见青稞,但不及这两种多。